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装聋作哑屏蔽掉贺淮宣没完没了的追问,做完基础检查后,换到b超检验的房间。
他躺上床,卷起衣服露出肚皮,滑湿透明的耦合剂冰凉,接触皮肤时沈年应激地缩了一下身子。
“这个东西不可以弄温了再涂?”贺淮宣停下追问,皱眉看着沈年皮肤上粘糊糊的胶状物。
护士手顿住了,仪器贴在肚皮上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窘迫地看着沈年。
沈年弯起一抹笑,安慰道:“没关系,你继续检查就好。”
护士大松一口气,轻柔地将耦合剂涂抹开来,小心翼翼地瞥一眼贺淮宣。
贺淮宣还在监视她,她于是讪讪保证:“下次体检的时候我一定注意。”
贺淮宣这才放过她,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沈年身上。
沈年仰着头,目光使劲往显示屏上的凑,但是这个角度很难看清显示器上的图像,即便看到一点,他也看不懂。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查信息素。”贺淮宣直勾勾地盯着他,再次发问。
沈年本就不想理他,现在看不懂影像更是一门心思的全都扑在仪器上,没空搭理他。
贺淮宣撇嘴,伸出手在他的眼睛前方挥舞,故意干扰视线,“不要看了,回答我的问题。”
那只手霸道任性的在眼前扰乱,扇起风扑朔着眼睛,沈年不得不眯眼挡风。
“你怎么这么无聊。”沈年垂下视线气鼓鼓的看向贺淮宣,“都不好奇宝宝长什么样子吗?你没事干可以看显示器,烦我干什么。”
显示屏上仪器扫过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他蜷缩起来,四肢都清晰可见,脑袋埋在怀前,像是熟睡一般。
贺淮宣粗略扫了一眼,就算看完了。“嗯,看了。”顿了顿,“你说吧,为什么。”
让他看宝宝的影像就像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样,还是差生学渣的那种,只想敷衍了事,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沈年一口气堵在气管,惊讶地目瞪口呆。
这个人说好要努力当一个好父亲,就是这么努力的吗?以前那么担心的样子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就算是装的那也该敬业一点、一装到底吧,崽崽都还没降生,不知道随时可以反悔不给的吗。
沈年板起脸,严肃正经地警告他:“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爸爸。”
话里透着威胁,隐含着要是再这么吊儿郎当的,资格岌岌可危的意思。
贺淮宣默然,伸出食指。
骨节分明的手指贴在沈年的腹部至腰侧的位置,然后缓缓挑起指尖将滑落的粘液抹掉。
沈年呼吸一滞,血液里流过电流似的酥麻发痒。
擦拭掉的耦合剂停留在贺淮宣的指尖,然后慢慢延展,随着手指漫不经心的捻动,黏腻的液体便在指尖拉丝。
贺淮宣低沉地反问:“是不是我的你不知道?”
沈年忽的心跳加速,失了节奏的鼓点般乱颤,平复不了。
他瞥到坐在仪器旁的小护士,那姑娘眼睛不敢乱看,眼神刻意集中在显示屏上,但是可以看到她的脸颊微微发红。
沈年像是被传染了一般,跟着红了脸。
他捏着身下的无纺布,指尖紧张的抠紧,偏开头不敢再和贺淮宣对视。
空气中已经明显可以嗅到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
看来监测自己的体况没有一点用,它的波动完全受外界影响,尤其是贺淮宣的挑拨。
b超检查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沈年觉得像是在受刑一样的煎熬,旁边的小护士也是粗气红脸。检查结束,他们俩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护士着急地抽出几张纸巾,赶人似的让他擦擦快走。
沈年坐起身刚伸出手,纸巾却被贺淮宣截下。贺淮宣分腿站定在他面前,将他悬在床边的两腿围中间,魔爪很快就朝着他的肚子伸了过来。
一眼对视,沈年立刻看出他的想法,抓住他的手腕,用尽毕生的力气捏得死死的,脖子上青筋都隐约可见,“我自己来。”
贺淮宣疑惑一顿,紧接着手又往前伸来,丝毫没有感觉到沈年的力气一般,“黏糊糊的沾了手会弄得很不舒服。”
那也比你擦得舒服……
擦个耦合剂两个人跟办了事一样,你推我挡,霸王硬上弓,直到最后半推半就才擦完了。
小护士又想看又不敢看,脸红心燥的,心说下个月一定努力提高阅历,争取做到手稳心不慌。
事后,贺淮宣把纸巾揉了揉,擦拭一下沾到手上的液体,朝一旁的垃圾桶瞥去。
鉴证了全程的纸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落入筐中。
沈年把它看作是一个句点,随着它的消失这场乱事就此结束,只留在这个房间里,出了这个门什么都别记起。
出了b超检查的房间,贺淮宣翻着单子跟在沈年身后,翻着翻着头一抬,“信息素的事你还没说。”
又翻出来了。
