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车之前，霍起铮还在恶狠狠的警告封谨骁，别再想耍什么花样，就算他再使出什么诡计多端的手段，这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封谨骁的头发都乱了，脸上挂着彩，尽管狼狈，却也无损他的英俊，反而有种颓废的美。
她全程都没有拉架，现在，不管他什么样子，她都没心情再过问。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现在她对这个男人，真是连半分好感也无。
霍起铮和封谨骁刚动完手，却还是吃得下饭。
反正也到中午时间了。
服务生战战兢兢的过来，将菜单交给霍起铮，霍起铮跟封谨骁毫不客气，拿出那种专门剥削凯子的气势，点了好几个很贵的菜。
封谨骁没什么胃口，倒是霍七七和霍起铮这兄妹俩，吃得特别香。
车子缓缓进入拥堵的车流，过了好半天，也没有一点前行的迹象，在这个黄昏的傍晚，夕阳好像交织出一副老照片的错觉，朦朦胧胧，好像给整个城市都增加了一层滤镜。
霍七七按着额头，脸颊边的长发遮挡住半边的脸。
“这么堵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
“没关系，我有这个耐心。”
从刚才，他被霍起铮揍的时候，她就一直是这样气定神闲的状态，封谨骁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憋着火，但又似乎没什么立场去指责她什么。
“和我离婚，真的能让你变得快乐？”
“是。”
她答得斩钉截铁。
封谨骁捏紧了方向盘。
他们经过了这么多，所有好的，坏的一面，都已经让对方看到过，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挽回。
这条道路拥挤喧嚣，旁边不断有人按喇叭，搅得人心绪烦乱。
此时，宁城的秋衣已经很浓了，霍七七身上的衣衫单薄，他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打开空调？”
“你只管开车就好。”
他这忽然的体贴，在她这里起不到丝毫作用。
她这样油盐不进，好像一堵不论如何都无法击溃的墙。
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可没想到却能强硬到这个地步。
封谨骁的太阳穴很疼：“我会顺着你的意思，既然和我在一起这么痛苦，我会放你走……”
他们结婚两年，自从她开始闹离婚之后，他高冷的人设形象就在一直坍塌，她不愿意去深想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她一直是个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人，只要结果得到她的目的，就够了。
本来半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偏偏开了两个半小时，等开到民政局的时候，竟然关着大门。
霍七七看了一眼手机，紧紧皱眉：“这才三点半……”
话还没说完，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日。
她像是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
本来什么都准备好了，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忽然泄了气，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要不……等明天？”
明天是周一，若是起个大早，说不定他们会说第一个过来离婚的前任夫妻。
“不。”然而她斩钉截铁，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回身，坐回到车上的副驾驶：“我要等。”
封谨骁懵了。
他看了一眼民政局紧闭的大门，又回身看了霍七七一眼，走到车窗旁，望着里面：“你要在这里等？”
“等一夜。”
她的脸色冷漠如霜，眼神坚定，有种近乎于神经质的癫狂。
封谨骁拉开车门，重新坐回到车子里。
“晚上会冷，还是先回去吧。”他强压着脾气，对她好言相劝。
可是霍七七好像铁了心，宁愿在外面冻死，也要一直等到民政局开门。
为了和他分开，她已经执着到这个地步。
这让封谨骁有种无力的颓丧。
两个人坐在车里，她却不和他说一句话，斜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即便她不愿意搭理自己，可他还是腆着脸问了一句。
果然，得到的依旧是她无声的回答。
封谨骁想抽烟，才刚把烟拿出来，准备点上，忽然又想起霍起铮曾经骂骂咧咧的跟他说，当初霍七七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会发育不良，还不是因为他在生活上的那些恶习？
他抽烟喝酒，这些，对孩子都有影响。
结果，却要霍七七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室里受罪。
封谨骁迟疑的垂着眸，而后将烟盒收起来。
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黄昏逐渐陨落，夕阳收敛，霓虹升腾，好像置身于璀璨明艳的万家灯火。
这里，也曾经有一盏是属于他和霍七七的家。
只是曾经。
“痛不痛？”
他忽然问了一句。
他的问题没头没脑，本来她没想答他，可是，他又补了一句：“我说那个孩子……你去做手术的时候，好像才只有几周大？”
“别提那个孩子！”
霍七七忽然爆发。
本来她像一个泄气的球，没有一点生存欲的就这么无声摊着，可是，他竟然在这时候和她提起那个孩子，简直像触了她的逆鳞。
她的手重重拍在座位下的皮椅上，手心都拍疼了，她也无知无觉。
封谨骁看着此时霍七七这张略显狰狞的脸，就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我只是……”
“封谨骁，你真是个垃圾！
转头就能望见天上的一轮月亮，瘦弱，苍凉，迷蒙，远处就是再一次喧嚣起来的热闹的街道，以及紧闭着的民政局大门。
“我是垃圾，我是不配让你喜欢，我除了钱一无所有……这样，你满意了吗？”
车窗半开着，外面有隐隐的秋风在咆哮，似乎把封谨骁的话若隐若现的吹开，吹到哪里，可能，是吹到霍七七的胸口。
她猛地推开车身的门，站到外面去透气。
眼泪不知不觉的就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咬着嘴唇，告诉自己，不能哭。
下一秒，封谨骁也推开了车门，走到她旁边，将她一把拽到怀里。
“你和我在一起这两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知道我没保护好你，可是你呢，你有尊重过我吗，你有喜欢过我吗？你现在凭什么哭，难道我们两个不是半斤八两？难道我就没被你骗得团团转？”
霍七七闭着眼睛，很努力不让泪水流下。
这样反复的争吵，已经让她身心俱疲。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这两年，他们都在不同程度上给对方带来伤害，这种伤害，就这样铭刻在记忆里，不论做什么都不能弥补。
“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清白。”封谨骁的声音也在颤抖，被气的。
被一个女人的情绪，影响到这个地步，这也是他活了快三十年，始料未及的。
从前，他的潇洒，他的自由，好像都随着这场轰轰烈烈的离婚案不见了踪迹。
他也为此很苦恼。
秋风在吹。
两个人的发丝都被吹地凌乱，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