市立第一医院。
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了,乔楚楚还没有醒过来,沈卿已经在楚楚床边守了一夜了。
“少爷,您歇会儿吧,好赖吃口饭啊。”病房里,沈卿从沈家连夜叫来的护工苦口婆心地劝着,沈卿这么不眠不休下去,怕是要累垮了。
沈卿没说话,朝护工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劝了。
护工讪讪地闭了嘴,退出病房帮楚楚去取药。
“嗡嗡”,沈卿的手机震了起来,怕打扰到楚楚,沈卿特意把手机调成了震动。
沈卿一看手机,见是警局打来的,眉头微皱,站到窗边接起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沈总,我们都审了一宿了,这几个盲流子还是咬死了自己是偶然路过,是乔小姐她……”小警察像是不敢再说下去了似的,没了声。
“她怎样。”沈卿不悦问道。
“说是乔小姐喝的烂醉坐在墙边,以为是在找汉子……”小警察不敢再出声,摒住呼吸等着沈卿发怒,把话筒拉离自己老远,像是怕沈卿从话筒里钻出来掐他脖子似的。
沈卿喘/息/粗/重了几分,但碍于怕吵醒楚楚,压住了火气没发,低喝命令道:“人先拘起来,等我过去再说!”
“哎哎,好好,等着您。”小警察如蒙大赦,哆哆嗦嗦地挂了电话。
沈卿收线,努力平复了下情绪才转身准备回病床边守着,一转头就看见楚楚已经醒了,默默地看着自己,挣扎着想要起身。
沈卿大步上前,把楚楚按回到床上,摇动床板把楚楚支了起来。
“好点了吗?”沈卿轻轻把楚楚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心疼地问。
“好多了,嘶。”乔楚楚本想微笑一下让沈卿放心,却不料牵动了还未完全消肿的脸颊,疼得直吸气。
“嘘,别动。”沈卿轻轻地揉着楚楚的唇角,不敢用力。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乔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啦。】
“饿了吧,喝点粥吧。”医嘱说楚楚现在身子弱,要吃些清淡的,护工就给楚楚熬了一碗白米粥,怕楚楚醒来吃的时候凉了,一直拿小锅温着,端出来就能喝。
沈卿把粥碗端出来,舀了一勺粥,吹温了喂到楚楚嘴边,楚楚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沈卿让开楚楚来拿粥碗的手,继续喂她,楚楚这才乖乖吃了起来。
一碗粥喂完,楚楚眼睛有些不知道该往哪看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咋感觉我这是“想吃点啥吃点啥”的状态,难道我命不久矣了?】
沈卿放下粥碗的手一顿,额头上滑下三根黑线,很想打开楚楚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个啥构造。
这时,护工拿着药和敷脸的冰块回来了,沈卿向护工嘱咐了一下就和楚楚道了别:“有点事去处理一下,你好好养伤。”
待沈卿出了病房,护工还没忘了给自家少爷说好话:“少夫人啊,你别看少爷这就走了,他可是守了你一夜呢,眼睛都没合一下,现在离开肯定是真的有什么急事。”
楚楚轻轻点头,心里不由得踏实了几分。
……
“沈卿。”刚到医院大厅,一个身穿休闲服的男人站了起来,看样子和沈卿很是熟络。
这男人叫温言,小时候酷爱看侦探小说,警校毕业以后不想当警察,开了个小侦探社,倒也自得其乐,是沈卿的发小之一。
沈卿朝温言一点头,两人一起往医院外走去,沈卿随手递给他一张病例,“这是楚楚的体检报告,她体内含有一定剂量的苯瓜硫素[注]。”
温言凝眉,“苯瓜硫素?”
