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群臣分立两侧,盛治帝目光如炬,看着站在中央的十二位贡士,神态各异,举止不一。他问出了今日的殿试问题:“尔等所学之才必定不少,孰分先后优劣?”
方勤低首垂眸,并未抢先作答,待众人都回答完毕之后,才毕恭毕敬地行礼:“回皇上,草民认为四书以正身途,五经可博雅趣,八韵待观其才。”
盛治帝挑眉,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在一旁听政的萧未晏却突然发问:“此言差矣,将四书五经固然重矣,但将帅之才怎么只做个乐趣,文武并重才当是人才。”
方勤看向那一身华服的太子,不禁一愣。素日只听闻着皇上十分宠爱这太子,今日一见,果真气质斐然,可成大器。
他恭谦道:“文武之才易说但不易得,敢问太子殿下,朝中有几人可真正做到文武并重?各官在其位,谋其职,做好自己的正途才是当务之急。”
萧未晏嗤笑:“没见识的愚蠢之人,本宫便可文武兼重,本宫既可,为何百官不可?”
话音刚落,群臣互相看了看,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希望这个小贡士赶紧闭嘴,毕竟太子殿下的脾气可是大得很。
谁知方勤却毫无惧意,笑说:“那自然是因为太子殿下是真龙之命,我等能将分内之事做出个十二分好来就算是报答皇恩。不过,殿下既然能做到文武并重,何不在战场上杀敌呢,如果只是饱读兵书的话,小人相信,诸位也是文武兼具了。”
“你!”萧未晏负气甩手,大臣们冷汗连连。
最后还是盛治帝阻止了这场硝烟:“好了,你们的争论以后有参考意义,今日的殿试到此结束吧,退朝。”
众人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出宫门后,方勤深吸一口气,回到家中伺候母亲喝药,然后拿起一本书坐在旁边看。
方母咳了几声,问:“怎么又看起书来了,小心熬坏了身子。不是刚去殿试吗,结果怎么样?”
方勤挠了一下头:“估计没戏,我把太子殿下惹恼了。”
“什么?!咳咳,你怎么去招惹太子那种大人物,以后他要是登……那你可就一直中不了状元了。”
“那我就和他比命长。”方勤无所谓地说,见母亲咳嗽,忙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放心吧,反正爹都不在了,也不需要我光耀门楣了。”
方母瞪了他一眼,又长叹道:“也罢,你这脾气倔得很,一不小心又惹怒了谁,那可不是简单的事。”
方勤在家看了几日书,准备去附近的私塾打探一下要不要教书先生。
这日正欲出门,一个老汉就冲到了他的门口,兴奋地喊:“放榜了!方勤,你中了探花!”
他不禁一愣,都忘了放榜的日子,毕竟他心里有数,太子这养尊处优的人被他顶撞了,肯定是不会让他过的。
他正琢磨着,圣旨就到了。方母在里屋听见,忙出来迎接,拿出几辆碎银交给官差。
半个时辰后,他坐在屋子里,看着那圣旨发呆,方母喜极而泣:“这个太子是个好人。”
闻言,他想到金銮殿上那趾高气昂的人,莞尔:“是啊,好人。”
几日后,他就走马上任,被安排到翰林院编修,这个官职挺适合他,每天负责诰敕、修编史书,对他来说很轻松。
同僚们对这个新进探花是又爱又恨,这方勤虽然敢在百官甚至圣上面前,公然顶撞太子,可脑子又着实聪明,做事不出错,唯一值得诟病的就是每晚一点卯他就溜了,从不会多呆片刻。
方勤实在是没办法,家里的母亲还等着他照顾呢。就这么忙了两三个月,在翰林院渐渐熟悉起来,几位上年纪的大人经常拉着他唠家常,这日他们就唠到了太子和他的事。
他摇头晃脑地听着这李大人地三百二十遍夸他当日的英勇,随后却扯到另一个话题上来:“我听说啊,你这探花还是太子钦点的呢!”
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那可不嘛,要圣上钦点,我可就是状元了,就见不到您几位了,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太子殿下呢。”
李大人大笑:“你小子大言不惭,不过我就中意你这样的人,太子近日一直在武场勤加练习,我琢磨着啊,是被你给激到了。”
“是吗,那改日我再激他一激,他是不是会更上一层楼?”他笑问,众人哈哈大笑。
编修除了日常事务,还要负责侍讲,李大人见他能力好,便安排他去给几位公主和二皇子讲课。
方勤看着下面坐得规规矩矩的公主们,又看看东倒西歪的小皇子,起身将小皇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身上。
小皇子才三岁,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心情大好,胖乎乎的双手摸上他的双脸,咯吱笑个不停。
方勤被他一下击中了内心,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又怕捏坏了,赶忙收手,看向公主们:“各位公主不要拘礼,微臣的课堂上不讲究礼仪规矩,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尽管就是。”
公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大公主率先问:“方大人,本宫想问问,本宫真的会去和亲吗?”
