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永安如何?你府中那些庸医能将永安救醒吗?”梁帝冷声道。
秦王道:“永安受了惊吓,又在湖水中呆了些时候,想来要等些时候才醒得过来。”
梁帝冷哼一声,招了内侍进来:“将太医带去秦王|府,永安一日未醒,他们便一日不准回宫。”
“是,陛下。”
太子听着,递了个眼神给秦王。
昨儿他擅自下令关城门一事,在父皇这儿便算揭过。
梁帝又道:“贼人抓着了吗?”
“抓着了!”永清急忙道。
梁帝瞧了她一眼,温声道:“你跟着去了?”
“是啊!永清陪着永嘉,和堂哥一块将那三个贼人给抓回来的。”永清拉着梁帝的手撒娇道,“皇爷爷,你是没瞧见,昨儿百里将永安救回来的时候,永安那小模样可可怜了,永清都快看哭了。”
“这件事必须严查到底,永安素来乖巧,怎会得罪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况且,还将永安绑在石头上沉湖,这分明是想让永安翻不了身,手段着实是过于阴毒。”
梁帝道:“是啊。朕的孙女,朕自个都舍不得呵斥一句,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太子。”
“儿臣在。”
梁帝道:“此事便交由你去查,务必要查得清清楚楚,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是,儿臣领旨。”
“至于你——”梁帝冷笑,“自个闺女都保护不了,不知活着有什么用,滚下去,朕实在是不想瞧着你这张脸。”
——
三日后,秦王府,积雪院。
午时过后,百里行止从书房中过来,臂弯处还夹着几卷书,穿着碧青的直裰,墨发如云,姿容如玉。
见着廊下的映月,他问:“小郡主今日可醒了?”
映月笑道:“小郡主刚醒,奴婢正要去禀告王妃和郡主了。”
百里行止略一颔首,立马就推门走了进去。
绕过绣屏,百里行止站在几丈开外,看着正睁眼躺在那的人儿。
面容依旧惨白,比之前更消瘦了几分,可唯有那一双眼,依旧是流光潋滟,分毫不减。
“暖……永安。”百里行止将几卷书,搁在一旁的案上后,这才朝着她走了过去。
听见声音,君暖侧脸看来,见着百里行止后,展颜笑开:“你来了。”
许是才刚醒的缘故,君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喑哑。
百里行止几步走近,因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缘故,他并没有直接坐到她的床边上。
这于理不合。他知道。
可是,他非常想坐过去。
君暖没有觉察出百里行止心中所想,而是仰着脸对着他笑:“那日,多谢你救我。”
“若非你来的这般及时,大概明年的那时候,便是我的忌日了吧。”
“如今你已得救,还说这些胡话作甚。”百里行止站在床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好生养着身子,过几日便好了。”
君暖笑:“绑我的那三人,你们抓到了吗?”
“抓到了,只是骨头有些硬,有些棘手。到如今,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百里行止问道,“他们抓你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
君暖想了想:“他们嘴挺严的,我也没问出什么来,不过想要绑我的人,不是他们,据他们说,他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一晚,应该是还有个人的。”
百里行止又问:“既如此,他们是想要用你做交易,为何还要将你绑在石头上,沉在湖中。”
她道:“他们怕那人不能按照约定的时辰来,所以就将我绑了扔在湖中,他们说,若是那人来,就将我交给那人,若是那人没来,就将我淹死在那。”
君暖的语气很平静。
从头至尾,百里行止都没有感受到分毫的怨恨。
他心里觉得奇怪,却还是温温和和对着她一笑:“无事,你现在回府了。”
君暖听着他的话,莞尔一笑:“姐姐了?我怎么没见着姐姐。”
“她在忙。”百里行止想要弯腰去碰碰她的脸,可他的手还没伸出去,他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又问:“宁西涟还没将和离书给你吗?”
