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的死讯像是龙卷风一样卷席了整座城堡,一时间人心惶惶,却还是有心怀侥幸的野心派依旧贼心不死。
仆人们在后厨里狂欢。
伯尔特从墙上取了银剑。
城堡的女主人在城堡里漫步。
伯尔特走得随意,惬意得悠闲而散漫。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手中的剑。
锋利的剑尖划拉在地上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后厨里荒诞闹腾的嬉笑声一点点的沉寂下来,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紧紧地盯着房门。
刺耳的声音逼近。
仆人们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尖锐的银剑刺破了窗户。
靠在窗边的仆从不可置信地盯着自月凶膛穿过自己的利刃,源源不断的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在他的身前滴落出一个小坑。
仆人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上好的酒浆就这么倾撒了一地。
伯尔特推开了另外半边窗户。
“现在,”恶魔脸上玩味的笑容与仆从死不瞑目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快跑。”
仆人带着错愕与不甘的表情倒下,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音。
“咚--”
闹剧拉开了帷幕。
伯尔特抚着下巴看着厨房里的仆人们惊呼着逃窜的身影。
她在想,珍妮到底是有多无能,才能找到这群愚蠢无知的乌合之众来伺候自己。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没了人影。桌面上的番茄骨碌碌地转到了地上,塌扁的外皮下是四溢的果肉和鲜艳的血红色汁水。
荒唐的戏码演至高&潮。
欣赏够了所有人的狼狈,伯尔特慢慢地走到了花园的庭院。她在那里放了把椅子。
沾染着血迹的银剑依旧镶在墙体里。
“有点没意思。”她评价。
手搭在了椅背上的瞬间,混浊的黑色雾团自伯尔特的身前争先恐后地钻出了地面,雾团在空中飘浮着,它们有规律分落成大小不一的无数小份,然后有目的地向着四处散去。
城堡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在地牢里的切利亚都不可避免的听见了好几声,她打了个哆嗦,暗骂了几声珍妮的变@态。
被安置在城堡大厅的所有仆从们煞白了脸,她们窃窃私语着,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恐。
伯尔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大厅,她像一阵风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女仆们的身后,“为什么不大点声呢?”
胆子较小的女仆当场就跳起尖叫了一声。她们慌乱地散开,很快各自站好。
大厅里的仆人们站得整齐。
伯尔特笑了笑,“希望你们明白违逆我的下场。”
“我不介意你们试探我的底线,只要你们有能力承受挑衅我的代价。”
“姑妈的玫瑰花不缺肥料。”
“我也不介意为你们提供一份赡养金。”
伯尔特在客厅里慢悠悠地踱步,“当然。你们也可以存着对我的不满……然后等待姑妈的回来,找机会……告状。”
“只要你们能坚持到她回来。”
冰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仆人们的头皮发麻,没有人再敢动多余的心思。
“现在,我需要能够伺候我的贴身侍女和新的管家。”
“有没有人想主动的?”
大厅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敢抬起头。
伯尔特的气场实在太慑人,仆人们害怕自己在无意间就触碰了伯尔特的底线,然后……
“没有人吗?”
意料之中的沉寂。
伯尔特看着眼前这群头都快低到地上的仆人们。
“那好吧。”她说。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或许我该去别的地方征询一下。”
我亲爱的切利亚,你会思念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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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切利亚被关押,已经足足有好几天了。
切利亚从一开始的叫苦连天的哀嚎,到躺在草堆上翘着二郎腿发呆,也不过几个小时。
她很能调整自己的心态。
肚子有点饿。切利亚揉了揉小腹。
地牢的饭菜实在恶心又难吃,这几天她都是靠的凉水填饱的肚子。
真是久违的感受。她想。
伯尔特就从来都不会让她饿肚子。
人只有在受苦的时候才能想起昔日的好。切利亚第三百一十七次发出叹息,“唉。”
隔壁牢房里的杰瑞德对此习以为常,他盯着黑洞洞的牢房顶,稍微抬了抬发麻的臀部。
没有药物的治疗,再加上环境的恶劣,杰瑞德身上的伤口溃烂得很严重。只有精神上的信念支持着身体,他才能一直保持着清醒,杰瑞德咬了咬牙。
他始终相信。那位大人一定会再次回来寻找自己。
在那位大人寻找到自己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哒哒哒——
切利亚听见自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
再紧接着是一堆细细密密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在跟随着之前的那个明显的脚步声。
翘起的脚尖不自觉地随着脚步声的频率而抖动。切利亚只晃了一会儿,很快,她坐了起来。
到底哪个装@逼的家伙走得这么慢?还破坏了她的抖腿节奏。
她听见有人在汇报,
“前不久,珍妮夫人抓到一个蓄意顶撞伯爵的平民,现在她正被关在监狱里。”
“嗯。”优雅的女声轻应。
切利亚掏了掏耳朵,眼尾无意间瞥见了那一抹窈窕的身影后,她的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是一个很优雅的女人,就像她的声音给她的感觉一样。魅惑又清冷的气质冗杂在一起,营造出神秘而勾人着迷的反差。
“有兴趣做我的女仆吗?”
