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夷站在门口,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身侧,王小吉正伸出一只手来,拦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要做什么,这样乱闯?”王小吉见这人穿着月白长衫,身后却还留着一头过腰的长发,长得很是好看,心想,长得好看,也不能乱闯进别人的家里啊。
“我来找我的猫。”冯夷没有看王小吉,也站在宣汉的门口,没有再进去。
宣汉和小琉璃在他这样冷淡的语气下,都有种被“抓奸”的感觉,弹一样的远离了对方。
好吧,虽然侯立不见得知道抓奸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两个刚才的话题好像正是要说人家的“坏话”吧,谁知道正主就来的这么快。
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而冯夷看见油着嘴向他奔来的猫,其实也有一种“我的猫在外面有别人了”的感觉。
冯夷弯下腰来,将猫抱进怀里,猫有些受宠若惊,愣楞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周围。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要吃起别人的东西。”明明是询问,但是在旁人看来,是带着亲昵的耳语。
猫撒娇一般,在他怀里腻歪着,冯夷抱着猫出去了。
王小吉看人真的是要要自己猫的,就讪讪得没再去拦人家,看着一人一猫出了院子。
侯立原本要和宣汉说的关于冯夷的事情,也就这么被打断了。
冯夷抱着侯立,走回自己的院子“你想和他说关于我的事?”
侯立回到院子中也知道冯夷要问他,便从冯夷怀里跳了出来,低下头,把难以掩饰自己慌张的眼睛藏起来。
“我……我想让他帮你。”猫低着头,半天才吐露出这句。
“不必,我的事情,自己会解决,我的仇怨自己会报复,用不着旁人来帮我。”冯夷此时还很是温和得说这,但是语气用的是不容改变。
“可是……可是黄绣山身边有那个黑袍人,他能用邪术压制你,你是打不过他的,万一你再落入他们手中,怎么办?”侯立激动得冲着冯夷喵喵叫着。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像你,你的事,你要和谁走,我不会阻拦你的,所以,我的事情,也不需要别人来插手。”冯夷对侯立冷了脸,甚至说道后面还直接转身,背对侯立。
侯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听到冯夷这样说,又是生气,又是心痛,他绕到冯夷面前,“我,我也是旁人吗?冯哥哥,,对于你来说,我也是旁人吗。”
冯夷双手握紧,掩藏在袖子里,扭过脸去,不看侯立,“人神有别,我们最终都是殊途。”
说到这里,冯夷忍不住瞥了一眼侯立,侯立眼里带着泪,不错开眼神的看他,冯夷压下心中的酸意,进屋子里面去了。
“你以后要去哪里都是你的事,我不会再找你,你也别来找我,掺和我的事。”冯夷脸色苍白的关上房门。
侯立坐在原地,眼里的泪水流个不停,看见那将他和冯夷隔开的房门,更是难过不已。
第二日一早,侯立醒了过来,他昨晚一直在冯夷的房门面前守到了深夜,后来冯夷一直不开门,他就趴在冯夷的门口睡着了。
侯立来到了冯夷的门前,迟疑地用爪子拍了拍门,等了许久,门里都没有传来声音。
于是他心想,你一个大人,还是个神明,居然和我生了一晚上的气,不给我开门,你不开,那我就自己开了。
于是侯立来两只前腿试着扑了一下门板,原以为打不开的门,就这样开了,侯立懵了一下,然后便意识到了什么,跳进了房间里。
果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冯夷,侯立着急的在房里院里来回转着圈找了几次,都不见人。
冯哥哥,他走了?
他真的,不要我了吗?
与此同时,河老镇的出镇口,冯夷正随意的向镇外走去,方向是柸山,却不想,一阵喧哗打断了他的的低头思索。
他抬头一看,两辆军用的汽车正朝着镇内驶过来。
却没想到,打前头那辆,停到了他面前。
黑色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了那张脸,属于带给冯夷无数痛苦的那个人,黄绣山。
黄绣山邪气得笑着,狭长的眼睛里带着冯夷看不出来的东西,“小神仙,你和老子玩游戏呢,要跑,怎么不跑远些,等着老子亲自过来?”
