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声音柔和,“你虽然不是我的女儿,可我能看出来,你年纪也不大吧?”
碰上裴氏满是关切的目光,赵霓不自觉的轻轻点头,表情很是乖巧,“我与赵霓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裴氏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意味。
“怪不得,我看着你呀,还真的是有些孩子气。想来你也不大,孤零零来到这里,刚开始应该很不好受吧?你的母亲,定然也会很想念你。”
赵霓显得失落道:“我没有赵姑娘的好福气,能有母亲在身边。我幼时便父母双亡,是由兄长带大的。能成为赵姑娘,感受到裴夫人对我的照顾,我很是感激。不然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能够体会,被母亲关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裴氏将赵霓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还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即便是你母亲不能守在你身边,你也要相信,她是挂念着你的。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裴氏说着,神情有些游离。
赵霓看着裴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身为母亲,得知守在身边的女儿换了个人,应该会不好受吧。
然而没过多久,裴氏就回过神,眼神坚定的看着赵霓,“既然你在阿霓的身子里,那你便也是我的女儿。日后宁陟那小子若是敢欺负你,我也定不会放过他。”
赵霓被感动到了,她还以为自己从此以后会失去裴氏这个母亲,却没想到裴氏会这样说。
赵霓眸光闪着泪花,语气满是感激,“多谢裴夫人。”
裴氏轻轻抿着嘴,开玩笑的语气道:“还叫裴夫人呢?”
“母……母亲。”
话落,赵霓便扑进了裴氏怀中。
裴氏揉着赵霓的脑袋,声音温柔的说:“还真是个傻孩子。如今我不知道我的阿霓去了何处,你既然与我有这样的缘分,我自然也会护着你。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霓吸溜一下鼻子,调息片刻,“说来也巧,我姓上官,单名一个霓字,与赵霓是同名。”
裴氏微一颔首,“那还真的跟我的阿霓有缘,如此,我便是又多了个阿霓。”
她脸上虽然笑着,心中却多了几分苦楚。
裴氏没听说过上官霓这个人,因而此时陷入思念赵姑娘的情绪之中。
赵霓不忍打扰,良久后,才开口问:“我很好奇,母亲到底是因为何事,才跟瑜妃娘娘结下仇怨?”
见裴氏略显犹豫,赵霓继续道:“日后嫁入九王府,瑜妃娘娘也就成了我的母妃,我怕跟她相处不好。”
裴氏深吸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赵霓的后背,“她不会为难你的,娄佩兰不是这样的人。至于当年因为什么结怨……其实我也忘了。”
赵霓:所以母亲一直记恨瑜妃,竟然连记恨的原因都忘了?
“母亲和瑜妃出嫁前,关系很好的吧?”
“是啊,是挺好的。”
此时回忆往昔,裴氏想到的皆是与瑜妃相处的美好画面。
都说她记性不好,她也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了,今日才发现还是那么的历历在目。
原以为会记一辈子的仇怨,早就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裴氏陷入感慨。
“改日母亲再见到瑜妃娘娘,一定要跟她好好聊聊。”
裴氏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赵霓,“聊什么?”
“日后你们的关系就变了,难道不打算好好相处吗?母亲跟瑜妃娘娘相处的好,瑜妃娘娘也能多照顾我一点。”
裴氏一脸的不情愿,“那好吧,我都是为了阿霓啊。”
哼,才不是她要跟娄佩兰和好!
赵霓看着母亲的这副模样,不由自主地笑了。
……
与此时赵霓房中的欢声笑语比起来,东厢房内,显得尤为落寞。
屋内没有点灯,窗户半开着,透进来几缕月光。
冷影面对着窗子,站在月光里,身后的地上映着一片朦朦胧胧的影子。
他手里握着剑穗,另一只手摩挲着上面的流苏,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铃兰苑的夜晚,除了偶尔从赵霓那边传来的笑声,便只剩下沙沙的风声。
这剑穗是小姐送给他的。
准确的说,是之前的小姐。
小姐不善女工,为了编这个剑穗,下了不少功夫。费尽心力编出来的东西,仍是丑了些。
冷影本不愿意收,他知道自己跟小姐绝无半点可能,因此当然是没有收下。
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小姐,当着他的面痛哭流涕。但不是因为冷影不收,而是连她自己也嫌弃自己的手艺。
小姐哭着将剑穗扔到了河里,然后伤心的跑开了。
自此之后,小姐就再也没有编过剑穗。
那日离开河边后,冷影又特意寻了机会,回去将剑穗给捞上来。
怕小姐发现,他一直将剑穗藏着,从来没有佩戴过。
小姐也从来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剑穗被保存的很好,即便是过了几年,仍然崭新如初。
可小姐却已经不在了……
冷影望着赵霓的房间,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心中记挂的是现在的小姐,还是过去的小姐。
或许对他来说,小姐本来就是小姐,从未改变。
……
翌日,北定公府。
赵霓在红色盖头下,阳光照进来,眼前一片赤红。
春惜喜滋滋地走了进来,“小姐,吉时已到,该出门了。”
赵霓轻轻嗯了一声,便被春惜扶起,往屋外走去。
瑜妃身边的老嬷嬷恰好也在此时走进来,见赵霓已经穿戴整齐,心中不由暗叹还真的是令她省心,不用追着赶着怕错过吉时了。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看来外界传言赵大小姐不懂规矩,也不见得是真的嘛。
“王妃此貌宛若仙子下凡,奴婢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出嫁的女子,还是被王妃给惊艳到了。”
老嬷嬷前来,是专程帮助赵霓完成婚礼流程的。
赵霓寻着声音侧头,“多谢嬷嬷夸奖,今日有劳嬷嬷了。”
“不敢当,不敢当。”
春惜瞬间意会小姐的意思,从衣袖中取出荷包。
老嬷嬷没有推辞,毕竟这种大喜的日子,主子赏银子也算是讨个吉利。
但当她接住荷包时,险些打了个趔趄。
额……没想到还挺沉。
霓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