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依觉得现在的问题有点难办。
如果冯老太没有说假话，真的是钱越推了她，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原谅钱越的样子：“这样的话……阿越不就没办法回到身体去了吗？”
封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有一个问题。”
陆时依问道：“什么？”
封殊抬起手机屏幕给她看：“这里是图书馆的位置，这里是阿越家的小区，这里是医院……”
封殊在地图上圈出三个位置来。
陆时依更加迷茫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封殊道：“我师父那天说，若想寻线索，则往东去，当时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图书馆。”
说到这里，陆时依也发现了不对劲：“无论是阿越家的小区还是医院都不在图书馆的东面！”
封殊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陆时依道：“那是不是你师父算错了呀？”
她抬眼看向封殊：“要不要让他再算一次？……咦，你怎么这个表情？”
封殊：“……没什么。”
这是封殊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质疑玄微道人的演算。
应该说在业内，玄微道人的话是字字如泰山的，绝不会有任何人会想要质疑。
不过对陆时依并不需要解释这个，封殊很快又圈出一个地点：“我之前已经确定了阿越发生车祸的地点。”
陆时依看着地图：“这里在图书馆的东面。”
封殊道：“所以我认为线索应该在事发现场。”
只是，如今事故已经发生了好多天了，现场的交通早就恢复，封殊也不确定还能找到多少线索。
但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于是一人一妖一鬼魂又赶去钱越出车祸的地方。
这条路并不算很宽，钱越发生车祸的路段甚至连监控都没有，而且在事情发生这么多天之后，周围早就已经清理过，基本看不出这里和其他路段有什么不同了。
让陆时依意外的是，到了这里之后，之前一直表现的什么都不记得的阿越却猛地向着前方跑去，然后指着一个路面道：“这里！就是这里！”
陆时依看到，他指着的地方，地上有一块深色的印记，像是还没有完全清洗干净的血迹。
封殊问道：“一般来说，意外死去的鬼魂更容易留在事发现场，就算是要离开，也是出于对自己家庭的挂念回到家里去，阿越，你为什么会去图书馆？”
“因为这附近没有可以待的地方啦，中午的太阳又太晒人……鬼了，”钱越指着不远处的公交站台道：“有人告诉我，做鬼以后坐公交就不要钱啦，我就坐公交了，路过图书馆的时候觉得那里很熟悉，就下车去了图书馆。”
封殊点点头，又去公交站台看了看，恰好此时一辆公交车进站，他上了车，往投币箱里投了钱，然后又下车了，也不管司机那奇怪的眼神。
等公交车离开之后，封殊才对钱越道：“鬼魂只有在夏天的时候坐公交才不要钱，因为能给公交车降温，节省空调的消耗，为环保做贡献，但冬天就需要去管理局办卡，否则逃票被发现是要拘留的，这次我帮你把钱补上，事后记得一起给我。”
阿越一脸惊恐：“还有这种事情吗！”
陆时依道：“可是，现在不是夏天吗？”
封殊道：“只是说鬼魂坐公交免费，阿越是生魂，不是一回事。”
陆时依：“……”
做个鬼也不容易啊！
封殊则对钱越问道：“在这里你能想起来什么吗？”
说起这个，钱越再次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我……我还是不记得，我只能记得变成鬼以后的事情。”
陆时依道：“这样也不记得的话，我们不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封殊想了想说：“你能不能带阿越去附近逛逛？”
陆时依一愣：“哎？”
封殊道：“我试试看去找附近的鬼魂问问情况，你应该不喜欢这种事吧？”
陆时依听到这个果然有些迟疑，但她还是说道：“其实有你在，我也没那么怕了，而且习惯之后阿越也不是很吓人。”
封殊微微摇头：“并不是每一个鬼魂都像是阿越这样的。”
……最重要的是，不是每一个鬼魂见到陆时依都不知道要跑的。
陆时依那一身凶悍的气息就是最好的鬼魂驱逐buff。
陆时依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封殊却注意到，和陆时依在一起的时候，就连在医院这样的地方，他都没有在视线范围内看到任何一个鬼魂。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但如果加上陆时依的话，又是很正常的事情。
陆时依那一身凶手气息，封殊感知到之后都想跑，他师父玄微道人那样的等级，远远地发现了也会下意识的避着走，更不要说是普通的鬼魂了，他们比活人更加敏感呢。
有陆时依在身边，封殊觉得他就不要想看到除了阿越之外的其他任何鬼魂，早都被陆时依吓跑了。
在给陆时依描述了几个可怕的鬼魂之后，陆时依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掺合这种事了比较好，但直接说出来的话，好像显得有点怂。
虽说封殊早看过她被阿越吓晕的样子了。
封殊则说道：“阿越也不能一直在外面晒太阳的，生魂在这方面比普通鬼魂要好一些，但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也会造成一定损伤。”
这个理由就很好接受了。
陆时依笑眯眯的答应下来：“我会好好照顾阿越的。”
封殊点头：“嗯。”
因为鬼魂会比较喜欢冷一点的地方，陆时依就带着钱越去了一家开着空调的冷饮店，钱越的目光一直往人家的冰柜上飘。
陆时依扯了扯嘴角，点了份超大杯的饮料，并且要求老板多放冰块。
当然，点了饮料放着不喝会有点奇怪，因此陆时依又额外给自己点了一杯，然后把阿越的那一杯放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看起来好像在等人的样子，这画面立马就正常了。
我真机智！
在心里夸了夸自己，陆时依拿出手机开始查看新闻。
说起来，钱越考上了京大却因为车祸意外昏迷不醒的消息山海市的媒体也是报道过的，特意搜索一下能找到不少信息。
把几个报道的比较详尽靠谱的截图存下来，陆时依一抬头就看到钱越的生魂对着面前的超大杯饮料蹭来蹭去，一会儿贴贴脸，一会儿凉凉手，但因为他是鬼魂，很容易就让杯子穿过身体，好几次都是半个脑袋穿在杯子上。
但钱越自己很开心：“依依，依依，这个真的好凉呀，好舒服！”
说着，又幸福的蹭了几下。
“谢谢你，依依你真好！”
陆时依看着从他头顶冒出来的吸管默默的撇开视线：“……不，不用谢。”
封殊过来的时候，钱越比陆时依更显一步发现，他一下子蹦起来，等封殊推门走进来，他立马眼巴巴的问：“小仙长，怎么样啦？”
封殊看他一眼，坐到陆时依对面的位置上，却看见面前摆着一大杯饮料。
刚在夏天的大太阳底下忙碌过的封殊动作一顿，对陆时依道：“谢谢。”
陆时依眨巴两下眼睛，还没明白封殊干什么突然对她道谢，就看到封殊顺手拿起那杯被阿越蹭来蹭去，在他脑袋里穿过来穿过去好多次的饮料，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目光清润，不染纤尘，看起来又漂亮又乖巧。
陆时依：“……不客气。”
……总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