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1 / 1)

不断有人向颜向明去敬酒,颜向明仰头喝酒的时候,那条丑陋又狰狞的疤痕便会彻彻底底现于所有人眼前。

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最后还是姜瑶月于心不忍,拉了拉虞容璧的衣袖,道:“颜小将军长途跋涉,又失了父亲,皇上就让他少喝些酒罢。”

这便少有人去向他敬酒了。

颜向明却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末了还道:“宫里的酒果然是难得的佳酿。”

一直到宴席结束,他起身退下的步子都稳健得很。

姜瑶月不敢去看他的背影,心却一刺一刺的疼。

只不过等晚上回了承乾宫,姜瑶月便也不再去想了。

两个人一直都是不同世界的人,这几年过去,她早该死了心了。

从做上大梁皇后的那一天就该断了念想了。

姜瑶月很能看清自己的目标,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可不是虞令琼,无论做了什么都经得起折腾,不仅太后爱宠,还有个段苍陪着她一起折腾。

她要是扑腾上两下子,搞不好就往冷宫去了。

眼下她才没心思去想当年那些情窦初开的事,反正好不好的都已经过去了。

肚子里这块肉才是当下最要紧的。

太后去了行宫小住,人却是早就给姜瑶月备着了的。

自严姑姑和房嬷嬷来了姜瑶月身边,也少顾旁的事,只一心照顾姜瑶月的身子,将姜瑶月伺候得倒是舒坦极了,王姑姑与绿檀她们也轻省又放心。

回到承乾宫之后,太后又不在宫里,姜瑶月便更松快些了,寻欢作乐倒不敢说,也常叫了教坊的人来跟前。

她倒最喜欢那个胡姬,看着张扬又灵动,人又话不多,每回姜瑶月赏了她,她来谢恩,总是不多的几句话,不像其余的爱说话讨个巧。

只有一事姜瑶月暗自有些不开心,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大起来了,虽平日衣物掩着倒也不是很能看得出,但与那些舞姬的腰肢相比,却是已经粗上了一圈。

姜瑶月想起当年她在国公府里头是数一数二的腰细,姜老夫人甚至担心过姜瑶月天生细腰,规矩可以教,这是无论如何都变不了的,别临到头这个孙女样样都好,伤在腰太细不好生养。

姜瑶月每每想起便要摇头,端着严姑姑送上来的燕窝羹只搅了两下,也懒得去吃。

严姑姑不像王姑姑那般板正严厉,因着是太后送过来的人,对着姜瑶月便愈发和颜悦色,细声哄她:“娘娘多少喝几口,不用多,想吃什么奴婢再去做便是。但这燕窝最是养人的,也养娘娘肚子里的胎儿,娘娘先尝一尝再说。”

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姜瑶月又并非刁钻之人,听了严姑姑的话,哪还有不肯的,便每次都略沾沾唇,也就过去了。

自太后和长公主去了行宫,宫里一下子也冷清了下来,没有那么闹腾了。葛贵妃一向事少,和妃伤了方才人的脸被虞容璧罚了之后也没什么声息了,连淑妃都借口天冷不大出门,其余妃嫔便更是惯会看情形的,领头几个主子都静下来,她们也不敢生是非。

姜瑶月乐得什么事都不用管,玩玩乐乐养养身子,太后不在,她就是最大。

这日舞姬们刚拿了赏赐退下,外头下了鹅毛大的雪,一时蒙得什么都看不清晰,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飞檐斗拱在风雪中现个影子。

姜瑶月盖着厚厚的灰鼠皮褥子靠在罗汉床上,寝殿内暖烘烘的,热得像是春日一般,花房每日都搬来坠着花苞将要开放的各色花卉,每每在殿内开了,花香便被烘得愈发浓郁。

房嬷嬷心细,连每日送来的花都要查验一番,才放心送到姜瑶月面前。

姜瑶月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严姑姑便立刻端上来一盏牛乳,道:“娘娘怕是累了,喝一点牛乳再去睡,胃里热热的才好。”

牛乳盛在红釉瓷碗之中,缕缕散着热气,姜瑶月虽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尝了尝,连温度都恰到好处。

她正要将碗推开,却见虞容璧又一头撞了进来,带进了一身的冷气与寒意,秦海在后头快步跟着,额头上都冒了细汗,忙不迭地将虞容璧身上沾了些雪星子的大氅脱下,还道:“皇上走得这样快,奴才都跟不上,这大氅可要赶紧脱了,没得让皇上和娘娘都着了寒气。”

姜瑶月缓缓起身相迎,嘴上却嗔怪道:“皇上怎么又不叫人通传?”

