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光景簌簌而过,很快就到了君暖回门的日子。
相较于百里燕时事事亲为的上心,君暖则要显得冷漠很多。
清早,百里燕时一边对着今儿回门的礼单,一边用余光瞧着还在梳妆的君暖,出神的想着两年之前,她与宁西涟那一桩婚事,她也是这般冷淡,还是如他一般,在回门这日,忙得不可开交。
大概是嫉妒心作祟,君暖刚将手中的口脂放下,百里燕时就拿着礼单凑了过去。
刻着并蹄莲的铜镜上,倒映出百里燕时修长的身影,纵是镜面光滑平整,在君暖看来,也是模糊不清。
她眨眼,侧脸往他手上的礼单看去:“都对完了?”
百里燕时将礼单递到她的跟前:“还不曾,差了几样。”
君暖从善如流的接过,往礼单上扫了眼,上面密密麻麻的东西陈列下来,倒也不少:“这么多?”
“多吗?”百里燕时俯身看着她,试探道,“我以为这算是少的,暖暖两年前回门,你与宁将军准备多少呀?”
君暖不曾察觉出百里燕时的异样,只当他是真的不知例行询问,于是拿着礼单想了半日,才慢吞吞的说道:“成婚当日,宁西涟就奉旨出征,所以回门时,也只有我一人,我不愿回去让他们知道我在府中过得如何,便遣了映月将东西送回去,至于礼单嘛,是宁夫人一手打理的,我也不知有多少。”
“你若想知道,不如去问问映月。”
听见这话,百里燕时便心满意足了,再说他来寻问也不是真的为了礼单一事,自然不会去找映月求证。
他将礼单又重新拿回到了手上,眉眼愉悦舒展:“我继续去点礼单。”
君暖眨巴眼睛,看着百里燕时转身而去时轻快的步伐,下意识将耳坠拿起,不太明白这人先前还一脸冷淡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像唱戏变脸似的?
不等她想个所以然出来,雨娴就从屏风的另一头绕进来,将她手中的耳坠接过去,给她戴上。
“郡主,马车已经备好了。”
其实回门翻来覆去也无非就是那几件事。
君暖在应付完叶氏的那些五花八门的问题后,就溜回了积雪院。
她虽是有几日不曾回来,可积雪院中依旧每日都有人打扫,她将虚掩着的木门推开时,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团子就顺势滚到了她的脚边,它喵呜喵物的叫着后,就伸出爪子,准确无误的勾住了她的下裳,瞧着那架势大概是准备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君暖被衣裳给小奶猫用爪子给勾坏,于是弯腰直接将小奶猫给抱到了怀中。
小奶猫本就比较黏人,再加之几日不见,如今刚被君暖一抱着,就迫不及待的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背,喵呜喵呜的直叫唤,听人怪叫人心疼的。
君暖将小奶猫抱着进了屋,她坐下后,本想着将小奶猫搁在榻上,谁知道这才刚松手,小奶猫一下子就扑上来,用前肢抱住了君暖的手,可怜兮兮的用头蹭着她,生怕这人又将它给丢下。
君暖没辙,干脆将小奶猫抱在怀中,顺着它的毛。
“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在君暖昏昏欲睡的时候,君涵的声音倏然就炸响在了耳旁,“如今父亲还和百里在书房了,你就不担心父亲为难他?”
君暖睡得迷迷糊糊的睁眼,与怀中的白团子懵懵懂懂的一同看向来人。
明媚的天光从窗棂处倾泻而来,覆在来人的身上,愈发衬得她容颜大气而妩媚。
君暖回了神,清清嗓子后,这才直起身子,端正的坐在那:“姐姐何时回来的?”
君涵探身过来逗弄她怀中的小白团子,可惜小奶猫不理她,一心只顾抱着君暖的手枕在上面睡觉,模样小小的,十分惹人怜爱。
“才回来。”君涵道,“你这只白团子可不爱理人。”
“你不在时,谁也不让碰,就自个小小的团成一团,睡在你的铺上,谁赶它,它就挠谁,脾气可不小。”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猫随其主。”君涵见着白团子不理她,她也没在逗弄,而是叹着气坐在她的另一头。
君暖一时有些拿不定君涵话中的意思,只好道:“我脾气其实还不错。”
“没说你。”君涵双眼凝视着她怀中的那只猫,“我说的是,送你这只猫的那人。”
“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将这只团子给带走吗?”
君暖勾着小奶猫的下颌:“嗯,上一次入宫我没法将它带着,这次我嫁去了百里府,这只团子自然是要随我走的。”
君涵点点头,没在这种小事上与她闲聊。
“说来,百里对你如何?”没有在聊小奶猫,君涵自然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君暖的身上。
君暖点头:“挺好。”
君涵不动声色的将人上下打量一遍,见着没什么异样,于是又道:“百里这个年岁,最是放肆的,你身子不好,床帏之事,需要节制懂吗?”
