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火车的时候,缪郝阳还记得对方付了钱的事情,想着开学把钱还给对方,但是这不是学期刚结束,开学还早着呢,等到了苏州没几天就把这事儿忘了,撒了欢地在山里湖里乱跑。
大年初五的早上,年过七十的老人仔细地给人系上自己织的的毛线围巾,系好了还拍了拍小伙子肩膀,“嗯,不错,阿婆估得准的咧,长度刚刚好。”
大红的粗线围巾尾端还挂着丝丝缕缕的流苏,在现在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赶潮流的时代,加上小年轻脸皮又薄,换一个人肯定嫌弃死了这种带着老人体味的手工作物。长相帅气的男生却笑得一脸灿烂,驱散了这个季节的寒冷。
“外婆你织的围巾就是不一样,比外面买的暖和多了,好了,我出门了。”说完就挥挥手,紧了紧肩膀上的布包,就要跑路。
“小阳诶,今儿个别乱跑,等会儿有客人要来……”
老人家动作慢,一转身的工夫,人就已经不见了,说的话对方一点也没听见。
郝家在村上也是出了名的大门大户,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郝家女儿郝淑兰一共结了两次婚,两次都是嫁了个穷小子,可是两个小伙子后来都飞黄腾达了,前任做了政府高官,后一个下海经商成了大老板。
现在过年了,郝淑兰还跟着丈夫在外面工作,平时也就清明节、中秋偶尔回来,但是给家里长辈的吃用一向大方,大方的还有她这个和前任老公生的孩子。
在村上没有人不说老人家好运的,生的其他孩子一个个不仅相貌普通,也没什么文化能力,就生了一个貌美如花的闺女就改变了整个家族的命运,连带着家里的兄弟一个个不是走上了正当岗位就是办起了生意。虽然郝淑兰这个女人除了钱就不知道孝顺为何物了,但是其他儿子女儿可以啊,这不是让郝家显得更加美满了,要钱有钱要子孙孝顺就有子孙孝顺。
别人一边羡慕一边又要明里暗里嘲讽一下,但是每次见到这个“大城市高官的孩子”“郝美女的帅哥儿子”一个个眼睛还是跟着人跑。
缪郝阳一路跑过去,就收获了一众“村花”的视线,村上人比他学校那边的含蓄多了,一个个只敢用小眼神瞅啊瞅的,瞅得缪郝阳又想笑了,一边笑一边对路过的人抛飞吻,这会儿好,可捕获了不少人的芳心。
跑到了一半,面前的路被人拦住了,比起缪郝阳只有一条大红围巾“出格”,面前的三个小伙子浑身上下穿的都是五六年前的款式,估计是在镇上买的大棉袄,加上一直在村里生活,也不讲究,袖子裤子上都沾满了不知道哪里蹭来的泥巴。
缪郝阳收起了笑容,瞬间化身酷到无情的大佬:“让开。”这三个人他有印象,几年前好像有过冲突,不过那时候是一个人,现在三个人了。
“哟,缪郝阳,你又回来了啊。”站在最中间脸上长了络腮胡的胡渣的少年走出来,脸上嘲讽的笑容明显:“你说你不跟着你的高官爹,又不跟着你那个改嫁的妈,窝到这个穷村子里干什么?我们这个小地方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这个包……”有眼尖的看到了对方身上背的深色单肩包,“上面这两个g,这个叫什么牌子的来着,我在电视上看到过……”
“古驰啊,别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第三个人说道。
缪郝阳不想腹俳对方,你真的看过gucci跑吗……
“所以说嘛,有个狐狸精妈就是好。”中间的人道。
缪大佬脸瞬间黑了,薄唇轻吐,冷笑道:“一群记吃不记打的渣滓。”虽然他一年来不了几次,但是从小就听多了冷嘲热讽,但凡每一个拿他出生说事的,他都会一个一个教训回来。而他的身手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
三个年级差不多大的小伙子眼里满是不满,他们看着对方城里人的派头就很不爽,这人每次一来就引得他们的心上人魂儿都丢了,这次三人特意堵在村口,就是要在这次给对方一个教训,他们就不相信了,对方这么个弱鸡一样的身体比得过他们常干农活的。
裘宗铭跟着母亲来到岙家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身材颀长的男生和三个人高马大的村汉子斗在一起,那人脖子上长长的火红的围巾带着流苏随着侧踢旋转在风中划出耀眼的弧度……他都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确实是这个校霸没错,对方一拳把从左边扑来的人打出去,一个前踢踢中了身前的大高个,却遗漏了后边的人,等发现的时候再躲就要来不及,裘宗铭心口一紧,脚下早就飞奔了过去,根本没有听到身后母亲的呼喊。
但是两人有段距离,在裘宗铭赶到之前,缪郝阳堪堪躲过,背后的gucci包却被后面的人拉住,只见缪大佬一个矮身,头缩下,手提包带,用力往后一拉,脚往上跳,借力双脚一下把抓住他包的人踢飞了出去。
裘宗铭猛地刹住脚,缪大佬已经看到人了,大叫起来,“学霸?你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可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见少年苦恼了一脸,刚才那股霸气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单手提了一下包带,长腿一迈就跨到了裘宗铭身前。
“这群小子仇富啊简直,在我身后躲好喽,看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我缪大佬为什么这么帅……”
裘宗铭低下头,几乎可以看到对方后脑勺上飞扬的几缕发丝,两人距离近到几乎一伸手就可以搭到对方的肩膀……
少年却已经飞扑了出去,一个包被舞的虎虎生威,一个打脸,一个爆头,加上少年柔韧的后踢,果真没两下,就把三个汉子打趴在地上。
干脆利索地跨包,收手,转身,一头乌黑的发被村口的风吹的肆意飞扬,少年邪肆的眉眼帅到炸裂。
“裘学霸,你怎么来这里了?”少年一边提问,一边嘴上说着好热好热,一只手解开围巾,单手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朝裘宗铭走近。
火红的围巾松松地搭在雪白的脖子上,厚实的羽绒服一拉开,一股独属少年的热气扑面而来,裘宗铭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缪大佬一脸:……懵逼。这裘学霸退什么退?他又不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