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女人叶英成了焦点。
一度抢了大功臣们的风头。
郭文栋找到相机和沈清晏他们一起进来,瞧着叶英在那里应酬,这位向来喜欢逗弄沈清晏的研究员又起了开玩笑的心,“老沈你得跟小叶多学学,看人家都比你会说话。”
人群之中,叶英并不局促,她跟哪吒似的有三头六臂,能够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那么多人围绕着,都能从容应对。
赵政委说过,有几个部一直想要把叶英调过去,不过那是头倔驴,一直都没答应。
为什么?
赵政委问他,“你想想为什么。”
他想了,但说不好。
这个小姑娘向来有主意,他也拿不准到底什么心思。
想不通就不去进行自我折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明白了呢。
就像是现在,他依旧搞不懂叶英在想些什么,那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但她开心就好。
起码那笑容是真实的,做不得伪。
叶英其实有点着急,她被团团包围压根就看不到外面什么样,眼下这机会太难得了,她觉得自己要是错过会后悔一辈子。
但越是着急越没用,直到听到谁喊了声“主席和总理来了”。
叶英有些激动,原本还以为其他人会散去,却不想听到一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热闹?”
越发的挤了。
嘤,个头不够高,看不到。
叶英第一次嫌弃自己长得矮。
不过这种沮丧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看到了!
李兰书的声音都变得缥缈,“……小沈博士把叶英带来了,这不我们趁着有机会就请教,您当初不还说她主意多,脑子灵活吗?”
“是的嘛,小同志是聪明。”
叶英有些激动,她被夸奖了。
好想哭怎么办。
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特别的没出息。
她忽然间明白,为什么这个年代有那么多的鸡血与青春燃烧。
一个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国家,在一次次的尝试中依旧看不到希望的国家。
在这么一个湖南人的带领下,浴火重生。
当人民喊出“主席万岁”时,他说“人民万岁”。
叶英的眼泪没再止住,这让李兰书忍不住打趣了句,“怎么还哭了?”
“就……就激动。”
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叶英为自己的激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郭文栋记着她的话,连忙给拍照,结果叶英不是眼眶含泪就是在擦眼睛。
愣是没露出个正脸。
收到照片时,叶英很想打人,但那时候郭文栋已经又赶赴西北忙着下一个研究去了。
她鞭长莫及,只能看着那照片苦笑。
当然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庆功宴上的面对面让叶英明白了关定国和吴钢的执念,可惜这两个人这次都没机会。
不过下次,下次有机会她一定要帮助这两人完成心愿。
庆功宴到底是为种蘑菇的专家、工人和战士们开的,叶英并非主角。
但如同演唱会坐在前排,享受着和偶像近距离的时空相处一般,叶英也目不转睛的看着。
一度,郭文栋忍不住打趣,“老沈,你也不管管。”
这激动的有点失了分寸。
沈清晏看了过去,叶英时不时的往那边看,对大厨们精心料理的晚宴没什么兴趣,似乎恨不得成为主席的警卫员。
如果有这个选项,他毫不怀疑叶英会如此选择。
“机会难得嘛。”
叶英百忙之中回过神来,“就是,郭工你就没有偶像?”
郭文栋笑着打趣,“有啊,不过他已经去世了。”
“那你就没想着……”叶英本来想说吊唁一番,但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合适。
“那就是了,反正我今天很开心,谢谢四哥。”
沈清晏给了她这个机会。
郭文栋笑着摇头,“你谢他做什么,本来你就是功臣。”
科学家研究员是功臣,数以万计的工人士兵也是功臣。
而叶英帮助解决了粮食问题,让他们能够在饥荒的时候还有吃的,不用饿肚子。
这也是大功臣。
只不过条件所限,他们有幸作为代表接受表彰,比其他同志更幸运一些。
郭文栋很认真的强调,“别看轻了自己。”
这一番话让叶英忍不住笑了起来,“郭工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好玩。”
她并没有轻视自己。
只不过她的确要感谢沈清晏,没有沈清晏就没有这个机会。
她或许会去东北,按照原本计划去北大荒。
在那里默默无闻的为国家种粮食。
而不是像现在。
叶英笑着跟郭文栋聊起了之前的话题,正说着有人过了来。
“我们处长说等会儿结束了想要跟你聊聊。”
李兰书的邀约。
叶英倒没有拒绝的理由,“好啊。”
盛宴总有结束的时候,叶英瞧到等在那边的秘书,刚要跟沈清晏说,后者先开口,“我在外面等你。”
“那行,我跟李处长说不几句。”
就之前说的关于国外电影之类的事情嘛,叶英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但她没想到李兰书问的并非只是电影的事情。
“你觉得西北那边有什么好发展的吗?”
