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殊如转回身来,一手枕在脸下,一手伸出,轻轻摸了摸周恣衡的脸。
从他的额头开始,然后是闭着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而微抿的嘴,下巴脸颊的胡渣。
手上麻麻痒痒的,好似有电流穿过,穆殊如忙收回了手,又盯着他瞧了好一会,怎么瞧怎么觉得,我老公长得真是好看。
目光再次落到他的唇上,穆殊如咽了下口水,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印下一吻,脸便唰得红透了,趁着他还没醒,赶快逃跑。
才刚撑起身子,逃跑计划就失败了,她被捉住手腕,拉回到床榻上,周恣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把她压在了身下。
“你,你醒啦?”穆殊如心砰砰乱跳。
“嗯,早就醒了。”周恣衡唇形勾起好看的幅度。
“那你刚才在装睡啊?”穆殊如的脖子和耳朵也热了起来,真的是糗大了。
周恣衡不语,照着她刚才的程序,先摸摸她的额头,接着是眼睛、鼻子、嘴、脸颊,最后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你才知道啊。”周恣衡低低地笑了起来。
穆殊如愣了半晌,脑子里好似抓住了什么重点,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懵懵地问:“什么叫才,才知道?”
“罪过,罪过,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非礼你的。”
“对不起,周医生,我不是要故意吃你豆腐的。”
……
周恣衡一手握拳抵着脸颊,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轻轻笑着将穆殊如曾在床上不小心“非礼”他时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穆殊如瞪大了眼睛,指着周恣衡:“你,你……”
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恣衡看她这副又羞又恼的样子着实可爱,嘴角的幅度翘起更大。
“你,你这混蛋!”穆殊如抡拳砸在他的胸口,没任何攻击力,倒把他弄得心痒痒的。
“你,太讨……”穆殊如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嘴被堵住了。
很深很长的吻,直到周恣衡意识到,嗯,暂停,再吻下去会出事情,才停下来。
穆殊如被吻得晕头转向,当周恣衡起来片刻后,她才从床上撑了起来,突然捂住嘴,呜呜地道:“没刷牙呢!”
说完,起身跑向了洗浴室。
清早九点,周恣衡和穆殊如吃好了早点,准备出发回云县。
离开曲院风荷时,穆殊如站在入口处,倾目远眺,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想把这百亩风荷、清冽荷香留存于心。
她还真的非常喜欢这里。
周恣衡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心里很欢喜,毕竟在这座城市,穆殊如发生了很不愉快的记忆,可此时,她居然能对这里产生留恋之情,说明他带给她的欢乐远远超过了那些不愉快。
“下次你若还想来,我们再来。”周恣衡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穆殊如仰头,朝他轻轻一笑。
因穆殊如有些晕车,所以周恣衡这趟回去的车速适中且平稳,途径楹州时,停下来吃了个午饭,才继续出发。
下午四时许,他们抵达云县,回到云上别墅,阿公阿婆都很意外,也很高兴,同时给穆芷兰去了电话。
他们事先并没有和家里打招呼,当然也没有将穆殊如这次出的意外告诉他们,省得他们担心。
只对他们说是,穆殊如促成了一个大项目,公司嘉许,又考虑到她新婚燕尔,特意给了她这两天假,连上周末就有四天了,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番。
当晚七点左右,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饭,大家有说有笑,温馨愉快的氛围让穆殊如彻底放松下来,将前日发生的那段可怕事件抛诸脑后。
夏日天黑得晚,已快八点了,天仍大亮着,天边的晚霞徇烂多姿,昭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周恣衡从背后拥着穆殊如站在二楼他们房间的窗户前,看着晚霞。
“殊如,我得先回去了,医院还有很多工作没处理。”周恣衡在她耳边道。
穆殊如靠着他的肩膀,侧过头来,道:“嗯,你快回去吧,别因为我影响了工作。”
周恣衡忍不住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正想加深这个吻,突然想起那日她这个姿势扭到脖子,便将她扳过身来,低头深深吻她。
“我去和妈也说一声。”周恣衡好不容易离开了她的唇,将她微微推离自己的身体远一点。
只要她一靠近,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抱她,吻她,还想要做更多更多,可是还不行,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
“我和你一起去吧。”穆殊如道。
出乎意料的是,周恣衡将她摁坐在床上,语气严肃地道:“你哪里也别去了,就在这儿休息吧。”
“哦。”穆殊如嘟嘟嘴,有点闷闷不乐。
“乖啊,你再跟在我身边,我怕我真是走不掉了。”周恣衡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穆殊如这才嗔了他一眼,露出甜甜的笑,道:“好啦,你快走吧。再不走都天黑了。”
穆殊如看着周恣衡走向门口,将门打开,准备轻轻阖上。
眼看着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里,穆殊如却起身冲了过去,用力抓住门把手,看着怔楞的周恣衡,踮起脚尖,手臂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
所谓的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或许正是这个意思吧。竟是难以忍耐分离片刻。
直到楼梯间响起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俩人才匆匆分开,整理了下仪容。
是穆芷兰,她看到二人双双站在门口,穆殊如脸上还残留着可疑的红晕,尴尬地咳了一声:“不是说恣衡要回晋城吗?要回去就趁早吧,太晚了开车也不安全。”
穆殊如头垂得很低,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母上大人是否都看到了?