君暖摇头:“还没。不过他已经答应和离了,想来他一个大将军,也不会反悔吧。”
“永安,以免夜长梦多,你还是赶快将和离书拿到手吧。”百里行止刚提醒完,绣屏后,一道颀长的身影便从后面走了进来。
俊美冷冽的脸上,带着几分寒气:“百里公子,你可曾听过这么一句话。”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你这般挑唆永安与我和离,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被人当场捉住,百里行止也丝毫不慌。
他将弯下去的腰挺直,转身拱手行礼之后,才说道:“百里不曾安什么心,只是在提醒小郡主罢了。”
“我夫妻之事,与尔何干?”宁西涟已然动怒。
百里行止分寸不让:“宁将军误会,百里也不过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君暖躺在床上听着了两人一人一句,宛若说相声似的。
不过,她心里对着宁西涟倒没多少的同情。
以前原主喜欢他的时候,他躲得远远的,恨不得京城中不曾有她的存在。
可等着她说了和离,这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若是不了解他们其中恩怨的,恐怕还以为是她先抛夫弃子,红杏出墙。
然后还被逮了个现场。
“好,好一个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宁西涟是说的咬牙切齿,“百里公子也是个读书人,又可知礼义廉耻这四字是何意思?”
百里行止温声道:“这话该是百里问将军才对,将军将小郡主扔在府中不管不问两年之时,可有想过今日种种?”
宁西涟无话可辨。
他站在原地,看着百里行止,将他的妻子护在身后,心头一阵怒火滔天。
他不管不顾的上前,想要越过百里行止时,就见他的小妻子,从被褥中将那一截白玉似的手伸了出来,拉上了百里行止的衣角。
百里行止偏头看了看她,步子顺着君暖的力道,往她的床跟前又挪动了几步,彻底是将她的脸给挡在了身后。
“永安。”宁西涟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怒火,声音冷沉的说道,“随我回府。”
君暖道:“你何时将和离书给我送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和离。”宁西涟低声吼着,“你知不知道你被绑一事,已经传了出去,你可想过后果如何?”
“后果自有我一人承担,宁将军只需要记得自己同我承诺过的话便好。”说着,君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那日,就在此地,你明明同我说好的。”
“你说,至此之后,你让我唤你子臣哥哥。”
“你说,你将会是我的兄长,独一无二。”
“子臣哥哥,你都忘了吗?”女孩躲在另一个男子的身后朝着她哭着。
哭得声嘶力竭,嗓子沙哑。
宁西涟的怒火倏然就被当头浇熄。
他深吸一口气,平缓了心态后,才缓声道:“永安,今非昔比,你不要任性。”
“若在此刻,我与你和离,你可想过后果。”
“京城之中,又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出现。日后,你又该如何嫁人?”
连番质问中,百里行止的话掷地有声的响起。
他说:“我娶。”
宁西涟一听,立马就凶狠的看向他,好像他在多说一句,他便会立马扑上来。
百里行止无畏的迎着他的目光,冷声道:“这事就算闹得满城风雨又如何?别人不敢娶她,我百里行止敢娶。宁将军,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乘人之危。”
“百里行止,你闭嘴!”
“我为何要闭嘴,宁西涟你敢说,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将永安接回去好生过日子的吗?”
“不,你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你在当头接永安回去,根本就是为了你的名声。”
“你胡说八道!”宁西涟怒吼,眼中的凶狠和杀意一点点的浸染而出。
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百里行止继续道:“此时,永安名声受损,你若是给她和离书,只怕世人会说你,说你将军府忘恩负义,你们将军府凭着永安东山再起,受到陛下重用,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如今永安不过是被人绑去,你们就将人休弃,此乃不义;可若是你在这个当头将永安接回府去,世人则会夸赞你,宁将军大度,有容人之量,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将军!”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你若真有半分爱护永安之心,前几日那事便不会发生!”
“你在你母亲和妹妹的身边都设有暗卫保护,可永安了?永安是你妻子,你可有让人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吗?”
“宁西涟。你已答应了永安和离,可别做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宁西涟愤恨地看着他:“你这是在污蔑我,满嘴胡言。”
“永安,你我相识这般多年,难道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是吗?”
君暖的声音带着凉意:“其余的我不知道,可有一点却是真的。”
“母亲和清漪的身边,都有暗卫护着,可唯有我……子臣哥哥,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可有过片刻的关心爱护?”
“永安!”宁西涟赫然抬头,不太敢相信,这话竟然是出自君暖之口。
君暖拍了拍百里行止的身子,本想着让他让开,可是百里行止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后,就继续站在那,纹丝不动。
这般幼稚的举动,只差没让君暖气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嗷!!!可爱们!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