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签？”黄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已经收购了其他人的股份，在公司占比重比我更多，已经达到控股的程度，我签不签其实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意义。”
黄楠算是明白了，郁修带着巫凡心来不过是为了狠狠打他的脸。
他不是要欺负巫凡心吗？那郁修就让他成巫凡心的赚钱机器，平台开设什么明星主播板块，这就是在警告黄楠——你投资什么，你的动向如何，在偌大的云州城没有一点能瞒过郁修的眼睛。
黄楠深吸几个口气，飞快调整好：“拿来我签。”
刷刷几下，他在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样子像极了对方给自己的台阶。
黄楠气得再也坐不住，将会议室里的椅子踹翻了好几个，然后气呼呼的走人——这家公司，他是不会再来了，反正以后每年拿点红利不就好了？！再费心待下去，他怕自己会被气死。
黄楠去找了谭双双，拿着她狠狠泄愤了一回。
从谭双双柔软的身体上离开时，她忍不住娇嗔地抱怨：“你这么这么粗鲁，好像在跟我生气似的，我惹你了？”
“没有。”黄楠重新穿好衣服，“巫凡心直播间的事情你暂时不要管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黄楠憋闷了几秒，“以后都别过问了，好好在公司里做事吧。”
谭双双睁大眼睛，她刚想追问几句，黄楠已经毫不留情地转身，穿好衣服就走人了。谭双双坐在床边困扰了好一阵子，等她打开平台查看时，发现平台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明星主播的板块，而下一期主打的预播名单照片上，赫然是巫凡心的脸。
这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切都是明摆着的嘛。
谭双双一阵气恼，脸色铁青：“这个女人……”
正坐在办公室里忙活的巫凡心突然打了个打喷嚏，向玲倩关切：“是不是着凉了？”
巫凡心脸色不太好，缓了一会儿才摆摆手：“八成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谁呀？”
“想说我坏话的人可不少。”
向玲倩立马表忠心：“我可没有啊。”
“我知道你没有。”巫凡心哭笑不得，把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这几个企划案让营销部的人好好看一下，配合海外款式，继续推一波热度，但是不需要太热，先稳住才是要紧。”
“好的，巫总。”向玲倩脸上恢复一片镇定严肃，点点头接过文件夹离开。
巫凡心坐在办公桌前，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的心口方向始终能感觉到浅浅的疼，之前还不太明显，但尤其这几天疼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她再一次一个人躲进卫生间仔细查看。
可光洁的心口处一点异常都没有，真是奇怪……
当它不疼的时候，巫凡心半点不会想起这么回事。可要是疼起来——就像刚刚她打完喷嚏那样，一阵钻心的疼就从这个位置蔓延到全身。要不是她自控能力够强，刚刚那一瞬间很可能就在向玲倩面前露馅了。
“还是抽空去医院查一查吧。”
她微微皱眉，“明明之前生孩子的时候在医院做过检查呀，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一个人背着郁修偷偷去医院做了次检查。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巫凡心送了口气的同时，还是觉得心口处不正常的疼痛。
她在医院门口缓了缓，将检查报告塞进包里：“可能就是生完孩子后的换季反应吧。”她喃喃自语着，给这样的情况做了个自以为是的解释。
接下来的几天，那股疼痛似乎消停了。
巫凡心快活起来，觉得自己想得一点没错。
这天周五晚上，巫凡心早早回来陪着发发小胖子读书讲故事。小家伙现在长得飞快，不但身体成长比一般孩子快，就连智商发育也比快了数倍不止。
夫妻俩给买的绘本故事很快就要不够用了，偏偏这小子还喜欢听父母给他讲故事，不是郁修就是巫凡心，拉着就不放手。
巫凡心给他连着读了三本书，才把小胖子哄睡着。
郁修今天晚上有公务要忙，晚了一点回家。
事情就发生得这样突然，巫凡心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脚下一软，眼前发黑，胸口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她再也站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剧烈的疼痛像是涨潮的海浪一般，一波波地朝着她袭来，巫凡心蜷缩在地上，整个身子都缩成虾米的形状，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可是这样做并没有任何效果，疼还是在一遍遍地加剧。
郁修进门的时候看见巫凡心瘫软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
他急忙将她抱起来，发现妻子已经浑身颤抖，满头都是冷汗，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巫凡心似乎还留有一点意识，抓着郁修领口的衣服：“……别忘了儿子。”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撑不住，眼皮一闭，彻底陷入了昏迷。
太疼了，那种疼像是用一把不是很锋利的斧子就这样硬生生地将她劈成两半。
血肉骨头都在发出尖叫，浑身的细胞都想抗拒这种疼痛，这个时候昏迷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享受。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仿佛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一脚一脚奔跑在一片黑暗中。
脚下是踩不到底的深渊，她得飞快地跑起来，才不会掉下去。
远远的，那是一排冰蓝色的小脚印在指引着前方。
她就这样狂奔追上去，大喊着：“零零发，零零发……”
她无论怎么追，怎么跑，还是离那个影子越来越远。泪水都模糊了眼睛，她看不清眼前的路。突然那个身影重叠了，由小变大，从一个白胖的小娃娃变成了高大的成年人，眉宇间还有几分郁修的模样。
他就站在巫凡心不远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他说：“快去——”
这句话还没说完，梦境又像退潮一样刷得消失。
巫凡心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雪白——她在医院了。
郁修见她醒了，忙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巫凡心茫然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是现实，她眼前的是她的丈夫。她紧紧抱着他，一阵发慌。郁修也紧紧搂着她：“别怕，我在这儿。”
终于等到她情绪完全平静下来，郁修才沉着脸问：“你之前来医院做过检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她垂下眼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检查结果不是没有任何问题吗？我就没有当回事……”
郁修一想起昨天晚上回家看到的那一幕，就浑身发冷，怕得不行。
那么小小的她蜷缩在一起，脸色灰白得吓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