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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1 / 1)

又是六天行程,赶在十一月底前回到京城。街面扫得清清爽爽,初冬的风一吹,地上连片落叶都看不见。小宫女们在车窗口偷偷揭开帘子张望,或有看到自己家所在的胡同的,又是一阵莫名的兴奋,伴着其后莫名的失落。

白荼的扇套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回到养心殿后,两个人把带出去的东西归置好,趁着皇帝大朝后还在参加经筵的时间,李夕月看着白荼的作品,啧啧赞叹:“姑姑这个扇套做得真是太精致了,想不出是这么短短几天就做完的。”

她心里依然存着那个疑惑,但是不敢直接问出来。

白荼正在翻看几个陌生的包裹,没好气地说:“这些死太监,又叫我背这么多东西出去,敢情拿我当脚夫了。”

李夕月不由问:“他们自己不带出去,叫姑姑你带?”

白荼笑道:“你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太监没差时可以出宫门,但是出入检查极严,宫里的东西一件不许带出去,若敢夹带给神武门口那帮子护军发现了,顿时就能报上内务府揍顿狠的。但是宫女虽然平时不许出去,放出门谁都是恭恭敬敬的,包裹什么大概看一看就行——都知道宫女家世尊重,上三旗的人没必要做下偷东西之类丢人的事儿。”

“所以呢,那些小太监有在宫里得了赏,抑或偷偷赌博赢了钱,甚至……也有些小偷小摸的玩意儿,总是央求着宫女给他带出去。”白荼接着说,“我呢,也仗着这一条,平日吩咐他们些什么事情,他们都是投桃报李肯答应的。”

李夕月吐吐舌头:“那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吧?”

白荼神秘地笑了笑:“你当主子不同意,我敢干这种事?放心吧,一来呢,东西我都要过目,他们也不敢真拿什么贼赃让我带;二来呢,也得靠这些手段收服各宫里的大小太监。宫里宫女就二三百个,精奇嬷嬷都是上三旗的尊贵人儿,不是伴着太后太妃,就是抚养着年幼的两位公主和先帝的幼子幼女们,唯独太监有好几千,角角落落里都有,他们身体残疾,又做低贱活计,性子普遍阴微,但是用好了,万岁爷这里信息的渠道就畅通着呢。我告诉你,皇后身边、各位嫔妃身边、宫里各处,万岁爷都有手段控制着消息渠道,仅只太后那里,慈宁宫总管太监邱德山身份地位比咱们李总管还高些,奈何不到那片儿地界去而已。”

李夕月真正长见识了,嘴巴张着半晌合不拢。

白荼说:“你以为呢!谁不想安安分分当几年差就回家?可说到底你是主子的奴才,他看得起你,任用你,你敢说个‘不’字?就是刀山火海你也得替他闯。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跟着鸡犬升天也是有的。端看各自的命罢。”

正聊着,外头传来小太监的叫吃声,想必是皇帝的经筵结束了,白荼推推李夕月的胳膊:“准备着当差吧。”

皇帝昝宁惬意地喝了一口君山茶,说:“还是这宫里的玉泉水对劲。”

白荼见他今日情绪不错,跟着笑道:“外头的水确实不如这玉泉水,看起来也是清凌凌的好山泉,偏生口感不够轻盈,也不够醇厚。万岁爷出巡辛苦了,还是宫里舒服。”

昝宁却摇摇头:“虽然宫里舒服,但还是要到外头走走,不说微服私访了解民间疾苦,至少也不该当一个只知道自己享乐的皇帝。”

他看了看茶水,自嘲地笑道:“朕自谓还不是个穷奢极欲的人,但玉食方丈、锦衣绣裳总是少不了的。内务府一枚鸡子儿能报十五两银子的虚账,即便是知道他们弄鬼,里面大官小吏的各种纠葛,你也理都理不顺。何况想想民间,官是官,吏是吏,官都未必清廉,吏更是等着弄钱,打了这些年的仗,最苦的就是黎民百姓。可是说整顿,也不是一句话就整顿得了的,亦是盘根错节,拔出萝卜带起泥。”

李夕月也忍不住插嘴道:“但是万岁爷只要想管,总比颟顸不想管的要好。”

昝宁立刻注目到她那儿,不仅没责备,还笑了笑,蔼然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会儿你到茶房去,朕和白荼有话说。”

这倒是少有的,把她李夕月打发走,把白荼留下说私话。

白荼一会儿也回来了,看着心思有些重,在茶房门口张了张李夕月,说了声:“我先回屋去,明儿见我父母,还有些带给他们的东西要归置起来。万岁爷如果要添茶,你辛苦照应着。”

