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1)

“姑娘,您去送送公子,好歹大老远来一趟。”刘嬷嬷挤眉弄眼的示意木宛童,多与宋允相处相处。

姑娘之所以喜欢那夏侯召,许就是见过的男子太少,若是多见几个,恐怕就会移情别恋,宋公子一表人才,又是老太爷一手教养出来的,姑娘相处久了定然能喜欢上。

不待木宛童反应,宋允便急忙拒绝“不必劳烦了,在下要回去温书。”若是跟这个娇滴滴的小姐一起走,怕是走不快,耽误了温书可如何是好?

木宛童见他真诚,也不强求,只是又道谢一遍,将他送出门后便回来了。

刘嬷嬷看着宋允远去的背影免不得犯愁,这公子看着芝兰玉树,极温柔的一个人,实际上不开窍啊!还指望他能赢得姑娘芳心呢,现在看,得,还是指望别人罢!

刘嬷嬷之所以不满意夏侯召,一来是因为夏侯召风评不好,二来他是个武夫,将命挂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到时候留下他们家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如花似玉的人儿,多冤屈?但她未曾想过木宛童认定了的,就是铁了心都不会变。

顺帝学着成帝,一连十二道诏书征召夏侯召回邺城认罪伏诛,自然十二个使臣的脑袋也就都交代在樊门关了,顺帝即便想要下第十三道诏书,邺城中也没有人敢领命来招惹夏侯召,省的将自己的命再搭上。

樊门关经过几个月的整顿,已经固若金汤,北越原本因为夏侯召不在,不在而跃跃欲试,现在也已经收敛。

顺帝面色蜡黄,眼下青黑的端坐在朝堂上,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之相。

自他登基之后,广纳后宫,原本空闲的宫宇都被塞的满满当当,后宫一片莺歌燕语,当然这女人多了,纷争就多,皇后也就是原本三皇子的王妃,性格懦弱,压根儿压不住这些女人,所以就格外混乱。

“众卿以为夏侯召之患该如何解决?”顺帝懒散的靠在龙椅上,问着下头忐忑的大臣。

众人生怕皇帝点到自己头上,恨不得变成鸵鸟,将头狠狠的低下,朝上一片沉默。

该怎么解决夏侯召?谁有能耐能解决的了他?老皇帝在的时候都没法子,顺帝还不如老皇帝呢,能解决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在邺城缩着,当他的皇帝!

顺帝见他们都成了缩头乌龟,恨恨的拍了龙椅的扶手大声叱责“朕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是做什么的?就摆着好看的连区区夏侯召一黄口小儿都搞不定,你们当什么官!”

众臣依旧没有人开口,顺帝怒上心头,随手指了下首的兵部尚书“你!出来!”

兵部尚书顶着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缓缓出列,跪地恭敬跪拜“臣在。”

“你,领二十万人马,去将夏侯召剿了!”

兵部尚书大惊失色,脸上血色尽失,二十万人马?夏侯召可是有百万大军!况且他虽统领兵部,却不是武将,哪里会打仗?

当即哆哆嗦嗦的叩头“陛下,老臣年事已高,又不是武将,恐怕难以胜任,还请陛下明鉴三思……”

顺帝甩袖“三思?朕五思都已经思过了!不用多说,你明日就启程!”

说罢便转身退朝,留下朝上瑟瑟发抖的兵部尚书。他就不信了,打仗这么简单的事儿,是个人都能做,无非就是用人命填窟窿,他南齐有那么多的人,这么可能打不下一个樊门关!

可怜那兵部尚书已经四五十岁,该在家中含饴弄孙的年纪,要披甲上阵。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连马是怎么骑的都不大明白,何谈作战。

此番前去,恐怕就是送命的。兵部尚书在临走前就已经叮嘱好了后事,生怕自己一去不复返。

但皇命终究不可违,到底还是启程了。

军队出征那天,长长的队伍绕着邺城走了一圈,没有欢呼送行之声,皆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哭泣。军队之中有他们的丈夫、父亲、兄弟、儿子,这一次出征明显就是去送命的。

军中也是一派落寞低沉,就算是最为乐观的人,现在也笑不出来,命都要没了,还怎么笑?

