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宣汉看着一进门就低着头往里走的笤笤,问道。
“没有啊……”
“真的吗?”宣汉在择菜,他抬起头来看笤笤,笤笤却欲盖弥彰一般,将脸转了过去。
“你的脸怎么了?”宣汉皱着眉头问。
“我自己能解决。”笤笤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这样和宣汉说道。
笤笤进了自己的屋,那是宣汉拾掇出来的屋子,之前是周宣的小儿子在住,算是他们家最好最整洁的一间。
笤笤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一脸奇怪和宣汉道:“二爷爷,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个屋子和我格格不入。”
宣汉听了,暗自想到,好家伙,都用上“格格不入”了,于是细问了她,结果笤笤说:“就像您说的那什么学霸学渣,这是学霸的屋子,我这种学渣……感觉很奇怪。”
宣汉瞪她:“哼,就是要让你住着,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先把学霸的气质养出来再说!”
……
笤笤从屋子里出来,两边脸上各敷了一块白纱布,上面有可以消肿的药。
“我来洗菜,二爷爷你去歇着吧。”笤笤笑着,却也不敢做太大的表情,有些滑稽的可爱。
宣汉挑了挑眉,却反而更加的在意了。
不是说,一般孩子越觉得没事,就越容易出事吗?
让宣汉没有想到的是,没过两天,笤笤就出事了。
邓飞气喘吁吁的上门,脸都跑红了,额头上都是汗水,他上期不接下气的说:“爷爷,那个……周笤……笤笤,被人抓走了。”
邓飞到的快,看样子他是忙着赶过来的。
宣汉还记得他,是笤笤的同班同学。
这边周宋也急忙赶了过来,他是接到了学校那边的电话“哎,学校那边已经报警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因为村里的条件,周家村也只有村长家里安了电话,毕竟是公务需要。
宣汉皱起眉头,没有多说话,跟着周宋和邓飞到了他们报案的警局。
警局门口,是上次见过的陈老师,她看起来已经等他们很久了。
“邓飞是亲眼见到笤笤被抓走的,他已经和警察做了笔录了。”陈老师和宣汉说道。
“嗯,谢谢您了陈老师,来的路上,邓飞也和我说了。”
在来的路上,邓飞这个目击证人已经向宣汉说明了一些情况。
“昨天秦宝在欺负周笤笤,被我看见了,我就出手教训了她……今天早上她没来上课,老师往她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但是今天下午她却出现在了学校门口……我当时看见她身后有一个成年男人,以为那个是她的亲戚,结果她叫住周笤笤往学校后门去了,后门没多少人,我以为秦宝又想欺负周笤笤,就跟在后面,没有上前。”
说道这里,邓飞一脸懊恼的样子,还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真是的,我当时要是跟得紧一点,也许还有机会从他们手上救走周笤笤。”
宣汉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却不是放松下来,只是安慰邓飞,“你不要太自责,要是没有你,我们可能都要很晚才知道笤笤不见了。”
邓飞并没有被安慰到,“当时秦宝带着笤笤走到路边,从另一边路突然开来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上下来的两个男人和秦宝身边的那个男人,立刻出来吧笤笤拖上了车……我追了上去,可是面包车把我甩开了,他们的车没有挂车牌我就只能记那些男人的样子。”邓飞低着头,情绪低落,他也知道,不能从车牌号去查到这行人,那么必定会让警察搜救周笤笤的行动减慢。
宣汉皱起了眉头,心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
笤笤这个孩子,还真的是,有些命途多舛了。
“你记住那车的特征和人的外貌已经很不错了,你说他们没挂车牌,那么久说明他们很可能没有离开资德,没有挂车牌的车是开不了多远就会被拦下来的。”
在他的时代,其实乡村道路上,也没有布设监控摄像头,但是警方还是能根据其他线索尽快的找到人。
虽然,真的能在两天之内找到的,还是少数。
陈老师还在安抚他们的情绪,“笤笤爷爷,我刚才听警方说了,我们当地的人民风很是淳朴,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这种事是没几个人会做的,这多半是外地的人……可能要从那边入手先查……对了还有,秦宝也算是嫌疑人了,但是大家也有基本能猜到,秦宝也是被他们先控制住的……”