大公主今年已十四岁,公主的命运几乎已经被定好了,除了和亲就是嫁给贵臣。
他思索了一下,道:“这是圣上的决定,公主这样问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大公主脸一红,妹妹们都偷偷捂脸笑。公主们平素被管教太严,连笑都不敢太大声。
他说:“公主不必担忧,和亲也未必是坏事,我听闻那闵国王子年轻有为,模样俊俏,说不定是你的良人呢。”
闻言,大公主的脸红透了。
“公主们千金之躯,为国为民而下嫁,这是我们的福气。你们切莫妄自菲薄,如果处理得当,不仅能收获姻缘,甚至会成为两国友好邦交的纽带,这是你们的优势。”他顿了一下,“不过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现在公主们就放轻松了玩,不要束缚天性才好。”
一堂课下来,别的效果没有,就是公主们的笑声越来越大。
放课后,小皇子还赖在他身上不起,他抱着软乎乎的奶娃娃出门,就撞见了萧未晏,俯身行礼道:“参见殿下。”
萧未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就是这样教书的?教公主们嬉笑打闹?毫无体面。”
他眨了下眼:“可今天是我见过她们最开心的一天了,殿下身为兄长,可曾想过她们除了是皇室女儿,还是你的妹妹们呢?”
萧未晏眼神一黯:“把年儿还我。”
方勤暗笑,刚把手递出去,萧未年就抱紧他的手:“不,我要方哥哥。”
萧未晏:“……”
萧未晏看着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有火,正想骂人,方勤不知和萧未年悄声说了什么,然后回头说:“殿下,我不知道小皇子的寝宫,殿下帮我带个路吧。”
“哼,小明子不是在旁边嘛。”
“皇兄兄,你陪我。”萧未年招了招手。
他一愣,无奈地跟了上去。
将人带回去后,萧未晏在门口瞥了他一眼:“宫里有很多双眼睛,你讲课别太胡来,小心脑袋不保。”
方勤颔首,莞尔道:“殿下这是在关心我?”
“你别得寸进尺!”
“微臣明白,微臣告退。”方勤走了几步,又回头,笑得甚是好看,“对了,殿下,公主们说都想嫁给殿下这样的人呢,殿下可真是夫君典范呢。”
“你!不知所谓,胡言乱语,伪君子!两面派!真小人!”
方勤听着后面一串骂骂咧咧的声音,心情大好,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自那以后,萧未晏只要有时间,就会去课堂旁边坐阵,防止方勤带着她们上房揭瓦走偏路。起初公主们不敢有大动作,然而方勤却跟没这人似的,该逗小皇子逗小皇子,该给公主们讲笑就讲笑话。
时间久了,公主们发现这皇长兄会偷偷在方大人讲笑话的时候,别过脸偷笑,虽然只是刹那间的事,但对于她们来说可真是个稀罕事。于是渐渐也放开了,每天争先恐后地诉说着自己的烦恼或是趣事。
这天,二公主竟说起了自己的女儿心思。原来是她乞巧节偷偷溜出宫了一趟,可是银两却被人偷了,正落魄时,碰见个小少年给她分了个馒头,两人蹲在墙根处一边吃馒头,一边数星星。
她说:“我想还他馒头,可我现在出不去。”
萧未晏:“……胡闹。”
见二公主被他语气吓到了。
方勤瞪了他一眼:“怎么是胡闹,公主她心善,知恩图报,真乃大家风范,你们说对吧?”
公主们齐齐点头,就连小皇子都有模有样地拍手:“方哥哥说得对……对!”
这晚,方勤回家吃了个便饭就出门去了,找到二公主说的那个墙角附近打听了一番,有人说见过这个少年,是在城外砍柴为生的一个穷苦少年。
他看了眼天色,离城禁还有两三个时辰,便往城外赶去。最后才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从外面看去,很是破旧。
他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敲了敲门,门一打开,他手里的馒头险些掉落在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素衣男子,瞠目结舌地问:“殿下,你怎么在这?!”
萧未晏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送馒头啊。”他说着,往里屋瞅了一眼,见桌上放了一堆馒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笑了笑,“是我太寒碜了,只拿了两个而已。”
一名半大的少年走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你是?”
“在下方勤,托人之命,特来为你送几个馒头,略表心意。”他将两个馒头送出去,才觉是真寒碜,可他也没想到这太子送这么多啊!