冯夷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黄绣山,到那时他只慌乱了一瞬,他看见了第二辆车上还坐着那个黑袍人,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冯夷看着黄绣山,平静至极,黄绣山好像也感觉到了,冯夷此时对他态度是真切的变了,嘴角噙着放肆的笑意,便有些不是滋味得收了起来。
冯夷说:“我留在这,自然是等你来,要亲手杀你的。”
在他说出这番话之后,他就被黄绣山的手下团团围住,那些狗腿子,正举着枪,对准他。
黄绣山眼睛里好像出现了什么情绪,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神色冷清的冯夷,眼中更是忽闪,他只转瞬就压下来,不想被人看出什么。
黄绣山笑了两声,像是对冯夷说要杀他的话,浑不在意,扭头看了看后面那辆车,挑衅得朝冯夷扬了扬下巴,“那就要看你,杀不杀得了我了。”
冯夷下颚渐渐收紧,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
“喵!”一个黑色的身影跳进了宣汉的窗户。
宣汉被吓了一跳,待看清了,原来是眼睛里含着泪水很是焦急的侯立。
“你说什么?冯夷走了?”宣汉问道。
“是的,昨天,昨天他……他和我吵架,一天一夜没理我,还说了些要和我分开的话,我守在他的门前睡着了,谁知道,今早我再拍他的门找他的时候,他却不在房间里了”侯立喵呜喵呜带着哭音。
“他肯定,是真的不要我了。”
宣汉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他昨晚是怎么和你说的?”
侯立向外走,一边看着宣汉“王天师,求你,能不能先和我去找他呀我现在很担心他……”
“他昨晚说,我和他人神殊途,说不再管我了,还说了叫我也不要插手他的事情,他的仇,要自己去报。”
宣汉听到这里便想,难道冯夷自己去找那个黄绣山报仇了?
“师傅,师傅!”王小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宣汉想起来,他定是去外边买早饭回来了。
打开门,王小吉手里却没有东西。
“师傅,好像出事了,刚才我在镇上,看到几个当兵了抓了个人,闹得动静可大了,还见了血,不过伤的不是被抓那人的,好像是他们那些当兵的头头……还有,师傅,抓的那人正是我昨天见过那位冯老爷呢!”
王小吉原来是回来报信。
他本是出去买早饭的,因为昨天见过冯夷,冯夷又是个见之难忘的大美人,方才隔着老远,冯夷被拿枪的围住的时他就也能认出来。
围观了事情发展,觉得师傅和认识他便也没有买东西就赶忙回来了。
“什么!?你见到冯夷被抓了?”宣汉皱起了眉,有些措手不及。
“你可打听了,抓他的是什么人?”宣汉眉头锁得紧紧,心里有个猜测。
王小吉点点头,“问了问了,听说是吴大帅手下最近很是炙手可热的一位亲信,叫黄绣山!”
“果然是他。”宣汉心中此刻也为冯夷担心起来。
“喵——”猫凄厉的叫起来,便要往外冲,宣汉赶忙去拦他,见他快冲出院子只好道:“侯立,你快回来!你去了有什么用?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侯立的背影顿住,片刻后,带着一些沮丧和绝望看向宣汉。
……
侯公馆。
地下囚牢,侯望舒慢条斯理地将最初沾了盐水,现在沾了血水的鞭子挽起来,被他卷到手肘附近的衬衣袖子,也被旁边的管家慢慢放下来。
鞭子递给了常冲,常冲满头冷汗得将鞭子接过,不小心又看到了地上那个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女人,女人方才淹没了囚牢的痛苦呻|吟已经微弱的几不可闻。
她正是侯立的生母,洛丽娜。
该问的问出来了,该发泄得也发泄了,由逢宣汉前来拜见,侯望舒今天就先放过她,或许没有,因为侯望舒的下一句话是,“把这个贱人上好药,再放进水牢里,她要在水牢里活两年。”
“这是她欠阿立的。”
女人听见后,嘴里“呼呵呼呵”几声,眼角的泪水流下来,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侯望舒的背影和光线,一同消失在洛丽娜的眼中,让她懂得了绝望比死亡更折磨人,但是她现在连决定死亡的权利也没有了。
恢复成老绅士一样优雅做派的侯望舒回到地面,在客厅里,见到了带着两个徒弟和一只黑猫的宣汉。
这只猫?
侯望舒看着这只很奇怪的猫,当猫的眼睛直视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手是真的颤抖了起来,“阿立!”
猫回叫他一声,“喵。”
随即他便愣怔了一会儿,又想,难道这王宣汉想拿这只猫来做交代?
“王天师找我有什么事情?”侯望舒坐定,问道。
宣汉却突然听见了身侧八两轻轻一句“这个侯老爷身上好大血腥味。”
宣汉却不做多管,“王某此次来,是想求侯老爷帮我救一个人。”
侯望舒一派淡定,他戴起来自己的眼镜,镜片反射使他看起来不同以往的温文尔雅,反倒是有种资本家的冷酷。
“王天师说的恐怕不是人吧。”
宣汉一怔,下一秒反应过来,“侯老爷已经知道了?”
侯望舒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是的,我知道,冯夷就是河伯,还知道他被黄绣山带走了,如今在刘家安排的住处下榻。”
宣汉听了感觉有戏,就是摸不清楚这个侯老爷如今的想法。
“侯老爷既然已经知道,那能否帮助王某呢?”
侯望舒冷笑:“一个堕落害人的神明,我要救他做什么,况且,也是因为他,连累了我的阿立。”
“我不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我写得不是很有感觉,再给我一天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