啊,明儿就是初二了,李夕月万分羡慕。

等到皇帝引见大臣结束,里面才叫添茶。李夕月端着银壶和茶盘,到正殿门口,远远看见几个大臣的背影从垂花门出去,其中一个是荣贝勒,从那背影和花翎一看即知。

她见总管太监李贵往西暖阁努努嘴,知道皇帝还在里面。伺候了几回西暖阁了,皇帝不甚避忌她,所以李贵等也默认这个小宫女有了进出西暖阁的资格。

她站在西暖阁的门帘前,朗声说:“奴才李夕月,给万岁爷奉茶。”

里面叫了“进来”,李夕月侧身进了门,然后吓了一跳,昝宁正拿着一把剑在那儿舞得起劲儿呢。

她放下茶盘,他也放下剑,擦擦额角的汗,兴致勃勃问:“我的剑舞得怎么样?”

这种惠而不费的马屁,李夕月还是会拍的:“万岁爷的剑舞得真好看!”

见昝宁面露不屑,想来是用词太随常,没啥意思。她想了想从小被逼着背的诗词,随便说了句参差像的:“真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然后皇帝就喷饭了:“李夕月,你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么?”

李夕月回忆了一下,《洛神赋》么,形容神仙的,好像有点不得劲,但皮着脸笑道:“管它什么意思,反正万岁爷的剑舞得好看,像翩翩飞的大雁,也像水里游的龙。”

这么一说,也不算全不合情。

昝宁本也不打算和她讲诗论道的,嗤笑一声,说:“没学问,少显摆。倒茶去,渴了。”

李夕月赶紧拎着小银壶,给他的明黄珐琅彩茶碗里续茶。

他是真渴了,拎起来一吸而尽,不觉前襟滴了几滴,自己低头说:“傻站着干嘛呀,帮着擦擦呀。”

李夕月“噢”了一声,掏出手绢凑近了给他擦。

他刚练了剑,脖领子里喷薄出汗水味。但是不难闻,李夕月靠得近,反而觉得神思昏昏,擦起来心不在焉的。

昝宁低头低声问:“怎么了?心里怨我么?”

“啊?”李夕月飞瞟了他一眼,问,“奴才怨万岁爷什么?”

她接着继续垂下脑袋,还在看他前襟上的茶渍,想着只怕司浣洗的宫女又要哭了。

但在皇帝看来,这是低头娇嗔的模样——娇嗔有那种妩媚哀怨的,也有她这种爽脆利落的。他亲额涅就是前者,从小,他每回给亲额涅请安,都得她娇嗔两句:“六哥儿啊,好好读书,别让你皇阿玛生气,也别叫皇后生气。额涅什么都没有,就剩你,你再不争气……”那时他总有说不出的愧悔——哪怕什么都没做错。

所以他每每见到自己后宫的那些跟他发这种娇嗔,他就想到母亲当年的不自在和自己当年的不自在。

还是李夕月这种好,大大方方的,从来不作,也不拿情分裹挟自己。在她身边,放松。

昝宁笑道:“怨我不让你到顺贞门会见家人啊。”

“哦,是这条。”李夕月道,“万岁爷不说,奴才都快忘了呢。没事啊,还有下个月呢,奴才再多等一个月就是了。反正万岁爷答应了,奴才心里就安定了。这可没什么好怨的,还得感激您呢。”

昝宁突发奇想:如果就让她明天去会亲又如何?

他说:“你阿玛就在内务府当差,不远,叫个太监去知会一声,让你父母明天下午来看望你不就是了。”然后认真观察她的反应。

李夕月不敢相信地张了张嘴,半日才说:“可白荼姑姑也是下午去,万岁爷这里不能没人奉茶吧?……”

说完后悔自己还是嘴快了,她假装不知道不行么?

昝宁说:“宫里规矩,会亲是不可能久聊的,就是解解你的孺慕之心、思念之苦罢。所以前前后后顶了天花半个时辰罢,朕就等那一口水喝么?”

李夕月高兴得都快哭了,简直要跪下来给他磕头,身子刚一动,胳膊肘就被他托住了,在她耳边说:“要谢恩,换种方法,我不耐烦跪来跪去的。”

李夕月偏着头想了想,讨好地说:“奴才给万岁爷捶捶腿吧?”

“不要。”

“奴才……给万岁爷抓蛐蛐儿和金蛉子去?”

“也不要。”

“奴才日后好好伺候万岁爷的鹰。”

“这是你的本分。”

“那……”

她实在想不出来,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生怕他又收回了给自己的特恩。

“感激皇恩么,若是诚心想,哪有想不出来的?”昝宁故意说,“抬头,察言观色,想想朕最想要什么。”

李夕月抬头,想察言观色。

不提防昝宁低头在她脸颊的酒窝处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初吻耶!初吻耶!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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