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闹市区的一条偏僻小巷里,有一间格调高雅的书吧。
此时,天幕上一片淡青色,将暗未暗,仍留着一线天光,小巷外的华灯未上,光线朦胧。
一个女人从一辆黑色奥迪车上下来,她头戴黑色鸭舌帽,脸上戴着黑色大墨镜,身上穿着一条紧身黑色小短裙,勾勒出玲珑曲线,脚上踩着十厘米高黑色高跟鞋,她快速走进书吧。
偌大的书吧,空空荡荡,仅有两位客人,一位身材高壮,身穿黑t恤黑裤子的男人坐在角落里,距离他不远的窗边,坐着一个齐耳短发、气场不俗的女人。
戴帽子的女人径直走向窗边的那张桌子坐下,取下鸭舌帽和墨镜,红唇一勾:“张小/姐。”
张梓彤放下书,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这个曾经让她嫉妒,还愚蠢到模仿了她近十年的女人,她心里厌恶,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同样勾了勾薄唇,笑道:“哟,我们的大明星来了。”
夏语抿唇微笑,声音婉转动听:“什么大明星,还不是得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张梓彤心中得意,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将手边的报纸推了过去,语气尖酸刻薄:“夏语,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搞砸了,你还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夏语脸色一僵,迅速低头掩饰过去,伸出纤纤玉手翻开报纸,其实她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没想到,周恣衡竟然一点不念旧情,直接状告媒体报道失实,要求媒体赔礼道歉,更令她心酸的是,今早他发布的那条微博,他公开晒证秀恩爱替妻子撑腰,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她的微博也很快沦陷了,很多黑粉冒了出来,对她进行人身攻击,骂她小三、贱人,压都压不下去。看来是有人想要落井下石,想彻底毁了她的形象,置她于死地。
不得已,她只能发布微博声明:她并无意介入他人家庭,她与周恣衡十年前曾是情侣不假,但此次重逢纯属意外,是陪表姐带孩子到医院急诊看病才偶然相逢,俩人私底下毫无联络,清清白白,日月可鉴。
这份声明一发出,她就自断了当前和周恣衡的一切可能性,她心里万分不甘,可却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她本就心情阴郁不快,此时被张梓彤戳到痛处,将她彻底惹毛。
她可不是任人揉扁搓圆的主,她抬起头,笑了起来,月牙眼弯弯,梨涡浅浅,轻声细语地道:“张大小/姐,您在他身边空耗了十年青春,不也不能打动他的心么?”
张梓彤可不如夏语那般会演戏,俏脸扭曲起来,哼,一个靠出卖色相的不入流小明星,也敢在她面前叫板!
“就算如此,我也能轻轻松松得到你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张梓彤冷哼一声。
夏语也已得到消息,张家与萧家很快就要联姻了。
她真的是嫉妒得发狂,凭什么有些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不用努力就能拥有一切;而她那么刻苦努力,那么拼尽全力,却依旧不能如愿以偿!
“那就提前恭喜张大小/姐了,嫁不成哥哥,嫁给弟弟也不错。”夏语也懒得再演戏,直接出言讽刺道。
就算她是副省长的女儿,但她们之间早已是敌对关系,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又何必委屈自己去讨好她。
更令她愤怒的是,前段时间,她才知道,原来当初她和周恣衡在一起的时候,是张梓彤嫉妒她,特意告诉萧梓艾,让萧梓艾主动追求她,生生将她和周恣衡拆散。
若不是因为她,她肯定早就成了周太太,她就一定能说服恣衡哥回到萧家,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么她就是名门贵妇了,何必还要每天假意奉承那些臭男人,被那些臭男人当成玩物一样摸来摸去。
张梓彤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夏语,骂了句:“贱女人!”同时给了保镖一个手势,她要撕碎她那张嘴。
高壮保镖立刻起身,气势汹汹地朝夏语而去。
夏语很是淡定,这时门大力地被推开,也冲进来两个高壮的黑衣男人,拦在了张梓彤保镖面前。
“张梓彤,我劝你别太嚣张,你爸可是在风口浪尖的关键时期,别做了坑爹的闺女。”夏语笑盈盈地道。
说完,她戴上墨镜和鸭舌帽,起身,一甩长发,扭腰走人,根本无视张梓彤要吃人的眼神。
反正她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反正国内那部戏也泡汤了,她也没想要再接着留在国内。
离开书吧,夏语便钻进了先前那辆黑色奥迪车的副驾驶位,两个保镖紧随其后,坐进车内。
她的助理叮当启动车子,驶进夜色中,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张梓彤思考了很久,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周恣衡。
恣衡哥,我明天晚上的飞机回美国,走之前,我想把你送我的项链还给你,咱们就此俩俩相忘,恩断义绝!
