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四十一下。
日头西移,斜阳带着白日余温,落在两人脚边,扯长一高一低两个细瘦的影子。暖红色晚霞翻腾在蓝天白云里,渐渐开始吞并蚕食仅存的日光。
宋知非口红全花了,杏眼里氤氲着层雾气,短暂的缺氧使得周围一切对她来说都变朦胧不清,整个世界里只有薄幸一个人的模样清晰。
气息还是乱的,宋知非她在脱离薄幸的亲吻后,还没能完全掌握自己平日里呼吸的律动,心跳如轰雷,平地炸裂。
薄幸抿着唇线,唇角上翘,笑意从狭长的眼尾溢出,他半敛眸看着宋知非,伸手抚了抚她的后颈,指腹稍稍用力,给她按了按,温柔问,“还行吗?”
宋知非仰头,迷糊的答道,“还行。”
虽然她也不知道薄幸问的是啥,但习惯让她敷衍回应。
“就只是还行吗?”薄幸的拇指轻轻蹭贴过宋知非唇,把亲花的口红抹掉了不少。。
宋知非眸光流转,不知所措间的又补了句,“挺好!”
方才她在薄幸高大身躯覆盖出的阴影下被亲吻,鼻息缠错,眸里都只余下对方的神情。
天旋地转,又在须臾之间被摆正。
他们都是头一遭亲吻别人,在对方身上尝试,慢慢的摸索着前进,从不知道双手如何摆放,该怎么回应,到轻车熟路。
唇又一次被薄幸含住,宋知非在薄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无比清晰的寻找到她自己。
琥珀色的瞳孔似平静的湖泊,映着宋知非脸颊坨红的娇俏模样。
摆渡车来了又走,过了大几分钟,薄幸的唇才移开。
找薄幸要联系方式的长发女孩子许是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她先前是被忽如其来的法式长吻震住,紧接着又被薄幸问住。
呆在原地发愣的间隙,又收获了这对狗情侣亲密的一吻。
青天白日的,不过是对个帅哥起了心思,鼓足勇气上前搭讪,结果被灌了满腹狗粮。
招谁惹谁了啊。
宋知非略回神,视线从薄幸身上移开,眯着眼睛望了望似火晚霞,手腕上系着装粽子的塑料袋摇摇欲坠,拉扯着手臂的重量。
她把粽子解下来扔到薄幸手里,深吸了口气,侧过身,正对着长发女孩底气十足的讲,“这位小妹妹,我现在要跟我男朋友去喝酒睡觉一条龙了了,你要联系方式的话,我把我的给你好吗,反正他无时无刻都跟我在一起,找我四舍五入就是找到他了。”
宋知非话讲的流畅,连气都没喘,更别提停顿了。
在这场博弈里,宋知非是赢家,她拥有薄幸的宠爱,所以底气十足,掷地有声。
长发女孩肉眼可见的眼圈泛红,她不看宋知非,反而用眼神去偷偷摸摸地瞟薄幸。
薄幸刚亲到餍足,现在心情甚佳,整个人都是温柔模样,立在旁边帮自家宋知非小可怜拎包拿粽子。
却在察觉到长发女孩视线的时候,眸色一深,他冷冷睨过来,声音冰凉,“你是只听不懂我女朋友讲话,还是根本听不懂人话?”
薄幸早就在长发女孩头一遭搭讪的时候礼貌拒绝过多次了,奈何好好讲话,对方就是副我不信,你肯定没对象的坚定模样。
他向来不喜在这种方面多纠缠,宁可挥刀斩乱麻,被贴上不近人情的标签,也不愿意让别人怀有什么错误的期待。
永远都是直接了当的讲,“我们根本不可能,你别想了。”
长发女孩相貌算得上出众,也的确是校花类的人物,在众星捧月的夸耀下长大,对自己的长相自信满满,从来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没别人拒绝她的可能性。
薄幸是第一个人拒绝她的人,所以她还想在努力下。
长发女孩紧紧的咬着粉唇,“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做个普通朋友。”
“……”
“……”
这话一出,薄幸跟宋知非双双沉默。
宋知非去勾薄幸手里的粽子,薄幸分了袋给她,她小口小口的咬着,蛋黄肉粽,流油的蛋黄跟被腌制过的五花肉同烹,糯米油亮亮的,入口即化。
“咸粽子果然是世界之光!”宋知非满足的发出谓叹。
薄幸拿了湿巾跟水瓶等她吃完,慵懒的站在宋知非旁边,半阖着眼皮,手指不安分的去揪宋知非腰间挂的黄耗子皮卡丘。
宋知非叹气,“你为什么老捏我儿子?”