周恣衡点点头,看了眼穆殊如道:“我先走了,到晋城了给你打电话。”
“好。”穆殊如这才抬起头来,倚在门边道。
周恣衡和穆芷兰一起下楼了。
穆殊如关上房门,跑到窗户边,想多看周恣衡两眼。
过了一会儿,周恣衡与穆芷兰走出客厅,来到院子,他们在院中的桂花树下说着话。
这一说竟说了十来分钟,她不禁有些纳闷:他们说这么久,到底在说什么呢?妈不是让周医生早点回去吗?怎么又和他说这么久的话?
可惜距离太远,别说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就连他们的表情都看不太清。
又过了五分钟,周恣衡挥手和穆芷兰道别,进了地下车库,开着车离开了别墅。
周恣衡驾车特意绕路去了云县一家规模比较大的鲜花店,将车停在路边,进去买了一束蓝色玫瑰。
回晋城的一路上,他车开得很快,十点左右到了晋城,他没有直接回家,也没有去医院,而是将车开到了雨霖路。
雨霖路是非常有情调的一条路,不宽的马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间隔三四棵梧桐树就默立着一盏造型古朴的路灯。
此时下起了小雨,在暖黄的灯光下,细雨如丝,路面的坑洼里是一片摇曳的橙黄。
周恣衡将车停在梧桐树下,下了车,径直走进了一间咖啡馆。
这间咖啡馆是他的大学同学汤荣开的,汤荣大学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在晋城铁路医院工作了五年,亲眼目睹了五年前在铁路医院发生的一起恶性伤医事件。他的同事兼好友身中数刀,倒在血泊里,他赶到之时,已奄奄一息,最终不治身亡。
他心灰意冷,弃医从商,开了这家咖啡店。
周恣衡推开店门,环顾四周,咖啡店20来平米,呈半圆形,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靠墙三张方桌,围绕着半弧形有六张圆桌。
这时候咖啡店的生意已冷清下来,只有两桌客人。
汤荣坐在吧台里面的高脚凳上,一手握拳托腮,一手正在刷手机,眼皮都没抬,道:“快打烊了,您明儿赶早再来吧。”
周恣衡径直走向吧台,汤荣这才抬起头来,拧着眉,正要骂人,看到是周恣衡,愣了下,露出笑容,道:“恣衡,你怎么来了?”
周恣衡双手撑在吧台上,靠近他,低声道:“想借你的地盘办点事儿。”
说完,他瞟了眼咖啡店里的两桌客人。
汤荣会意,起身来到那两桌客人面前,诚恳致歉,因有要事需要外出,不能再接待他们,并免了他们的单,请他们先行离开。
两桌客人离开后,汤荣到门口将“营业中”的牌子翻了过来。
汤荣关上店门,回过身来,问:“怎么了?”
周恣衡面色凝重地道:“要解决一点事情,我放在你这儿的东西都还在吧?”
“自然在的,你交给我的东西,我何时没保管好过。”
“到底什么事?”
“回头和你说,他们很快就要来了。”周恣衡说完,扭开吧台旁边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这是是一间几平方米的狭小房间,角落里放着一张小床,供休息之用,然后就是两米高的一面柜子,上层是玻璃柜,摆放着各种咖啡原料和咖啡机等。
“在哪儿?”周恣衡问。
汤荣在柜子前蹲了下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下面的木柜门打开,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小纸箱。
“汤荣,这事以后,你这咖啡馆可能就开不走了。”周恣衡接过纸箱,抱歉地道。
“这咖啡馆本来就有你一半的股权,你想如何处置,我都没有意见。”汤荣满不在乎地道。
周恣衡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俩人相视一笑,兄弟间的信任与情义,尽在不言中。
“等会你就待在这里面,不要露面,一切都让我自己解决。”周恣衡边将纸箱打开,拿出里面的注射器、药粉等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