“所以,也可以从秦宝家那边去查,秦宝家昨晚就报案了,也许查的能更快呢。”陈老师端起一杯水放在宣汉手里。
纸杯放在手里,宣汉才通过这杯水的温度,对比出自己的手,有多凉。
“但愿吧。”
……
红色大门打开,一个穿着蓝色牛仔外套的男人走了出来,门里还有个人,交代他“去买点好菜好酒,拿两条烟,等下有人要上门。”
那人点点头,叼了一根烟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屋内,钱大富正掏出自己的电话打给曲崇伟,他嘴上也有烟,是上次交易的时候,买家给他的雪茄。
烟雾弥漫,钱大富的面容在这间光线幽暗的房间内,好像聚拢又散开。
周笤笤和秦宝在一间屋子,周笤笤躺在床上,秦宝则靠着门坐在地上。
“秦宝,我实在想不到,你为了搞我,还把自己都卖了。”周笤笤醒过来就是床上,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给她用药了,她现在还有些想昏昏欲睡,而且浑身都使不上力气,索性就这么躺着。
秦宝没有半点害怕和愧疚,她低着的头抬起来,怨恨地看向周笤笤,“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周笤笤微微挑眉,从秦宝的这句话中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人其实是冲着她来的。
看周笤笤半天不搭理她,秦宝越想越气,站起来,走到周笤笤的床边,就用手去拽她“你起来,我被你连累了,我要回家,他们都已经抓到你了,你就该让他们放了我!”
笤笤无语的嘴角抽搐,是在不明白秦宝这幅逻辑是怎么形成的。
实在是被拽的心烦,睁开眼睛,笤笤用力想把秦宝的手甩开,却没能够,笤笤不耐烦的看着秦宝:“秦宝,你真的就觉得你那么清白吗?你这可是帮凶,绑架我是知道不可能的,拐卖倒是可能,你就算不被他们杀人灭口了,也是和我一样被卖!”
秦宝被笤笤的说法吓到,咬着嘴唇道“你……你骗人,他们明明就是冲你来的。”
笤笤翻了个白眼,彻底不想理她。
见到周笤笤不搭理她,秦宝纠结地坐到了另一张床上眼神发直的盯着地板,开始发呆,她的嘴唇都已经被她咬得发白了,她却没有意识到。
过了半晌,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也处于险境的秦宝,小声道:“我……我昨晚听见,下面有很奇怪的声音。”
对面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秦宝说:“是女人的哭声还有别的……”
秦宝双手环胸,脸色发白,其实她知道那种别的声音是什么声音,因为……昨晚她躲避不及,被上门的嫖客占了便宜,还是昨天和她搭话的那个憨厚脸男人看不过了,才把人拉开的,还让她躲进这间屋子。
笤笤睁开眼睛看着她。
就听秦宝像是引诱她询问未果,最终自己解密的说道,“这里,这下面,好像是个‘鸡窝’。”
鸡窝就是现代社会里的暗娼,但是他们这些农村娃子都知道,一般像这样被人看守着,群聚的做生意的女人,都是被逼□□的,她们中的很多人还都是拐来的。
笤笤皱眉,终于知道秦宝想说什么了,她拳头握紧。
但是想到秦宝以往如何欺负她,还有这桩事情,笤笤性子中的恶劣也起意了,故意装作不甚在意得说:“那我到不怕了,你比我长得漂亮多了,要死你先死。”
“你!周笤笤你个贱人!”秦宝气急,心中对“周笤笤是个垃圾”的固有印象,在刚才的对话中,有了新的变化和补充。
骂完后好一阵子,见无人回应,秦宝也没再纠缠,他一不说话了,室内都是沉寂安静许多。
隔了一段时间,听见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像是连接处生锈,拖出好长一声刺耳的声儿,片刻后,笤笤听见了秦宝所说的那种“奇怪的声音”。
笤笤拳头再紧了紧,却依旧没说话,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呢,还去管别人做什么?
与此同时,大红门门口,钱大富正在骂他的手下,“说了今天不接待,你耳朵聋了?”
守门的道:“是姓江的客人非要进来的,你也知道,他色得很,还说过了今日他就要出远门了。”
钱大富还想多说几句,自家的红门又一次被拍响了,“谁啊?说了今天不接待。”
门口静默了一会儿,“警|察,开门!”
钱大富一个激灵,缓缓和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