“啊……好。”切利亚两眼发直,她迷失在女人惑人的笑容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按道理来说,切利亚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颐指气使。可是这次,她居然罕见的没有发作。在这个女人身上,她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又或许是眼前的这个人满足了她对贵族小姐的所有幻想。以至于她甚至忘了发作自己的脾气。
自从与伯尔特有过鱼水之欢后,她就越来越欣赏同为女性的魅力与美感。
又硬又臭的男人有什么好的,香香软软的女孩子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伯尔特的笑容加深。
“我是梵妮,城堡的新主人。从今天开始,你来照顾我的起居。”
逐渐恢复了理智的切利亚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脑门。
她这是把自己卖了吗??
“等等,我不是……”切利亚想要狡辩,她还在组织着语言,“我……”
“女仆或者继续待在这。”
“你选。”
伯尔特贴心的给出了选择。
切利亚露出无语的表情。
果然,好看的女人切开,心都是黑的。
“我好像没有选择……”
“嗯。”伯尔特点头表示同意。
靠。切利亚干笑着,又忍不住磨了磨牙。
伯尔特舔了舔唇。
她真可爱。
“你叫什么?”
“切利亚。”
“好的。切利亚。”
“把我的女仆放出来。”伯尔特对着身后的仆人吩咐,“带她去换衣服。”
“地牢里还有能活的人吗?”
珍妮的地牢里,除了杰瑞德和切利亚因为关进来不久还没有收到什么折磨,剩下的几乎都是苟延残喘,只留有一口气的家伙了。
“有的。”守门的仆人回答,“这里还有一个。”
一直躺在草堆上,杰瑞德整个人几乎都要与草堆融为一体。他的气息游离,思绪已经带了几分混沌。要不是仆人眼尖,或许他会被就此略过。
“那是什么人?”
“是摩尔根伯爵的骑士长。因为没有保护好伯爵,被夫人责罚后就一直关在这了。”
“哦。”伯尔特了然的点头,“打开牢门。”
“是。”
地牢的牢门设计得窄小,伯尔特半弯着身子钻了进去。
牢房的空间不大,这里四处透露着霉湿的气息,还有老鼠的吱吱叫声。伯尔特用脚尖踹了踹杰瑞德的胳膊,“死了吗?”
比起对切利亚的温柔,这个时候的伯尔特显得十分淡漠。
“唔……”杰瑞德皱着眉发出痛苦的shen吟,他有些低烧,并且迷糊。
伯尔特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
【杰瑞德。】
清冷的女声刺破了杰瑞德脑海中的混沌。
杰瑞德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在说话。可是这样一个声音却扎进了他的大脑。
指腹上,伯尔特曾经留下的闪电标志开始变得灼热,热量从手指蔓延至全身,流经伤口发出的刺骨痛意,杰瑞德低yin了一声,他蜷缩起身体。
沉重的呼吸声在地牢里无限放大。
【熬得过去的话,再出来找我。】那个女声说道。
“牢门不用上锁,一天后,如果他没有出来,就抬去给姑妈最爱的玫瑰施肥。”
“如果出来了,就带他来见我。”
仆人们低着头,“是。小姐。”
杰瑞德的手指扣着身下铺展的稻草,草根扎进了他的指甲缝里,却远不及身上所带来的疼痛。杰瑞德克制着自己的抽搐,咬着牙坚持。
【别让我失望。】
伯尔特正好回头看向杰瑞德。
她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率领着身后的一众仆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我不会……让您……失望……”充满死气的地牢里,这样一个虚弱的声音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