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楚神态纠结,赵霓语气淡淡地问:“怎么,你做不到?”
阿楚略略叹口气,语气犹豫,“赵姑娘有所不知,我虽然是姜国人,但却并没有多少话语权,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做细作。”
这种事情她很难答应下来,不然还真的怕自己做不到。
即便是面临着被赵霓赶出去的风险,她也不能随意答应。
答应下来的事情,自然要保证能够做到。
这是她的一贯原则。
赵霓扬起唇角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明白,如此,我便信你。”
若是阿楚在她面前答应的头头是道,她反倒是会怀疑阿楚的用心是否真诚。
阿楚颇为纳闷不解,被人突如其来相信的感觉很奇怪,“赵姑娘为何会觉得我能做到?”
赵霓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出她的看法,“你在这种情况下,还始终坚持以我自称,可见在姜国也不是什么身份低微之人。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姜国的贵女。至于耳后的印记……一看就是刚刻上不久,应当是来之前刻上去的吧。”
若是什么奴隶俘虏之类的出身,见人会不由自主地自称奴家,很难镇定自若地以我自称。
阿楚体态虽然纤瘦,但却不像是那种吃过很多苦长大的。
况且阿楚身上有着一种贵气,一看便是自小生成的,这也是赵霓先前会觉得阿楚可能是赵姑娘的原因。
阿楚眼中带着佩服,啧啧称奇道:“赵姑娘所料不错。”
她原本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这样竟然都能被发现。
“为报答赵姑娘的相救之恩,我回到姜国后,定会尽我之力,想办法让两国交好。只是若是没做到,赵姑娘也不能怪我。”阿楚一脸坦诚,与方才说话间的神韵全然不同。
赵霓轻轻抿嘴笑了笑,“阿楚姑娘到时候人身在姜国,我想做什么也鞭长莫及。不过我很好奇,阿楚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阿楚也不再遮掩,“如赵姑娘所猜测的那样,我确实是姜国的贵族。虽然自幼便是公主的伴读,可家中女儿众多,我并不得宠爱。所以才会被刻上俘虏的印记,送到这里。”
想到这些,阿楚不由觉得心境微寒。
姜国需要细作,父亲竟然想都不想就将她推了出来。
她劝自己,为了姜国,做这些也算是在所不惜。
只是没想到,没来多久便被人发现了身份。
“赵姑娘若是去当细作,应当要比我厉害。”见识过赵霓的洞察力,阿楚由衷感叹道。
赵霓只是淡淡一笑,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我会派人送你回姜国,你放心。”
阿楚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连连道:“多谢赵姑娘。”
……
御书房,西和帝正在面见一位身份特殊之人。
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着宽大的道袍,体态偏瘦,颧骨高高凸起,额头也要比常人宽些,一看就非比寻常。
西和帝抬手为阿橘顺毛,阿橘依偎在温暖的怀中,舒适的眯着眼。
“对于这天命之人,国师可有算出来?”
男子故作高深的叹了口气,随后摇头,“此乃绝密之事,没个数月恐怕是算不出来。”
西和帝对此也算是理解,就连他这样的天命之人,都难以凭借外在表现判断出究竟什么人是继任者,更不要说是凡人出身的国师了。
自信这种事,西和帝自然不输任何人。
“好,那朕就静待国师的佳音了。”
“若是陛下没有其他吩咐,贫道就先退下了。”
西和帝微微颔首,男子便认真行礼退下。
这位男子正是当朝国师,如今正得圣宠。
西和帝在年轻的时候,最是不相信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可如今上了年纪,再加上遇到储位人选这种难以抉择的问题,就想将决定权放到玄学之上。
这样选出来的人,便是天命之人。上至文武百官,下至普通百姓,都不会对此说一个不字。
正是出于这样考虑,一向不信奉这些的西和帝,才会专门在皇宫外修建了一处道观,留给国师占卜之用。
国师脾气古怪,除了熟悉的人之外不接触其他人,所以道观内只有几个小徒儿。日常起居,也都是国师自己解决。
道观在宫城北侧的位置,进出宫门十分方便,但国师若是没有西和帝宣见,也不会进宫。
因位置特殊,也不会有人刻意前去打扰。
修道之人,还是应当以修道为主。
顺着北宫门离开后,国师便回到道观。
没过多久,道观的后门缓缓打开,一道纤瘦的身影身穿常衣,头戴斗笠,飘忽而出。
观门很快被合上,那人走入街市,很快就混入人群之中,变得毫不起眼。
茶楼雅间内,窗边站着一个清风霁月的身影,看到街市上的人,那人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
不多时,便有人将雅间的门推开。
待进门之后,还不忘将门迅速合上。
“王爷。”
宁逸缓缓转过身来,男子也将头上的斗笠取下。
“本王今日找国师来,是有事相求。”
国师的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国师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宁逸问。
“倒也不是,只是如今贫道刚在皇上面前取得一些信任,恐怕做什么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这位年轻有为的国师,两年前还只是个在街头以算命为生的道士。能在短短两年时间让身份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这当中少不了宁逸的帮助。
国师视宁逸为伯乐,宁逸也从未要求过国师做什么,二人算是心照不宣的相处。
但他们都明白,国师对于宁逸来说,那是为未来埋下的一颗棋子,是能在皇位之争上帮到他的人。
宁逸脸上绽放出温和的笑容,“国师这样说便是见外了,本王又岂会要求国师做过分的事情?不过是在父皇面前说几句话,要不得紧。”
“不知是什么样的话?”
宁逸上一瞬还温和的面容,却在此时闪过一抹寒光,“告诉父皇,今年的江北水患之事,是因为惹怒了天上的雨神。若是不想法子,来年也不会风调雨顺。想要化解,就必须要用圣女祭天。”
宁逸神态平静的说着,仿佛这就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圣女祭天?”国师略显诧异,毕竟这种借口连他都想不出来。
他可还从来没有为了一己之私而伤人性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