“怪可爱的,想捏。”薄幸似笑非笑的盯着宋知非说。
难分辨究竟是在评论皮卡丘还是宋知非。
两人谁也去没搭理长发女孩,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想知道。
“几点了?”宋知非问。
“五点三十七了。”薄幸按亮手机答。
宋知非颔首,“还三分钟车来。”
她又施舍般的看了看长发女孩,努努嘴,“你就没别的想说的了?”
长发女孩果然又开腔,还是对着薄幸讲的,声音甜腻腻的,带了丝港台腔的嗲音,“有你这样的男生陪着你女朋友,她运气真的不要太好了哦,你别把她宠坏了。”
宋知非吞咽下最后一口粽子,接过薄幸的水瓶往下顺顺,看向薄幸,粲然一笑,“嘿!男朋友,有人妄图侮辱你智商。”
薄幸低声嗯,扯过她的手,细心的帮她擦拭,末了把用过的湿巾跟食品袋瞥进手边垃圾桶。
“之前网上说有种叫绿茶的生物,还专门出了鉴定大法,我还以为没有人会再用那种已经曝光过千万次的语录了,这样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薄幸摇着头感叹道。
其实薄幸心里挺想骂人的,但秉承了良好的家教,让他连绿茶婊三个字都没办法完整的讲出来,总觉得是对女性的某种不尊重。
话已至此就够了,在不懂只能说是弱智了,又有谁会跟傻子较劲呢?
宋知非浅笑,双手拇指跟食指张开,对着薄幸比出心形,大声喊,“我薄哥牛比!”
薄幸如今算不上大红大紫,没有粉丝裙子,走在路上也没什么人过来认,即便如此,宋知非还是谨小慎微的不喊他的大名。
五点三十九,摆渡车准时到达,宋知非跟薄幸转身上车,空留下还在品那句话的长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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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栅西栅相隔不远,宋知非上车后的第一件事,是卸腰带上的皮卡丘。
她把毛茸茸的玩偶挂坠摘下来,递到薄幸手边,虔诚的讲,“好兄弟,我儿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薄幸把皮卡丘捏在手心,指尖戳了戳耳朵上的黑色部分,语气轻佻反问,“刚刚在下面,我可还是男朋友呢,怎么,宋小姐上了车就翻脸不认对象了?”
宋知非被这话噎住,隔了半分钟才接腔,委屈巴巴的软声说,“做人不得讲道理吗?我明明是为了帮你才那样的。”
“嗯?”薄幸含笑侧目,盯着宋知非如珠圆润的耳垂若有若无的吹了气,看着耳垂泛红,“我们刚刚怎么样了?”
宋知非闭眼不肯看薄幸了。
她又回忆起方才唇上的热度,跟过快的心跳。
耳畔又飘来句低沉熟悉的男声,无比温和,“口红记得补呀。”
“……”宋知非翻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把装死事业进行到底。
来不及选歌,她开了随机播放,耳机里传来林忆莲极具故事性的嗓音,深情唱,“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至少还有你》”
宋知非迅速的切了下一首,是首古风歌,听着听着就又被扎了心,男声高亢,“红尘万里风云巨变赴苍龙,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天地难容-w.k》”
特么的,情情爱爱的,影响宋知非装睡了!
宋知非愤怒的睁开眼,质问薄幸,“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绑架了我的播放器?”
薄幸是真无辜,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发现宋知非把自己雪地背影设为壁纸那天,他去知乎搜索了如下内容。
“惹妹子生气了应该怎么办?”
“什么情况下妹子会生气的转身就走?”
“妹子走了要追吗?”
“求生欲大全:直男应该学习的事情。”
书到用时方恨少,帖子也一样,薄幸仔细回忆了下,教程里面讲,你女朋友说的永远都是对的,你就跟着真诚说对就行。
于是直男薄幸点了点头,“是啊。”
宋知非咬牙切齿的讲,“那把你手机交出来给我听歌!”