夜里十一点半,周恣衡才下了小夜班,回到家。
打开家门,客厅没开灯,月色从落地窗那倾泄进来,一片清泠惨淡。
他换好拖鞋,走出玄关,却看到卧室门口一片暖暖的橙黄。
他的心也跟着暖和起来,跻着拖鞋走到卧室门口,床头灯亮着,穆殊如侧着身子,背对着床头灯而睡,一头青丝洒在身后。
看到她睡得香甜安稳,他也就安心了,先去浴室洗了澡,回到卧室。
他将床头灯摁灭,钻进被窝,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穆殊如其实没有睡着,从他关上房门时起,她就听到了动响,知道他回来了。
此时他宽阔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她的背就像被烧着了一样,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她想到早上俩人的微信聊天内容,脸不争气地红透了。
可他似乎睡着了,就这么规矩地搂着她的腰,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穆殊如却装睡不下去了,保持一个姿势久了,确实很难受,她只好轻轻动了动身子,平躺过来。
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瞄了他一眼,昏暗之中,他正睁着眼睛,眸光亮亮的,吓了她一大跳。
她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周恣衡轻笑一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俩人面对着面。
“你没睡着?”
穆殊如缓缓睁开眼,抬手揉揉眼睛,假装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道:“睡,睡着了,刚醒。”
她的演技太差,周恣衡笑笑,没有直接拆穿她,伸出手指在她热烫的脸颊上刮了刮,问:“在等我?”
穆殊如抵死不认:“没有,我就是刚醒。”
“脸怎么这么烫?”
穆殊如口不择言:“被子太厚,太热了。”
“这都厚,那么我们可以不用盖被子了。”他们都不喜欢开空调睡觉,现在的夏夜也不是太燥热,因此就盖了薄薄的空调被睡觉。
“讨厌,你就不能不刨根问底吗?”穆殊如轻捶他的胸口两下。
“好,好,我错了,做学问做久了,习惯了刨根问底,周太太请见谅!”
穆殊如这才住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问:“我妈她怎么样了?手术方案定了吗?”
“嗯,定了。后天手术,别担心,我和你保证,一切都会顺利的。”
“嗯。”
周恣衡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道:“睡吧。”
“好。”
他好像忘了“肉偿”的那件事。
穆殊如红着脸想着,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好像还有点淡淡的失落。
天啊,太羞人,她坚决不能承认她其实挺想的。
忽地,她想起了萧梓艾来过家里的事还没说。
徐婧倒是反复叮嘱她,不可将这事告诉他。她说,男人其实心眼都极小,没必要非要往他心上扎根刺。
穆殊如本来还犹豫的,可此时看着他闭上的双眼下有一片淡青,朦胧光线中略显疲倦的面容。
她想着他大概工作辛苦了,还为妈的事操碎了心,反而是她这个女儿在家什么也没做,还是别说了吧,让他好好休息。
其实,周恣衡搂着她,身体早已诚实地有了反应,但他心里有事,他不愿意与她做着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时三心二意。还是等一切解决了,尘埃落定之后再好好地调教个够吧。
清早,穆殊如先起来熬好了紫薯粥,又去楼下买了他们都爱吃的香菇包,回来的时候,周恣衡也起来了,正在房间换衣服。
“周医生,换好衣服就来吃早点了。”穆殊如在卧室门口偷瞄了一眼,看到他正将白色衬衣扎进裤子里。
周恣衡答应了一声,低头的时候,发现裤脚卷起来了,便蹲下身子,将裤脚弄平整。
一根微卷的头发静静地躺在木地板上,他捡了起来,捻在手指间,仔细辨别,可以断定,这不是他的头发。
他的卷发没这么长,穆殊如又是一头长直发,他知道徐婧昨天来过家里,她虽烫了卷发,却是弧度很小的卷发。
他对比了下自己的头发,这根头发的弧度与自己的差不多,就是长出一大截。
顿时,他心里有了猜测,脸色沉了下来。
“殊如。”他在床上坐下,朝着客厅喊了一声。
穆殊如刚把紫薯粥盛好,放下碗,进到卧室,问:“怎么了?”
“过来。”周恣衡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腿上。
穆殊如乖乖坐上去,搂着他的脖子,不解地看着他。
“昨天,除了徐婧,还有谁来过咱们家?”周恣衡手指缠住她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漫不经心地问。
穆殊如心里一咯噔,周医生怎么突然这么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没,没有了。”穆殊如慌乱之下,就撒了谎,可惜她又不太会撒谎,眸光颤了颤,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周恣衡手一松,顺滑的发丝从他指尖滑下,他眸底愠起薄怒,声音冷了几分:“真的没有?”
“没有。”既然已经撒谎,就要撒到底吧。不是徐婧说的么,这是善意的谎言。
“没事了,去吃早点吧。”周恣衡放开她。
穆殊如赶紧起身,溜之大吉,心里暗呼:好险啊,终于蒙混过关了。
可她却没看到,他走在她身后,那明显收拢的眉和冰凉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