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红晕迅速褪了个干净,手足无措地看着余映秋:“妈……”
余映秋看了他半晌,往门外走去:“换个地方说话。”
最后两人在楼下附近的咖啡店里坐了下来,一坐下余映秋就问:“你刚才是不是偷喝酒了?”
周闲欲言又止,知道这时候说什么话就能糊弄过去,而他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无事发生,可是……
“没有,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认真地说完,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余映秋眼皮子跳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抠了抠杯子:“对不起,我本来想找个好时机再告诉你们的。”
“也就是说,你想的只是告诉我们,而不是阻止自己?”余映秋问,见他老实地点头,想起上次他回家时突如其来的反常,这才明白过来,“上次你提到的病,是指这个吗?”
周闲头埋得更低了,嗫嚅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他一抬头,没明白什么意思,余映秋长叹一口气:“命是你自己的,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关别人什么事,以后不要随便给人道歉。”
“可是……妈,按照剧本,你这会应该教育我才对啊?”他纳闷道。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道:“你就觉得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再说了,如果你们在一起,无非就是比别人少个孩子而已。没有孩子怎么了,我和老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周闲眼睛微微放大,握上了她的手:“妈,你真好。”
余映秋抽出自己的手,面色不悦道:“少来这套,道理我也都懂,不过你还是先让我消化一下。”
周闲便乖巧地等她消化,接连三杯热饮下去后,他才拦手:“再喝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我还能睡得着吗?”余映秋瞪了他一眼,放下杯子,“你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不主动坦白,非要先来吓我们。我问你,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还没呢。”
“还没有?你们都住在一起了,你还亲他,这还没在一起?”余映秋声音都高了几个度,见四周有人望过来,才低声问:“你不会是玩单恋那一套吧?”
周闲尴尬地又点了下头,脑袋就挨了个爆栗,余映秋骂道:“你个傻小子,单恋没前途的,何况还是个男人。你看看能不能改邪归正,走回正道吧。实在不行,我给你指条明路,就上次我说那姐们的闺女,头发比姓萧那小子的还长,长得水灵灵的。”
“妈,不是头发的问题。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是喜欢他。”周闲喝了一口咖啡,“就像你说的,我是你的礼物,他就是我的礼物,我从来都没有这种心跳的感觉,你懂吗?”
“我怎么不懂!谁没有心跳过,没心跳的人那是死人!”余映秋嚷嚷道,“甭跟我来那一套,你就告诉我,你还能改回来吗?”
“不能。”
余映秋一顿,拍了下桌子:“行,你记住这句话,以后谁敢说你,你就直接顶回去,别怂得跟个王八似的。打小你就不敢跟别人犟,说你是捡回来的你也就认了,说你是野种你竟然都不带回嘴的。”
“你怎么知道?”周闲有些惊讶,这些不过都是他小时候那些同学说的,没想到余映秋居然知道这些芝麻小事。
“我怎么不知道了,还是我亲自去学校帮你摆平的那些小娃娃呢。你记着,你喜欢谁是你的事,别人可以不同意你的做法,但不能横加指责评头论足,你要硬一点知道吗?”说完她顿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话说着有点怪。”
“咳咳,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一定刚一点!”周闲笑得眉眼弯弯,余映秋就是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自己捡的孩子,含泪也要把他养下去啊。
两人离开店时,她特别交代:“这事暂时先不要告诉你爸,等个三五年你们能稳定的话再说不迟,他到时候估计也就退休了,现在单位里人多嘴杂,就算我们不在意,但是他估计会晚节不保。”
“好。”他正愁怎么求老妈瞒着老爸呢,就怕他爸体制内呆惯了,一时接受不了,给气出啥病来就罪过了。
回家休息了一会,周安才清醒过来,看了眼时间,也打算回去了,明天还得去上班。
周闲把他们两人送到车站,出门前余映秋还踢了一下睡得跟猪一样的萧未晏。
告别时,余映秋和他拥抱了一下,跟他说悄悄话:“你好好加油吧,追不到人,就换个人追也行。我是真的看好我那姐们的闺女。”
他笑了一下:“你就不能对你儿子有点信心嘛。”
“我看你这怂样就有没啥信心。”她松开手,在他身上拍了拍,“好了,就送到这吧,你回去多吃点,又瘦了。”
“父母都觉得自家孩子瘦,尤其是我家的。”他笑道,看着两人进站了才深吸一口气,暗道这个生日真好。
可此时容不得他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感慨,他还要赶回家照顾另一个醉鬼。
萧未晏还在沉睡中,他坐在旁边偷偷拍了好多照片,好半天才放下手机,在心里叹了口气,老是这么鬼鬼祟祟的不行,得想个法子才行。
他正琢磨呢,沙发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嘴里还哼唧了一下,他赶紧凑近听了一耳朵,啥也没听到。便轻扯着萧未晏的耳朵,问:“你说什么?”