薄幸乖乖上交自己手机,宋知非刚准备把自己的airpods连上薄幸手机,就突然意识到些什么。
她的appleid名是:polaris。
连带着如果连上,薄幸将会在列表里看到,polaris的airpods.
幸好,幸好,宋知非暗自庆幸。
她摊开手,“耳机我也一起征用了!”
凡是宋知非的要求,薄幸都必不可能拒绝。
半首歌的时间,摆渡车停在西栅门口,天色还未全暗,宋知非跟薄幸跨入西栅。
湖面上倒映着两侧沿街喝景致,为数不多的残光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乌篷船缓慢驶过,拖尾一条水波线。
傍晚的江南水乡,有的人家挂了灯,有的没有,三步明,两步暗。
中午吃得饱,晚上不算太饿,薄幸紧随宋知非一头扎进商业小吃街。
走走停停,随便吃了点特色糕点充饥。
具体操作为,宋知非尝两口,剩下的给薄幸吃。
薄大少爷家财万贯,什么时候吃过别人剩的?
答:薄幸现在就在吃,还吃的特别欢。
收尾时候宋知非点了份肉馅小云吞,坐在木桌上吃,南北方在饮食习惯上差异巨大。
云吞皮薄如纸,且个头小,馄饨就是实打实的大馅皮厚管饱。
老板娘把虾皮跟紫菜摆在碗底,又拿勺舀了十数个小馄饨,冲开汤底便成了,还贴心的给了宋知非多余的小碗跟勺子。
宋知非给自己只舀了几个,把剩下的都推给薄幸,结果没想到云吞看起来其貌不扬,味道甚佳。
她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眼巴巴的望着薄幸。
“再点一份?”薄幸问她。
宋知非低头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小肚子,“我吃几个,剩下的你来解决。”
“我吃不下了。”薄幸干脆的拒绝,停了勺,眼尾略扬,“我碗里还剩几个,我有个大胆的建议,不如?”
“唔…”宋知非愣了愣。
方才都是她先吃,然后随手递给薄幸,这样的顺序,好像还没有薄幸先咬,她再吃的样子。
“算了,老板娘,再来一碗。”薄幸不闹了,他冲在忙碌的老板娘招手喊,又似笑非笑的提示她,“吃完记得补口红呀。”
“老板娘,不要了!”宋知非转身大声制止,气呼呼的端起薄幸面前的碗。
为了争口气,宋知非大小姐连勺都忘了换,薄幸也没那么好心提醒她,她就着薄幸用过的碗勺,吃光了剩下的一点儿,连汤都喝完了。
半滴都没给薄幸剩下。
纸巾对折,擦完嘴,宋知非一拍桌子,把口红翻出来,对薄幸说,“谁弄掉的谁补来补,你给我涂。”
薄幸乐了,宋知非好像忘了他老本行是个学艺术的?
云吞摊位子少,只有寥寥三张木桌。
他们吃完了不占座,两人踩着青石板漫步到河畔,选了个无人的地方沿河而坐,薄幸垂眸,把两只口红的盖子都开了,对比完颜色之后心里有了数。
修长的手指托起宋知非的下巴,先用浅淡基本上没什么颜色的纪梵希粉色小羊皮打了底,又用阿玛尼302带闪的锦鲤色唇釉描绘了全唇型。
宋知非惊异于薄幸的手法,直男通常根本分不清先涂那个。
薄幸涂抹时候极认真,像是在创作见精美的艺术品,左顾右盼,并时不时的会用手指比量下位置,贴心询问,“唇峰要突兀点,还是柔和点?”
这样精细的手法,画出的口红自然非常完美,薄幸甚至征求宋知非意见,“还需要帮忙补别的吗?”
言下之意是他能污染,就能亲手治理,全妆也行。
宋知非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拍了张照片,由衷称赞薄幸,“如果你拍戏红不了,考虑转行做化妆师吧,我有很多姐妹介绍给你。”
薄幸耸耸肩,“我特别贵的。”
“多少钱一个点啊。”宋知非放松的侧靠着旁边支撑屋檐的木柱,调戏道。
薄幸食指交叉。
“十万?”宋知非咂咂嘴,“那我没钱。”
“是不是傻?”薄幸掀了下眼皮,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你免费。”
作者有话要说: 薄幸:团团滚出来挨打,我老婆怎么还不明白?
某团:无语,是你们不懂,乌镇有个月老庙,你们去拜天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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