李兰书可不是搞贸易的,她早些年就是文艺工作者,如今做电影宣传算是重操旧业。
宴会厅上问那么一句,叶英觉得不免有和刘雪梅别苗头的意思。
当然,让刘雪梅脸色不好看叶英还挺喜闻乐见的。
可兰书同志你真的不是搞经济的料啊。
这么关心,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西北面积辽阔,但是比较干旱,想要发展的话得合理利用水源,这多少有些难度,我听说那边一直都有在垦荒。”
屯垦。
远在边疆的战士脱掉军装变成农民,在努力建设边疆。
“所以得先挖水渠?”
“挖水渠铺设铁路,那边发展农业成本高,不过可以试着种棉花什么的,昼夜温差大再加上日照充足,种棉花不错,棉花质量好,要是粗加工后出口海外,可比咱们普通棉花挣得多。”
“这样么?”
李兰书神色微微凝重,“那你愿意去边疆吗?”
这个问题让叶英愣在了那里。
这话问的她有点懵。
问话的人是李兰书,但她总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人指点,而这人是谁,不作他想。
“当然,我当然愿意去。”
叶英答应的爽快,以至于李兰书都有些愧疚,“这件事也不着急,从长计议再说也不迟,你最近也忙得很,先去忙。小沈博士还在等你吧,快过去找他吧。”
问了,但又没下定决心。
叶英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
莫非真的只是李兰书有这个想法,并不是主席的意思?
出去时叶英脑子里乱想,有些心绪不宁。
从台阶上下来时踩了个空,要不是沈清晏扶着怕不是要摔个狗吃屎。
“没事吧?”
叶英摇头,“没事的,你……”
“我想回家去看看。”
“那是该回去。”
游子别离家乡亲人二十年,是该回去探望。
沈清晏依旧抓着叶英的胳膊没松开。
这让叶英恍然,“近乡情更怯,四哥你心虚了,所以想找个人分散火力对吧?”
沈清晏闻言稍有些迟疑,“我们是夫妻。”
叶英:“……我忘了。”
沈清晏:“……不管怎么样,我应该带你去家里一趟才是。”
他解决问题的办法十分的直白,赵政委听到想打人,郭文栋见到想骂人的那种。
但这就是沈清晏。
叶英认知里的那个沈清晏,他觉得要做的事情就会竭力去做。
“是该去一趟。”
她之前做的也挺不地道的。
该跟沈老道歉才是。
反正有沈清晏冲锋在前,自己承受的火力应该会小很多……吧?
……
沈家气氛有些古怪。
刚才有消息过来,说那边表彰大会结束后,阿恒能回家来看看。
可是听说那边都结束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刚才郭家那边就打电话过来,问阿恒到家没,郭家那小子刚回去。
这电话是沈成钧接的,接到后撂下电话一言不发。
这是生气了。
嫌阿恒迟迟没有回来。
沈母还能不知道老伴什么心思?
她轻咳了声,刚要去书房,就听到外面有车子停下,有声音问,“这是沈成钧沈老家吗?”
沈母听到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去敲门,“老沈,阿恒回……”
书房的门打开,沈老从里面冲了出来。
前段时间还在医院疗养的人身子骨不要太好,跑得比孩子都要快。
沈母连忙跟上,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吼声,“不是,我没这不孝子。”
啪的一声,原本抓在手里的书都被甩了出去。
沈母:“……”
她慢了一步,没能拦住这犟驴!
刚从车上下来的沈清晏也懵了下。
那书就摔在他脚下。
他记得父亲向来爱书,小时候自己打碎了家里的瓷瓶他都无所谓,但是敢动他的宝贝书……
就等着挨打吧。
记忆中正当壮年,能挑起一片天空的父亲苍老了许多。
头发已然花白一片,皱纹像常青藤一般爬满了整张脸。
气得一张脸通红,气喘着。
“滚,还回来做什么?滚回去,我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沈家门前的热闹让左右邻居都出来瞧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沈母也有些着急,她看着消瘦的小儿子两眼婆娑,“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发什么脾气?”
沈成钧觉得委屈——
他怎么不能发脾气?
当年送他出国读书,想的是能学成归来报国。
这一点小四的确没辜负他的期盼。
可是这么多年啊。
就不能多给家里写封信?
哪怕只是报一句平安呢。
他的大儿子死在战场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的小儿子回国后就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个人。
好不容易露了面,宁愿跟人处对象都不愿意回家。
既然不想回家,那他也不稀罕这个儿子。
回来做什么?
“我就发脾气了怎么了?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发脾气?”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您一把岁数了发脾气对身体不好。”
掉在地上的书被捡了起来,叶英看着那摔散架了的书有些犯愁,她可不会修书。
早知道沈老这一把年纪火力全开还这么凶,她或许应该晚点来?
这下倒好,沈清晏被骂的狗血淋头,自己还能好到哪里去?
后悔,当事人表示十分后……
沈老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脸色顿时变了一番,“小叶,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没?要不跟我们一块吃点?”
叶英:“……”
沈清晏:“……”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英:沈老您这变脸不申遗是国家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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