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去，谁他妈又得罪你了，你是要刨人家祖坟啊！”那人调侃后语气凉凉：“叫你哥卖苦力，你准备给我多少劳务费？”
“去你妈的劳务费，叫你查，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日，我妈是你大舅妈，你敢骂我妈！？”男子暴跳如雷，恨不得拿手机打爆他的狗头。
“靠，口误口误。”宁璨抓头，一饶舌，“但你能不能别他妈叽叽歪歪，就五分钟，五分钟后给我答案。”
“你小子还真敢使唤你哥……”
“啪”地一声，他掐断电话。
没隔几秒，手机响了。
“有屁快放！”
“哥，这周你过来吃个饭，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许久未闻地，一道清妙的女声划过耳畔。
宁璨心中一暖。
“好，有时间我就过去。”
***
家长会这天大雾蒙蒙，家长们陆续到达后，班主任老穆上台讲话。
有张座椅空空如也。
“我们班这次在年级排第二，进入年级前二十名的有六位，他们分别是宁璨、李悦然、乔易……”
老穆名字还没报完，门外跑进来一个同学。
“穆老师不好了，你们班有家长出事，主任叫您赶紧过去。”
老穆心一惊，缺席的人是程爸。
星遥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奔进办公室，老穆也顾不上家长会，赶紧安排星遥去医院。
“你爸爸的事你别着急，到医院给我打电话。”
星遥从早上开始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当时程爸打电话告诉她高速堵车，她的心跳得飞快，而不到一个小时却被告知发生连环车祸。
她从来没有如此焦急过，一颗心都像在锅上煎烫着。
宁清河也从教室出来，“穆老师，我跟这孩子一家认识，我把她送到医院去，你们就放心吧。”
宁清河一贯代宁璨开家长会，今早他从外市赶过来还没来得及跟程爸联系。
老穆心情沉重，“当然可以，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星遥、宁璨、宁清河一行三人赶到市医院，程爸正在icu抢救。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此次雾霾严重，事故牵连到不少车主，除去程爸，还有六七位在抢救。
程妈没来之前宁清河作为代表去前台办手续，宁璨没有过去，他在星遥面前蹲了下来。
星遥蹲在诊室门口，哭得很大声。
这种时候，他很想将她扣在怀里。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看着她不停啜泣。
“程星遥。”
他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人，只是把刚刚的想法付诸于实践。
感受到他的温度，星遥一怔，但随即理智占据上风。
她推开他。
“谢谢你宁璨，不用陪我，我一个人就好。”
“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不再是平时戏弄她时的态度，宁璨一拳捶到墙上，“程星遥，为什么你无助的时候总是想不到别人，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学会依赖依赖别人吗？”
他的恼意、痛意一瞬间盘旋，他再次痛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
星遥抬起头，眸中蕴藏泪光。
“宁璨，我害怕。”
一滴泪落在衣襟上，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惊恐万分地说。
宁璨心一揪，将她带到怀里。
“程星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一定能听得下去，但我陪你一起等，在程叔叔没出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学校在开家长会，照理说他不应该出来，但这个时候老穆也管不了他了。
一个人脆弱无助的时候，陪伴是最有效的治疗方式，宁璨的陪伴给了她温柔一笔。
“沃日！臭小子，你要我查的查到了，是十三中的两个高一毛头小子搞得鬼。咋的，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恰在此时，宁璨的手机响了。
电话里男子声音异常大，星遥听得一愣一愣的。
宁璨避开她走向拐角。
“艹，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你把那两人信息发我，我有时间就去！”
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了？刚电话里我可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你他妈泡妞泡得忘我了吧！”
“去你大爷的，先挂了，有什么事再联系！”宁璨再次毫不留情地掐断电话。
没过一会儿，宁清河从前台回来。
“星遥啊，你妈妈马上到，别急，不会有事的。”
星遥捏着手机嘴唇咬得没了血色，刚才程妈也联系她了，电话里程妈的状态很不稳，随时可能要崩溃。