“谢谢,我知道是谁的心意了。”少年笑了一下,“你们都进来喝口茶吧。”
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瘦弱的身体一直为他们忙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让人心生喜爱之情。
他看向太子,悄声问:“殿下不是觉得二公主胡闹嘛,为何还要替她还这个人情?”
“本宫路过,顺便探望一下老百姓,体察民情,你有意见?”萧未晏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一副“信你才有鬼”的神情,在心里把人骂个半死。
两碗粗茶端上来,上面还漂着几片茶叶,他担心太子喝不惯,率先喝了一口,在嘴里将茶叶嚼碎,说:“茶叶味道不错,是自家种的吗?”
“是的,后山种了一点茶叶。”少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又看向一旁的萧未晏。
“……”萧未晏沉默地喝了一口,“你叫什么名字?”
“陈归。”
“可曾上过学堂?”
陈归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低下头:“不曾,砍柴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够娘的药钱。”
方勤动容,想起自己的身世,问:“你的娘亲呢?”
话正说着,里面一间屋子里忽然“咚”地一声,陈归马上跑进去,传出一声哭喊:“娘!”
他和萧未晏对视一眼,走到门口,见妇人晕倒在地,上前帮忙扶到床上躺着。
方勤把了一下脉:“风寒、体虚,许久没有根治。”
萧未晏问:“你会把脉?”
“微臣娘亲也常年疾病缠身,便学了一点。”他起身道,“臣去找郎中来。”
萧未晏拉住他胳膊:“找什么郎中,把太医叫来。”
“殿下,太医可不是微臣能随便调动的,何况还是看这妇人。”
萧未晏沉思片刻,转身走人:“本宫去,你在此处看好人。”
待人走后,陈归才怯生生地问:“你们会救娘吗?”
“会的,你别看那人面冷,心可善着呢。”他笑道,让少年去煮了一锅热水。
萧未晏赶到时,就看到这妇人额头上放了一块温热的帕子,心中暗暗记下。
一同前来的太医连气都没喘匀,就被催去看病人了。
忙活了大半天,太医又才收拾东西回去了,陈归走到他俩面前,跪了下去:“谢谢你们,我一定……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萧未晏皱眉:“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轻易下跪,哭哭啼啼不像话。”
方勤见少年的眼泪都要被他这句话给憋回去了,笑说:“殿下此言差矣,男儿上跪天下跪地,他的娘亲不就是他的天和地了吗?为这事下跪,不丢人。”
陈归破涕为笑。
萧未晏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少年:“你可曾愿意参军?”
“参……参军?”
“是,三军正值用人之际,你既没有学识,但砍柴的话总还有点体力,参军更适合你。”
“可是我娘亲……”
“我只是提醒你,你若是愿意,可在家多练习武艺,随时去都可以。”萧未晏说。
半晌,陈归才点头:“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告别陈家后,才发觉要到宵禁了,两人快步下山。可这路不好走,加上没什么光亮,方勤一不小心就踩空,整个人掉到了下面的猎物坑里。
萧未晏回头一看:“……你是白痴吗!”
他挠了下头:“微臣觉得不是,殿下可否高抬贵手,帮我一把?”
“活该,你就死这吧,连坑都给你挖好了。”萧未晏没好气道。
方勤见他甩手走人,十分利落,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在四周摸了一遍,捉住一枝粗壮的藤蔓,脚往上爬,眼见着要出去了,藤蔓支撑不住他的重量,断了。
他重重地摔了回去,刚想爬起来,发现脚崴了。
啧,命苦。
他索性坐在地上,抬头望月亮,随后耳朵一动,听见一点动静,一个沉重的步伐向这边走来,速度越来越快,他嘴角微微勾起。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他笑道,可没有任何动作。
萧未晏啧了一声:“手给我。”
“脚崴了,站不起来。”
话音刚落,萧未晏就跳了下来,大手捏起他的脚踝,他痛呼出声,看向萧未晏,不禁一愣。
四周寂静无声,月光在萧未晏的身上打了个侧影,像是从月宫上飞来的人。
“伤势有点严重,你怎么这么不长眼。”萧未晏忍不住嘲讽,抬眸却见他盯着自己瞧,“你在看什么?”
“没事,只是觉得殿下下凡辛苦了,还要为微臣操心,真是受之有愧。”方勤顿了一下,“既然已经麻烦了,不如再将我带出去吧。”
“得寸进尺的家伙。”萧未晏一手勾住他的腿,另一只手搂住他的后背,起身一跃,就出了坑。
他不禁皱眉:“你怎么这么轻?”