随着她掀开身上的灰鼠皮褥子,一双白玉般玲珑可爱的脚便露了出来,白生生的,看起来又软又嫩。

姜瑶月似是这会儿才注意到,连忙将脚往衣裙下掩了掩,道:“皇上总是来得这样急。”

殿内温暖,姜瑶月便懒得穿那绣鞋,反正身上也盖着褥子,凉不了。

虞容璧坐到她边上来,手一伸就重将褥子罩到姜瑶月身上,将她连身子带脚都盖住了,然后才道:“路过承乾宫,便进来看看,朕怕扰了你。”

姜瑶月心里不觉发笑,真怕扰了她还进来做什么,说得好像冒冒失失一头撞进来就不会扰了她似的。

其实虞容璧只是想进来看看姜瑶月平时没事做的时候会做什么而已。

“大雪天皇上还出来晃悠什么?”姜瑶月等宫女给虞容璧上了热茶后,便道,“这天冷得臣妾往外头看一眼都要打哆嗦,皇上可要小心身子,别着了凉。”

“倒也还好。”虞容璧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竟是连下大雪都不大怕的。

还有些事他也没好意思当着姜瑶月的面说,其实他是悄悄带着秦海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打雪仗,这才会大雪天没事在外面的。

虞容璧随意往旁边一瞥,就看见小几上放着方才姜瑶月喝剩下的牛乳,又听姜瑶月吩咐道:“严姑姑饶了我罢,这牛乳实在喝不下了,便撤下去吧。”

严姑姑先前是眼瞧着她喝了三两口的,她平日养姜瑶月倒是让她少食多餐的,不会真的逼着她,一般看姜瑶月少许吃上一点,便也心满意足了。

待严姑姑笑眯眯地将东西撤下,虞容璧便随口道:“牛乳有什么好喝的,一股子腥味,朕从小就不爱喝。”

姜瑶月点点头,往嘴里塞了块糖渍金桔,细细嚼了,便笑道:“皇上说得是,再好的东西久了也该腻味了。”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然后隔着石青色的灰鼠皮褥子摸了摸有些微隆起的腹部,又道:“臣妾实在是没法子,也不知道这么精细地养着,会养出个什么样的宝贝来。”

一旁的房嬷嬷适时笑道:“娘娘这话说的,娘娘肚子里的是中宫嫡出的孩子,是宫里头一个孩子,太后娘娘离宫前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奴婢们伺候得不仔细,自是怎样精细都不为过。皇上和太后都盼着呢!”

房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颇有眼力见的,说完便带着其余人退下在外间守着,只余下姜瑶月和虞容璧两个人自己说话。

“皇上冷不冷?”姜瑶月眨了眨眼睛,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褥子往虞容璧那里挪了挪,将将盖住了他的膝盖。

虞容璧的膝盖突然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放松了下来,还问姜瑶月:“他们时常让你吃你不想吃的东西?”

姜瑶月垂下眼眸,半晌之后才道:“也是为了臣妾的身子着想。”

她倒不觉得严姑姑他们是有恶意或者故意磋磨她,只是一日如此来个三两回,虽说也不强逼着她,但她有孕在身,即便是吃个几口不爱吃的东西都要难受半天。

“那还不好办,”虞容璧起身站起来,又重将褥子给姜瑶月盖好,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株开到花开满枝的茶花旁,随手指了指茶花道,“你趁他们不注意,把东西倒了不就行了。”

语气还颇带着些认真,显见也不是开玩笑。

“朕小时候就常将牛乳倒到花盆里,那花不仅没死,倒还比花房匠人养出来的要好。”

姜瑶月想了想,虽觉这也不失是个法子,但还是道:“皇上那时才多大,若臣妾也这么着,竟是臣妾也成了小孩子。”

虞容璧手指圈成个圈,忍不住去弹了弹茶花的花瓣,等落了几瓣花瓣之后,才道:“这有什么,吃了不爱吃的才是伤身子。”

他小时候因张贤妃不大对他上心,是以事事倒都还算自由自在,也没什么人会真的去管他,挑食了倒了东西也无人在意。

于是到了用完晚膳,姜瑶月眼见着虞容璧还没有走的意思,这头严姑姑又上了一碗红枣燕窝汤,她只试着朝虞容璧使了个眼色,便瞧着虞容璧在众人面前偷天换日倒了一半的汤水喂花。

做戏还做得真实,剩了一半下来,看着像是姜瑶月比往日还多喝了几口。

姜瑶月觉得,虞容璧见天儿地转小箭矢,也不是全然无用,竟还把手速给练了出来。

严姑姑不明就里,在姜瑶月笑得一脸花枝乱颤中将剩下的汤水撤了下去,还心道,果真是皇上来看皇后娘娘了,娘娘心里才舒坦了,一舒坦连东西也吃得多了,笑脸也见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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