“对,我叫人查了,楚楚衣服上洒的酒渍是驼头红。”
“驼头红?”温言思量一番,很快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沈卿这是什么意思。
驼头红是酒中的上品,因为酿造时加入了驼头花而得名,酒中含有大量苯瓜二甲,有轻微的致幻作用,一口下肚就能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不易多饮。
而这苯瓜二甲和鸡尾酒中常用的添加物蓝媚中的主要成分相作用会产生苯瓜硫素,其效果就是让人浑身乏力,意志涣散,双颊酡红,看上去与醉酒状态无异。
如此想来,那几个小混混“捡尸”捡到楚楚头上也不是不可能了。
乔楚楚去酒吧参加生日party,喝几口鸡尾酒也是很正常的,可是这驼头红在z国是违禁酒品,被买醉的醉汉明目张胆地拿着在街上乱跑,还恰好洒到了楚楚身上,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沈卿和温言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先去酒吧街看看。”沈卿驱车去了酒吧街,想再还原一下昨天的事。
两人沿着楚楚从厌阳酒吧到小巷口的路线走了一遍,确定事件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个拿着驼头红的醉汉。
“温大哥。”温言正在沈卿说的那个小巷里查看,一个小伙子跑来找他,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温言丢开拿在手里端详的砖头,拍拍沈卿的肩,“别看了,咱去会会那男的。”
沈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着温言往前走,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拉过自己的肩一看,赫然看见一个红色的大手印,让自己这身揉皱的衣服看起来更像民工装了。
沈卿额角的青筋隐隐跳了跳,一拳朝温言挥去,温言灵巧躲过。
温言看沈卿这脸上终于有了些活人气,一脸欣慰,“这就对了嘛,嫂子昨天虽然凶险,不也没出啥大事吗,你老板着张臭脸,想吓死谁啊。”
“去,多大个人了,还没个正型。”沈卿呵斥,脸色却多少松动了些。
……
“你就是王廉?”温言带着沈卿进了一家小酒吧,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个被俩壮汉看着的男人面前,二郎腿翘着,痞子气十足。
沈卿端正地在温言身边落座,心想:怪不得温言当不了警察,你这看起来比罪犯还像罪犯。
“是……”王廉声音颤巍巍地,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你就是那个拿着违禁品满街跑的?”
“大哥,冤枉啊!”王廉吓得腿肚子直转筋,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被身侧的一个壮汉提留着,“我真不知道那是违禁品啊!”
温言哂笑,倾身,将手肘支在桌子上,以手托腮,手指敲击着下颌,“你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就可以揣着违禁品摇世界乱晃了吗?你当你是小学生吗,一句不知道就想推卸掉刑事责任?”
“大哥!求您了!您放过我吧!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担不起这罪啊!”王廉快哭了,膝盖打软,哪有一点七尺男儿该有的样子。
“法不容情啊。”温言轻声说,声音似呢喃,在王廉听来却如千斤重,那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不过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喝这违禁品,或者说……受谁人指使,没准可以看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轻判你一些啊。”温言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在王廉山穷水尽的时候给放出一点光,最是致命。
“我说!我都说!”王廉哭着喊。
温言似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侧过身去,手往下压了压,“小点声,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干了些什么违法的事吗?”
王廉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不是。”
温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乖,讲吧。”
“我……我就是前两天……”
“具体哪天?”
“就前天,我下班了来这家酒吧喝酒……”
“一个人?”
“嘿,嘿嘿,是,这家酒吧有特殊服务嘛,我一般压力大了就会过来。”
温言了然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那天来的有点早,想先在吧台喝几杯,就有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贴了过来,他那身打扮在酒吧里看起来挺奇怪的,我就想离他远点,然后他就递给我几张百元大钞,我当时财迷心窍,就没走。
“然后他跟我说,让我帮忙整蛊一个人,我本来没想理他的,但他跟我说……”
“说什么?”
“他说,事成以后,给我十万,然后还给了我五万定金,就装在一个纸袋子里,我就……”
“你就答应了?”
“嗯,我本来就想着,是哪个没事闲得的富二代搞的整蛊游戏,哪里想的到是……早知道出门泼个酒还能扯上犯罪,我说什么也不敢干这买卖啊!”王廉失声痛哭,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说下具体是前天几点。”
“记不清了,我下班是六点,吃完饭到这儿大概得七点半了吧。”
温言点点头,揽过沈卿的肩往酒吧前台走,王廉就交给自己的手下了。
至于会怎么处理,当然是送去警局,毕竟是警校毕业的,温言这方面还是很有原则的。
温言请警校同学帮忙调来了酒吧的监控,确实看见那个时间点有个蒙面男人出没在酒吧,不过温言却一眼认出了他,好巧不巧,这不就是自己那个从小不学好的表弟——刘岩吗。
刘岩自小跟粱巧关系好,恰好乔楚楚出事那天是来参加粱巧的生日party,这么一想,温言和沈卿心中都了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的“苯瓜硫素”、“苯瓜二甲”、“蓝媚”、“驼头花”都是蠢笛编的,纯架空,没有事实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