宁璨的手搭在她肩上，罕见地，粗重的喘息声幻化于无形。
“这都中午了你们两孩子都饿了吧，我出去买点吃的，待会儿过来。”
要不是宁清河，星遥真是手足无措。
“嗯，宁叔叔，那您出去小心点。”她感激地点头。
五岁那场生离死别历历在目，如今历史重演，星遥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她的眼前似乎又出现许多幻影，走投无路的父亲、开煤气自杀的母亲，还有那场大火，将他们原本平静的三口之家毁得家破人亡。
“程星遥，程星遥！”
宁璨晃了晃她的肩，星遥抬头一望，是程妈和小姑程秋到了。
“妈！”
见到程妈她一肚子委屈和惊恐得以释放，气色差到极点。
“你爸爸会没事的，我们一起等。”
程妈平时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其实她比谁都敏感。
星遥胸口酸痛，抽抽噎噎地自责道：“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叫爸早出门。妈，我对不起你。”
从她到程家那刻起程爸程妈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可是现在怎么又重蹈覆辙呢。
“别说了，陪妈坐坐。”
既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程妈怎会怪她。她覆上星遥的手，拉着她在过道边坐了下来。
医院里药水儿气儿呛人，哭天抢地的声音很大，都是一干伤者家属。
程秋问宁璨：“你舅舅呢，他在哪里？”
“大妹子，我在这儿！”
说曹操曹操到，宁清河拎了一大包东西走到她面前。
“两个孩子没吃午饭，让他们先把饭吃了。”
程秋点头，“那行，我们先下去，刚有护士叫我，我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七个小时后，程爸脱离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天已黑，医院忙忙碌碌，来往的人群接踵彼伏。
星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臭老爸，你怎么才醒？”她哭花了脸。
程爸勉强抬手，“我不醒，床都要给你哭塌咯。”
程爸是个乐天派，出了这么大事还能安慰他们，“我的傻闺女，你考得这么好，我还没在家长会上耍威风呢，怎么能不醒来？而且你和你妈在我床边哭，阎王爷也不敢收我啊，所以一挥手就立马让我回来了。”
“噗！”星遥就佩服他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她是听得欢喜得不得了。
程妈脸一扳，一记眼刀飞了过来。
“老程你别给我嘚瑟，收腿、躺平，你要是这几天不好我拿你是问。”
程妈刀子嘴豆腐心，她常常心口不一。
程爸严肃起来，“是是是，咱家领导最大，领导发话谁敢不从！”
没过几秒，他又问：“不是说小秋来了嘛，她人呢？”
“给你缴费去了，马上就来。”程妈削了一个苹果放到他嘴边，“这回要好好感谢人家老宁，得亏他才帮忙处理这么多事。还有宁璨那孩子，他陪了我们遥遥一下午呢。”
宁清河处理完事情就带着宁璨回去了，临走前程妈没跟他们打招呼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那我们过段时间请他们好好吃顿饭，老宁跟我们交情深，不能亏待他们。”
“当然，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啊。”程妈将递给他的苹果往手里一收，“老程，这苹果可不是给你吃的，我就是让你闻闻这味儿。”
程妈还真是恶趣味。
她继而将苹果塞到星遥嘴里，“你快吃，待会小姨来再给她削个。”
程爸顿时哭笑不得。
“妈，宁叔叔说他们明天还会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星遥嘎吱咬了一嘴，程妈说：“你也知道麻烦人家，那以后不能跟人家淘气，尤其是宁璨，你可别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了。”
“妈，我什么时候说他坏话了？”
“你在家念叨他几次别以为我没听见，还贫。”
星遥暴汗，那段时间她只是碎碎念好不好。
“别说了，快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别回头给忙忘了。”
“哦。”星遥拿着手机出了门。
给老穆打完电话后她的手机像爆了一样铺天盖全是电话和短信。
这一天，她可忙坏了。
“桃子我没事，我后天回学校，你跟他们说一下。”
跟陶桃打过招呼后，她突然收到两条匿名短信。
【程星遥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请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程同学，帖子都删了，以后不会再发关于你的任何消息，请你放心。】
都是未知号码，星遥想了想还是打了过去。
“嘟嘟……”忙音。
“遥遥快进来，你爸叫你！”
程秋叫她，星遥忙将手机收到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