军队缓慢的行进到一半,在黎州的山上安营扎寨。

是夜,天空飘起了小雨,细细的如同牛毛挥洒,淋在身上却如无物。原本就黑沉沉的天显得格外阴冷沉闷,火堆噼啪作响,将士们围绕着火堆取暖,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兵部尚书神色郁郁,不见一点儿振奋的模样,底下士兵见主帅如此,也愈发觉得惆怅。消极的情绪愈演愈烈,传遍了整个军营,粘稠的像是化不开的雾。

“将军!樊门关……樊门关……”先行探路的骑兵回来禀报,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

“怎么?你倒是说话啊!”兵部尚书扔了手里的树枝,拍了拍软甲上的泥土,焦急问道。

“樊门关已经将南齐的旗帜都砍了!换成了黑底金边的!”禀报的士兵说着说着,忽然就流下泪来。

南齐的旗帜是水蓝色的,清新亮丽,打老远就惹人眼目。

若是夏侯召未曾将南齐的旗帜换下,说明他还承认自己是南齐的臣子,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而现在……

兵部尚书忍不住后退几步,他看着周围将士们殷切的目光,心中愤然慷慨,又满是悲戚。

他伸手拔了自己腰间的剑,引颈自刎,血四处飞溅,滚烫的洒在周围人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待回过神,只见地上躺着的兵部尚书双目圆睁,脖颈上流出的血在身下汇成了一个小泊,雨淅淅沥沥的大了些,打在兵部尚书狰狞的面目上。

明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他们又何苦要去争一争,兵部尚书心中已经满是绝望,这才引颈自刎,只希望自己一死了之,不要拖累无辜的家人。

夏侯召亲眼看着火舌舔舐着那水蓝色的布料,气焰逐渐高涨,就连愈来愈大的雨都没法将这嚣张的火焰扑灭。

自此,樊门关彻底脱离出南齐,自成一派。

周围蠢蠢欲动,已经有不少知府试探着想要归顺夏侯召,却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陵阳是最为贴近樊门关的一座城池,自然也是最快得到夏侯召自立为王消息的一个。知府陈琳左右摇摆不定,干脆去了沈家探听口风,请沈老太爷拿个主意。

沈家在陵阳极有威望,比较起他这个陵阳知府来还要得民心,若沈家提出意见,百姓必定不会反对,反倒要赞同。

沈老太爷自然清楚陵阳知府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却不肯相见,只派了沈晰遥去应对。

陈琳得知沈老太爷将沈家三公子派来对付自己,免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沈三公子那张嘴能黑白颠倒,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指不定就将他糊弄了,不得不防。

“知府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沈晰遥笑意盈盈的冲着陈琳行了一礼,露出半口白森森的牙齿,只是这笑意里含了三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陈琳不敢受沈晰遥的礼,也不敢同沈晰遥绕弯子,生怕将自己绕进去,干脆单刀直入讲明来因

“夏侯召在樊门关自立为王,声势浩浩,大有势不可当之态,周围城池的皆有意归顺,陈某愚钝,不知该如何行动,特此前来与沈老太爷商议,还望指点迷津。”陈琳言简意赅,将事情表明。

沈晰遥点头轻笑,却不接话“知府大实在客气,我们沈家不过是一介教书的,哪里能决断这样的大事?还请回罢,今日就当知府未曾来过。”

陈琳难得听沈晰遥不绕弯子,明明白白的说出让他请回这样的话,免不得一时面子上挂不住,口中嗫嚅了半刻,最后迟疑的问了一句

“沈家当真是……”

沈晰遥模棱两可的点头,抬手请陈琳离开。

陈琳出了沈家的大门,忽的一摸脑门。

沈家说的是无法决断这样的大事,可没说不同意啊!

复又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但是这沈三公子的话也太过模棱两可,万一是他曲解了可怎么办?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沈三公子能说的明白透彻,恐怕就不是沈晰遥了。

沈三公子只说沈家无法决断此事,让他自己做主,这句话已经将沈家责任甩的一干二净,既没阻拦,又没同意,将来若是夏侯召失势被问罪,也怪罪不到沈家头上。

沈晰遥送走了知府陈琳,转身去书房同沈老太爷禀报。

沈家没什么位极人臣的想法,也不想要滔天的权势,只是南齐皇室无道,百姓哀声哉道,所以不可避免的要被人推翻,但观夏侯召有一统天下能力,却也缺少仁德之心,并非良主。

沈家不过想要教书育人,多多培养人才,能为百姓出一份力罢了。

兵部尚书带来的二十万军队群龙无首,不少人趁着夜色偷偷逃窜,返回邺城,不想前往樊门关送命。

又有不少人鼓动着干脆学夏侯召圈地为王,只是并无多少人响应。

最后倒是有人建议,不若前去投奔夏侯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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