方勤脱口而出:“俸禄不够我吃肉。”
“……”
萧未晏发现这人嘴贫得很,索性不再搭理他,刚走出几步,发觉这姿势不雅,便将他放下来,随后蹲下去:“上来。”
方勤受宠若惊,却很受用,单脚蹦着爬到了他的背上。
片刻后,萧未晏骂道:“脚不要甩来甩去的!不然本宫直接给你剁了。”
他撇嘴,停下了不停晃动的脚,安静地将脑袋耷拉在他的后背,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胸腔里好像有只小鹿在横冲直撞,他琢磨着这小鹿会跑到哪去呢?
两人胸膛贴着胸膛,他这才发现两人的心脏贴得特别近,一前一后,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小鹿啊,似乎在往前面的那颗心脏跳呢。
他轻声问:“殿下,你会告知二公主今晚来了这里吗?”
“为何要告诉她?”
“若是你说了,那她必定会感激你的,你的形象就会高大几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笑了起来,呵出的热气直往萧未晏脖子里钻,一路上安静得很,只有两人时不时似悄悄话一般的低语。
赶到城门时,大门已经关上了,萧未晏站在城门处大声喊:“来人啊!”
片刻后,几位官兵举着火把从城门上看,见是萧未晏,马上下来开城门,并要求护送他进宫。谁知萧未晏却拒绝了,将他们打发了回去,随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方勤望着越来越熟悉的路,声音都不禁软了下来:“殿下知道微臣的府邸在何处吗?”
“你闭嘴。”
良久,方勤轻声道:“无闲。”
萧未晏一愣:“什么?”
“无闲,我的表字,殿下可以直接唤我的字。”他看了一眼萧未晏的侧脸,“我们是朋友嘛。”
“谁和你是朋友,少攀缘附会。”萧未晏嗤道。
到家后,他本想请对方喝口热茶,可萧未晏却匆匆走了,离开前又别扭地命令道:“腿脚有碍,就不要去早朝了,省得父皇看着别扭。”
他乖巧地点头:“多谢殿下的好意,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未晏语塞,本以为对方会推拒一下的,没想到竟直接应承了,真是偷奸耍滑,这名字真是取错了,应该是方闲字无勤才对!
方勤在家休养了几日,腿脚不影响行动后就去上朝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多么热爱政务,而是他在这几日里猛然发现,自己多了一份心思。
就连方母看出来了,专门向他打听:“你这几日胃口不大好,总是发怔,时不时笑出声,是中邪了还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他诧异地看向母亲,心道这女人的直觉从来不出错,哪怕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也能一猜一个准。
他叹道:“怎么,要是看上了,娘你还要去为我求亲不成?”
“那我自然是要去试试的,你现在在朝中也站稳了,可不少人都盯着你呢,前两天我才打发走媒婆。”方母笑。
他但笑不语,心说:你要是敢去提亲,咱娘俩怕是要被诛全族。
朝堂上依旧是吵得不可开交,众人都习惯了,每日看着太子和方勤的争吵已经成了他们的一种乐趣,就连皇上也爱看,甚至会主动挑起问题看他俩斗。
他不负众望地又将太子给惹怒了,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里却不似平日那般淡定,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日子平淡又新鲜,他每次起床时都兴奋得很,一想到早朝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那人瞧,就面露喜色。而每当和他争吵时,对方的目光就会全部倾注在他身上。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方大人爱上了早朝。
夏至时分,皇上会照例带上后宫去行宫避暑游玩几日,顺便再带几个亲信以及重臣,本来方勤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但小皇子和公主们强烈要求他同行,最终皇上也带上了他。
行宫依山傍水,纯粹是玩乐之地,皇上也没什么大事,就让各自都散了。他乐得自在,四处闲逛了一下,发现一个好去处。
晚上夜半三更,便拿着衣裳向后山的温泉出发,在里面泡的骨头都要软了。他惬意地闭上眼睛,听到有动静,敏锐地看过去,就见萧未晏向这边走来,顿时觉得腿软。
萧未晏不禁一愣,没想到还有人,走近一看,才是方勤,他不悦道:“滚回去。”
“皇上吩咐过,这里的一切皆可随意使用。”他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殿下,来啊。”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孟浪,改口道:“微臣请殿下一同沐浴。”
越说越不对劲,他讪讪道:“反正我不会走的,殿下若是嫌弃,可另寻他处。”
萧未晏眼睛微眯,直接脱了衣衫就下去,故意溅起水花。
方勤的脸上被泼湿,也不懊恼,摸了一把脸,感慨道:“殿下的腿真是又白又长又直,臣甚是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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