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老实人其实是挺没意思的一件事,尤其是这个老实人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时。
齐悦望着一脸愧疚在那真心实意跟自己道歉的弘晖,心头不自觉的就有一种微妙的自己在那欺负人的感觉,嘶——怎么这么像反派呢。
她跟弘晖算不上太熟,顶多一年见个两三回面,属于印象里确实有这么个人但不熟悉的阶段,这回相处没调整过来平日逗自家孩子的模式,见他这么实诚,齐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手摇头道:“别别别,齐额娘逗你玩呢,午膳还有。”
说着话她就拍了拍手,让外头的人赶紧去把大阿哥的病餐饭给端上来。
弘晖傻愣着眨了眨眼,面前的齐额娘好像并非几位嬷嬷口里说得那样蛮横,相反待人倒很和气,面对他的时候似乎还有点不大习惯。
弘晖新换了屋子四下陌生,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没敢问出口,见齐悦与外人说得不同,就大着胆子拿起了羹匙,一口一口的用着粥汤。
等都吃完了才期冀的望着齐悦,小声问道:“齐额娘我吃完了,能不能让我见见额娘?”
这个嘛……
齐悦摊开手苦着脸看向他,这事她也拿不了准啊。
把弘晖从正院里给抱出来的是他亲阿玛胤禛,这答案多明显,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弘晖继续和福晋再接触下去呗。他老人家都把态度彰显出来了,自己现在哪里就能替弘晖应承下来带他去见福晋呢,要是真的把人给带过去,都不知还能不能再领回来。
都不用齐悦说话,她那一副为难的表情刚流露出来,弘晖就已经明白了答案。纵使他行事再怎么像大人,这会儿见不着自己的额娘与平日照顾的嬷嬷,心里也还是感到失落和沮丧。
甚至于隐隐中,他还有个大胆的猜测,该不会以后照顾自己的都是齐额娘了吧?!!
“不会不会。”齐悦听见了弘晖最后一句的喃喃自语,连忙否认道。
她替那个还在勤勤恳恳上班的957员工胤禛向弘晖解释道:“你生病的事被你阿玛知道了,听人说在正院里发了好大的一顿火,是他把你抱过前院来的。说一来也大了,二来又是男孩子,也该生活在前院了。这次生病本该也是你阿玛来照顾的,只是他那里还有皇上吩咐下来的别的差事在忙,没法抽身,才勉强叫了我来替他照顾,等你病好了,我就该回去了。”
言外之意明显的很,让弘晖放宽心吧,我是不会成你额娘的。
见齐悦这样坦诚,把事情摊开来前因后果都给自己讲了一遍,弘晖心里又羞愧上了,先生教过他,君子看事情要不受外表影响只看内心,可他却已经错误了齐额娘两次,看来自己还不是个君子啊。
他沉默了下来,在那慢慢得喝汤,安静得让齐悦都有些不大习惯,总觉得气氛是不是变得尴尬了起来。
可她跟弘晖是真没什么好聊的呀,总不能在他面前聊什么后院八卦吧,那要是孩子阿玛回来知道了,准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晚上别想睡安生。
思来想去,齐悦就同弘晖打起了商量道:“你现在还在静养出不去,日子难熬,要不要齐额娘给你带点玩具什么的好打发时间。”
她话音刚落,就看弘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显然是心动了,可还是习惯性摇晃脑袋推辞起来,“不敢麻烦齐额娘。”
看得齐悦都想rua一把他的脸蛋了,口不对心的崽真的好可爱啊。
她盯着弘晖的眼睛默默加重了语气,“确定不要么,你还要躺好几天呢,真不要,那我可就回去了。”
“……那……齐额娘……我想要,想要看书行么?”弘晖嗫喏了几下,没忍住还是垂下眼小声说了句实话,声音轻飘飘的,似乎还带了点不好意思。
实在是太乖了,齐悦心生感慨,她屋里那几个孩子和现在的弘晖一比,全都成淘气包!那几个可是想什么就要什么的主,歪缠赖求的技能熟练得很,像弘晖这样乖巧的反而身上没瞧见一点半点。
不过嘛,齐悦虽然喜欢弘晖这样,可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学他。俗话说的好啊,越乖的孩子越容易受委屈,越早熟的孩子越容易吃亏,有她和四大爷在呢,有她们两给孩子遮风挡雨的,逼着她们早熟干什么。
“当然可以了。”齐悦点着头就爽快答应了下来,前院别的东西她不敢保证,可唯独书是最多的。况且为了满足她平日里的娱乐所需,前院四爷书房里还收罗了不少故事集呢。
排除了男女爱情故事,排除了她写的争斗故事,排除了少儿不宜故事,齐悦挑挑拣拣之下,拿了一本成语选注过来,也就剩这个还能凑合凑合了。刚想把书递过去,忽然就想起了弘晖生病的原因,额,好像就是因为太勤勉了累着自己来着。
齐悦赶紧就缩回了手,朝弘晖心虚得笑了笑,提议道:“要不齐额娘念给你听吧,我认字的。”要是让弘晖因为看书又生起了病,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弘晖真的非常好哄,虽然看齐悦改了主意,他却没有异议,非常顺从的就同意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听齐悦捧着书念故事给他听,时不时还捧个场夸赞有意思。
在齐悦拖长音的讲述下,弘晖硬是坚持了半个多时辰,创造了齐悦讲故事听众里保持清醒最长的记录。他本来还想坚持,可实在没忍住,闭上了眼睛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这回他的睡梦平静得让人觉得意外,没有呼啸的狂风,没有起伏动荡的巨浪,也没有那些碎片似的色彩,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云朵里边,享受着属于他的阳光,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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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悦见这招有效,接下来的几天就常带着书本来陪弘晖,他睡的安稳,齐悦院子里那一行人可差点就闹翻了天。
下午才放了学的札喇芬一路小跑这就回了院子,刚进屋准备叫人,就发现她的额娘今天又不在屋子里,云雀姐姐还是老一套的说辞,只说额娘有事。
有事?
气喘吁吁追赶自家姐姐跑回来的弘昭才不信这套说辞,就算有事,哪有一连十天半个月的事?整日家早出晚归的,肯定有鬼!
队正札喇芬摸着下巴同意了队副弘昭的这个说法,觉得要带领大家查个清楚明白,额娘到底跑去了哪?
“这不公平!”弘昭抗议道:“凭什么你是队正,我是队副。”
札喇芬站起身来,凭身高轻松压制了这场抗议,“又不是就你一个队副,大将军也是,有他陪你呢。”
“凭什么他也是队副,跟我平起平坐!”弘昭再一次抗议,照这么说队伍拢共才三个人,一个队正两个队副,那他管什么。
“说什么呢?”札喇芬抱起大将军横了弘昭一眼,“哪来的平起平坐,大将军的地位可比你高。”
“你还别不相信,”札喇芬伸出手指头一项一项的比给弘昭瞧,“你看啊,大将军跑得比你快吧,来院子的时间也比你久吧,这次还能帮着去找额娘,哪点你能赶的上他。”
弘昭沉默了。
倒不是说他没理由反对札喇芬,而是他突然醒悟了过来,自己跟一条狗在那争什么地位呢,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认真的事情吧。所以他为什么要跟大将军争地位的高低?
弘昭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九觉得要不大家就当没有,这样没有了也就没有,如何(举起锅盖迅速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