“痒……”萧未晏闭着眼睛在耳边挥了挥手,嘴里嗫嚅着细言碎语,“别闹……%¥&……”
他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心里忽然什么也不想了,就想这么陪着他一起坐到老算了,中间这些曲折离奇又平淡如水的日子都不要了。
“你说说你,怎么就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还偏偏被我撞到了,是不是月老把你牵过来的?”他喃喃道,手在半空中描绘他的轮廓。
谁知萧未晏却翻了个身,惊得他一怔,紧张地看向对方,却听对方终于清楚地说了一句话:“别闹,方勤……”
他呼吸一窒,随后面色不悦地拍着拍萧未晏的脸:“醒醒,你给我醒醒,你个王八犊子,快醒醒啊!”
萧未晏微微睁开眼,就见周闲就指着自己问:“说,这是谁?!”
“……周闲,别闹。”
周闲这才放宽心,去拿了个湿毛巾来给他擦脸,又倒了杯蜂蜜水让他喝了下去。萧未晏砸吧砸吧嘴,嗫嚅道:“小顺子,我还要。”
周闲瞪了他一眼,又再喂了他一口,嘴里碎碎念个不停:“你不是老吹自己千杯不倒的嘛,怎么这会就倒了。还瞎喊人,方勤方勤,天天都是方勤,你不是说你们不是朋友的嘛,怎么都没见你喊我?”
萧未晏有气无力地睨了他一眼。
周闲微微一顿,平时这人见着严肃正经,不好招惹。这偏偏喝了酒之后,连眼神都变得软绵绵的了,长发散落在肩头,颇像一位娇嗔的美人。
“有没有人说过你好看?”周闲问。
萧未晏勉强撑着脑袋靠在沙发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你以为本宫是什么人,天定之人,就算不好看,他们也得把我说得天花乱坠。”
周闲想想也是,一个劲地点头,认真地说:“可我觉得你是真好看,是我见过所有人里,长得最好看的。”
萧未晏嗤笑一声,下巴微微抬起,得意地看向他。
他又说:“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也就一般吧。”萧未晏脑袋晕晕乎乎的,皱着眉别过脸不看他。可是下一刻,脸就被一双手托了起来,他不得不睁开眼看着对方。
“快说我好看。”
萧未晏无力地翻了个眨了下眼:“你真丑。”
周闲威胁道:“……我生气了,快说我好看。”
“你最丑了。”萧未晏笑了一下,脑袋就被他稳稳当当地放了下去,然后人就离开了。
萧未晏本来想再休息会,可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怎么也睡不着,半晌才对着空气问:“你去干嘛?”
“你管我,丑人现在不想说话!”老远处传来周闲的声音。
他抿了抿嘴:“我要喝水。”
“不给,渴死你得了。”
“……你好看,行了吧。”萧未晏又重复了一遍,“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真的吗?”周闲不知道从哪又蹦了出来,眉眼弯弯地给他端了杯水,“来,喝。”
萧未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幼稚。”
“你不懂。”周闲顿了一下,“大人的事你还不懂。”
直到晚上,萧未晏的情况才有所好转,周闲将中午剩下的一点菜给热了,又点了一份粥。吃饭时,却见客厅没有人,巡视了一圈后,在书房里找到了萧未晏。
对方背对着他,站在书桌前,背影十分好看。
“你在做什么?”
萧未晏手下一顿,回头道:“给你的生辰礼物。”
“给我的?!”他兴奋地走到桌前,才见萧未晏手里拿着一只毛笔,桌上还有一副即将完成的画。
画上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谁,眉眼弯弯,脸上的酒窝十分好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一笔一划地勾勒出自己的线条,好像每一笔都画在他心上似的。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他的心跳声。他一会看看画上的人,一会又看看萧未晏,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萧未晏忽然抬眸看了他许久,他微微一怔,半晌萧未晏才收回眼神继续作画,他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参照一下而已。
良久,一副肖像画就画好了,他赞叹道:“好好看,你画得真像,这功底不浅啊。”
萧未晏嘴角微微翘起,沾了点墨汁,在旁边题笔写道:
岁岁今朝,不复旧时。
诚祈晨阳,沐君余恩。
作者有话要说: 周闲:这幅字画能卖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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