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就算了,恶人自有恶人收,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毕竟人生路还长,没必要为了他人的恶,惩罚自己。”
周秦的眸子里闪过怜悯,却眨眼又恢复温润的模样。
看惯了周秦冷漠的花小满,倒有些不自在了。
她轻声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
人总是这样的,道理谁不知道呢?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
“我知道的,我在努力调整情绪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放任情绪疯长,最后自己变成恶魔,伤害自己,还伤害家人。”
她忽然一笑,“我之前状态不好,我妈被吓坏了,如今但凡看到我露出一点不高兴,她便特别紧张,唉,我忽然被蔡卡卡拖进系统里,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半年没见到我,估计要胡思乱想了。”
说着,眉眼间便挂上一丝愁绪。
“你别担心,蔡卡卡和阿姨说过的,她知道。”
“他和我妈说过?”
花小满忽然一拍大腿,“靠,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打扮成我喜欢的模样,故意来撩骚我!”
周秦淡笑,“高级的猎人都是以猎物形式出现的。”
“那我才是那个猎物咯?”
花小满苦笑一声,“他是不甘心被我甩了,他总是要强的。”
“我觉得你应该这么理解,他对你其实是有感情的。”
周秦,不,是林川和,这是头一次替蔡卡卡说话呢。
花小满微感意外,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那么淡淡的模样,又笑自己多想,抿了一口酒。
甜酒也难掩辛辣。
“毕竟也七八年的感情呢,他和刘思乐做生意,又不是偷情。”
“你知道为何还是执意要和他分开?”
“要你是我,你接受的了?”
花小满摇头,“我不行,我过不去,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感情,还有法律、道德,每一样刘思乐在我这里都过不去。”
“要是我,我也和你一样。”
花小满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管什么时候,林川和与她总是能做出一样的选则,这也是他能当她心理医生的关键吧。
人生观、价值观能被认可。
像蔡卡卡便一直表示不理解、不认同。
“蔡卡卡不这么想,他觉得事业和感情、私生活应该是分开的两条平行线,互不干扰,互不影响……怎么可能呢?我一想到他每天为之奋斗的是别人的成就,是别人的事业,我就——不是别人,是仇人。”
花小满其实已经超过微醺的状态了,她觉得她头都有些昏沉了。
都说酒能解千愁,其实反了,酒能降低你的触觉、嗅觉,但是它能放大你的感觉。
恨的越恨。
爱的越爱。
爱恨交织的更撕裂。
她仰起头,汩汩的水流从眼角悄悄没入两鬓。
“我之前是怎么忘了他们的?是你给我吃的药?还是你给我催眠了?”
周秦默默看着她,眼底一片怜惜。
花小满歪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其实觉得我忘了他们挺好的,日子无忧无虑的。”
“我知道。”
周秦淡笑着,眼里一片温柔。
“蔡卡卡说他只有把我弄进来,才能唤醒我,我还以为我是晕了还是挂了的,原来他是想唤醒我对他的记忆吧?”
“他对你还是有感情。”
“我觉得,他就变成个陌生人再来追求我,都比唤醒我对他们的记忆好。”
“那你都忘记了,到时候开庭怎么办?”
花小满笑,“我忘都忘了,还管他开庭不开庭的,由着恶人逍遥去吧。”
“恶人会有天收的,那一天早晚会来。”
花小满咯咯笑了,显然不信。
“喝酒吧,林医生,难得见一次。”
二人一直喝到半夜,花小满醉的昏睡过去,周秦面色冷静好似全程喝的都是白开水一般。
博观和尚从墙边现身出来,轻轻将花小满打横抱到里间,放到床上。
看着她睡梦里依旧紧皱的眉头,眉眼低沉。
现实里的花小满已经躺在床上快两个月了,全靠仪器维持生命体征。
林川和曾说过,她的求生欲极差,事业溃败,婚姻崩塌,甚至唯一的母亲也撒手人寰,现实里没有刺激她活下去因。
他不服。
就算不为了现实里的他,但为了现实里的仇呢,她也不该放任自己沉迷下去。
他瞒着董事会,篡改了体感系统的设置,将她的“魂”、她的意识拉了进来。
这才知道,原来她在心里重建了一个世界。
像真实的世界一般,有高楼有地铁,有好人有坏人,有刘思乐、有林川和,也有他。
一切都像现实里一样,她被合作伙伴坑,他被仇人投资,但是不一样的是,她没有结婚,妈妈也还活着。
一切熬过去,似乎就还有希望。
周秦站在门口,看着他二人。
一个躺着毫无知觉,一个坐着满心愧疚。
“你不要太激进了,有时候你透漏的信息太多,但是她丝毫没有记忆,于她反而是说不清的压力,情绪对抗一上来,更容易越走越远,甚至破罐子破摔。”
“现在她觉得这系统是给刘思乐挣钱的,她在这里系统里玩的越好,便越觉得刘思乐发达,她便越难受……也不告诉她真相吗?”
“不要说。”
周秦看着他,“你说了,她也未必信,反而徒增苦恼。”
博观和尚没说话,就目光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那是曾经和他亲密无间的爱人,如今,她和旁人能说上半宿,和他却总是相对无言。
“而且,我觉得她这么想也挺好的,至少还能激起她的斗志,只有自己不服,自己想活过来对抗,有了内动力,于她才更是好事。”
博观和尚点点头。
“还有,你不能让她在这系统里太顺利,偶尔让她也尝一尝挫败感,毕竟爽文女主做久了,谁还会想到真实的社会上被生活磋磨呢。”
博观沉默了半晌,“这一关便算了,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下一关,再,再挫她。”
周秦倚在门框上,“这种时候,你对她心软对她未必是好事。”
“这么多年,我习惯了替她分担生活的苦,看来也是错的。”
“要不然说不能做温室的花朵呢,被保护的太好,一点风浪都不能承受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叫捧杀。”
周秦瞧着他,摇头道,“这么说也许有点过了,你原也是好心,不过,人生无常,谁知道你能成为她最大的坎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