那点刚入土为安的烂事又被挖出来了,就像和他有仇似的非得为难他。
“再问孩子不给你生了!”沈年气地口不择言,停下脚恶狠狠威胁道。
威胁似乎起了作用,贺淮宣指尖夹着表单,默然伫立,随着他的话将注意力停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短暂而深沉的注视后,贺淮宣的目光缓缓上移。从肚子一直移至脸,垂眸定定注视着沈年的眼睛,低沉道:“如果会影响到身体,那——就不要生了。”
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沈年愣了一愣,随后发觉自己彻底没有了反击的底牌。
这一定是贺淮宣的攻心计,他赌定这是在说气话、打嘴炮。
肯定是这样的。
沈年想,刚刚做b超的时候自己表现地太过心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喜欢这个孩子,期待着孩子的降临。
虽然一开始他不想生,但是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与孕育,沈年知道自己已经割舍不下这个小生命了。
贺淮宣精明狠厉,一定是猜准了他的心理才敢这样有恃无恐,把他逼到墙角,看他穷途末路。
沈年越想越气,气到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低着头直冲冲朝前走。
“怎么又不说了!”贺淮宣心底的担忧和猜疑加重了许多,这次不再由着沈年的想法,不许他逃避不说。
脖子前忽的横来一只手,沈年下意识顿住脚,停住的一瞬,另一侧也挡来一只手臂。
疏忽之间沈年已经被囚在了他两臂怀间的狭小空间中。
沈年再无路可逃,干脆迎上他的目光,“你还有什么烂招损话一次性都使完好了!”
蛇蝎心肠的狗男人。
贺淮宣没听到他的怒气似的,斜了头审视着他脖颈后侧的软肉。
倏地,他拉近了距离,埋头在沈年颈侧深深嗅了一下气。然后哑着声低沉道:“闻不到甜味,我都闻不到应该没有问题。”
潮热的吐息刺激着沈年的腺体,空气都变得黏腻,呼吸愈发困难。沈年试图张开肺,深深吸气。
贺淮宣垂眼依然注视着腺体。
单看看不见异样,他抬手抚上,先探寻着轻压一下,然后指尖揉搓,低低询问:“腺体受伤了么?会痛?还是有肿块?”
检查的很细致。
沈年耳根发痒,一口气吸入,鼻腔瞬间打开,猛烈的山林雪松味道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你、别弄了……”沈年受不住小声求饶。
贺淮宣的手刚好停在腺体正中,指腹抵着软肉担心地压了压,“是这里?”
轻轻的按压如同按下了开关,沈年体内的信息素流动彻底紊乱,对于贺淮宣的味道变得极度敏感。
距离近得太过份,避无可避,身体也越发渴望被他的气息包裹侵蚀。
沈年忍得眼眶发红,水汽氤氲,心里恨死贺淮宣了。
他捏紧拳头,指甲嵌近进掌心,眼前是低伏着的贺淮宣的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嘴巴微微张了张。
好想要。
可是咬上去,贺淮宣一定就知道了。
沈年又使劲合了嘴唇。
他理智地说服自己,清醒片刻。下一秒却揪住贺淮宣的衣领,勾住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忍不了了,已经恨得牙齿发痒,再也忍不住了。
为什么要忍,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曾经害怕他知道以后用这个来强迫自己臣服,满足他想要孩子的心愿。
现在孩子是自己想生的,贺淮宣不能拿捏他了,想咬为什么还要忍着?
最好把这个狗男人的脖子咬坏,别再四处发散祸害人。
夜晚产科的vip区域空空荡荡,他们靠近楼梯转角,隐约还听得到楼下病患与家属的喧嚣。
沈年垫着脚尖咬到缺氧,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补充氧气。
贺淮宣从怔然中恢复,摸了摸脖子,那里一道一道深深的坑围成一个完整的圈。
不用看也知道牙印不浅。
沈年脸皮也不要了,冲他道:“怎么样,知道了吧!我就是信息素紊乱,对你的味道异常敏感,你再怎么用抑制剂我也闻得到。”
乱糟糟一顿狂吼之后,他又亢奋起来,还想咬。
一回生二回熟,沈年直接勾住贺淮宣的脖子,压低他的头去够腺体。
近在眼前的味道唾手可得。
可贺淮宣眉头微微一皱,果决地偏开。
沈年的嘴巴落空了。
眼睛暗淡了。
心,也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雕总:本少居然是被霸王硬上弓的那个?
沈年年:那我以后不碰你就是了
狗川小记:已亥年秋,雕总,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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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狗川亦翻车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