床帏之事——这话君涵说的平淡,就好像是在与她所言今儿花园中的花开得不错般,可于君暖而言,却犹如平静的池塘中,倏然被扔下一大块石头,将水花溅的四处乱飞,满地水泽。
君暖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又红,如傍晚时分的晚霞般夺目。
她顶着绯红的小脸蛋,欲言又止的看着君涵,半响,才有气无力的开口:“姐姐,你还不曾出阁,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玩意?”
君涵懒洋洋的抬手打了个呵欠,摆明了一副回避的态度。
君涵懒洋洋的抬手打了个呵欠,摆明了一副回避的态度。
君暖将眼睛半眯着,直勾勾的看着君涵:“你最近是不是又和永清在一块鬼混?”
君涵心虚的瞪了君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和永清在一块那是有正经事,怎么能说是鬼混?小丫头,你这才和百里成婚几日?怎就将他那龟毛的性子给学着了?”
说完,君涵一脸的痛心疾首,好像真有此事般。
怀中的白团子哼唧着翻了个身,将她的手占据的更彻底。
她也任由它去,只道:“你俩凑在一块能说什么?无非也就是男子。哪家的儿郎好看,她最近又新纳了谁进府。”
“几月前,她还特地进宫,说是想送个可人儿给我。”君暖挑眉,身子懒洋洋的倚在迎枕上,“要不,我干脆收用了如何?”
君涵垂头摸了摸自个的鼻尖,没应。
君暖想着用手敲敲桌案时,却发现自个的手正被小团子当作枕头睡着,她稍微一动,那小东西立马就惊醒,抬着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她一眼,尔后又伸手将她的手给勾回来。
小脑袋蹭蹭后,立马就躺上去。
被白团子这么一弄,就算是有天大的怨气也能在瞬间荡然无存。
她叹气,正想好好的同她掰扯时,一只手掌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却有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对面的君涵利索的从榻上起身,扔下一句后,就匆匆忙的出了屋。
被她这一弄,就算君暖觉得自己在傻,也能猜出此刻站在她身后,捏着她肩膀的人是谁。
她叹气:“你听见了多少?”
“不多。”意料之中,百里燕时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不等君暖松口气,就听见他又继续说道,“你与永嘉郡主说床帏之事那里。”
这不就是全听见了吗?
君暖在心头哀叹,想要以手掩面时,百里燕时的手指就顺着她的肩膀溜达过来,轻巧的捏上了她的下颌:“嗯?暖暖,我们这才成亲多久了?”
他指腹在她的下颌处轻轻地摩挲着,就像情人之间的呢喃般。
君暖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身子忍不住的往后挪腾了一小段距离。
怀中的白团子被她抖醒,眼神懵懂先看向君暖后,突然就站起来,撒欢的跑到了百里燕时的跟前,想要故技重施的爬到他的身上时,就被百里燕时揪住了颈后的皮毛,随手放在一旁去。
“那什么,你听听我解释。”君暖身子往后缩着,本想着就此逃过去,谁知道后面是靠着墙的正面围子上。
冰凉的木头挨着背心,还有些疼。
虽不至于疼得龇牙咧嘴,可依照这具身子的娇嫩细腻来看,估摸着这一撞上去就得红上一大块。
百里燕时瞧着她,虽还是冷冷淡淡的,可心里头多少是带了些心疼。
他坐在罗汉床的床榻边上,伸手拉住了她往里缩脚腕,稍一用力,她的身子便朝着她怀中而来:“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这般怕做甚?”
君暖也没反抗,顺着他的力道,就让他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给抱在了怀中。
她的身子娇娇软软的,带着几分甜腻的体香。
他埋首在她颈间,伸手掐在了她的腰上:“嗯?”
君暖浑身一颤,身子更是柔软如水的瘫在他的怀中。
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搂着他的脖子。
“不是说要解释吗?我听着了。”
君暖想要将他在她腰间作乱的手给拍开,可还不等她接近,就被百里燕时先一步给扣着身后。
没用多大的劲,可君暖却脸红的厉害。
她鸵鸟似的将头低着,小声解释道:“我不就是随口一说嘛。”
“哦。”百里燕时声调悠悠,“也就随口一说,我还以为你惦念着那日永清郡主准备送给你的小情郎了。”
“没有。”君暖急忙的摇头,似想要坚定的以证清白。
百里燕时顺势将她往床榻上一压,青丝铺满床榻,映着白嫩如雪的脖颈。
他伸手撑在她的两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可我不信你,你说该如何?”
望着百里燕时渐深的眸子,君暖不自在的动着身子,想要从当前的窘境中摆脱出去。
虽说他们如今成婚也不过是才两三日,可如今他这般变化,她是真的再清楚不过了。
若是两人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在这儿颠鸾倒凤,指不定要被如何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