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嫔,哦,不对,过了年底的册封仪式之后,就该管她叫良妃娘娘了。
这位娘娘以前在宫里头一向是小心谨慎,半步也不肯踏错的本分人,可听了完颜氏无意的那么一句话之后,当机立断的就真往八爷府里指派过去了三名产婆和三名奶娘,全是从自家觉禅氏里挑的奴才。
见着她这样的举动,别说是完颜氏了,就连在宫里和她打交道几十年的人都有些意想不到,感情良妃一直藏着没露牙,不是什么软柿子呀,瞧着如今的手段还有点意思。
啪——啪——啪——
八阿哥府正房里,只听得接连不断的瓷器砸碎的声响,没一会儿工夫,正房屋里那几套茶具和摆件就全都被郭络罗氏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郭络罗氏是气得都快要发昏了!
本来还想着说算是她的一件喜事,才刚摆宴席吹嘘呢,现在可倒好。,良妃这样一下派,这是当着全京城的人面表示对她的不放心啊。
自己在外面小心笑脸的做事,除了为胤禩打点之外,因为这一次的册封仪式,她还特意花钱托内务府那群小鬼帮忙伸手,替仪式多用点心,银子花出去了上千上万,可到了,这个老虔婆就是这样来报答她的吗?
好,好的很呐。直接就从宫里指派下了接生妇,连哪个伺候哪个都明明白白的分了个清楚,这哪里是照顾,分明是想跟她打擂台。
郭络罗氏原本就对自己这位婆婆不是太上心,往常待她还有几分轻视,不怎么看得起,现今突然被良妃这样没头脑的使了一招,心里原先的轻视没几下就化为了愤恨。
由不得郭络罗氏生气。
实在是时机凑巧,她刚想趁着这一次府里有孕,能洗刷一下外头关于自己善妒的流言呢,好嘛,良妃她自己婆婆一指人,岂不是更验证了几分,如今只怕传言闹得更凶,不但说她善妒,还心狠手辣对孕妇子嗣下手了呢。
要不,为什么防她呢?
这叫郭络罗氏一想,心里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恨!
可孝道压下来,即便郭络罗氏再不情愿,看在良妃是胤禩生母的份上,她也得分派那些人去各自的院子里,哪怕是钮祜禄氏也得了人。
钮祜禄氏一直就在屋里等着人,见产婆朝她悄悄比划了一个十四,她心里那块大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她又能活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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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也很意外自家额娘做的这个举动,只是相对于那些有孕的妾室,他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自家福晋,知道郭络罗氏素来的脾气火爆,干脆不等下部就匆匆赶回了府中。
果然,一进院子,就看各处丫头太监屏气凝神,个个都安静的像鹌鹑似的,院子里寂静无声,掀开帘子进了屋,郭络罗氏拉长了一张脸坐在床上生闷气,周围伺候的丫头们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个球,胤禩就明白了,福晋这是在气头上呢。
都明晃晃的见着他回来了,福晋也没个反应,不但不像往常一样上前迎接,反而撇过脸去故意的冷哼了一声。
见她这个样子,胤禩没恼,只是轻招手的挥退了屋里伺候着的丫头,自己个动手倒了杯热茶水,一边吹着气,一边慢慢的坐到郭络罗氏身旁,等吹得茶水温热不烫嘴了才递给郭络罗氏道,“再生气也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瞧你,嘴皮子都干了,快,先喝杯水润润嗓子,等舒坦了再骂我吧。”
他这样低声下气的劝说,郭络罗氏总算是有了些许反应,略扭过脸来依旧没正眼看胤禩,只伸过手夺了他手里的杯子,一仰头就饮了个干净,“八爷可别拿话哄我,骂您?您心里别防备我,我就念阿弥陀佛了。”
听郭络罗氏开了口,哪怕是阴阳怪气,胤禩脸色依旧是笑着没半点气恼,只揽着她耐心哄道:“咱们两是夫妻,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话吗,你心里有气只管和我发,千万别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你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可别到时候我说了,你又不高兴。”郭络罗氏就是心里那团火再旺盛,这会在胤禩的柔情话语里也要被浇灭了。
斜着眼看他赌咒发誓的急切样,到底没憋住,拿拳头死命捶了他好几下,才开了腔恨恨道:“你说,你说,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又是哪里惹着了她,娘娘至于这么千防万防的防着我吗?还特意从宫里安排人来照顾那几个。”
“你去外头听听,这都把我传成什么样了。难不成我还会对孩子下手吗,要是那样,当初我又何必把她们几个选出来伺候你?”郭络罗氏心里委屈,她都已经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硬生生的把胤禩推给了别人,现在可倒好,他额娘倒是先跟外人一气的看她笑话。
胤禩见多了板着脸的福晋,和他生气的福晋,拍着桌板的福晋,还从没见过红着眼睛流着眼泪的福晋呢。
那么一个刚强的人都露出了委屈,他心里早就被眼泪给浸透了化软了,忙搂着人安慰,“你放心,这都是外头人在那里胡说八道,你别信她们的。额娘久居宫里,她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是因为担心你,担心我,所以才这样下令,怎么会是故意防着你。额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从来就不是那样多心思的人。”
“再说了,福晋的为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快别难过了,那都是外头人故意杜撰传播的流言,好挑拨你和额娘的关系,没事的,额娘就是再糊涂,还能不信你这个儿媳妇,倒去相信别人?接下来我都在府里陪着你,出不了什么乱子。”胤禩温声安慰着人。
看着八爷对待自己的态度一如往常,郭络罗氏这才收住了声,像是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擦了擦脸,等脸都擦干净了才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抬起头来问道:“爷说什么?接下来都要呆在府里?朝上没什么大事了么?”
郭络罗氏这么一问,就看胤禩原本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比那黄连还要苦涩的无奈,“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如今朝里哪有什么大事。”
汗阿玛早就把太子的人选给定好了,他在朝廷里再蹦跶又能有什么用。
打一开始,汗阿玛心里就从来没考虑过他。
现如今朝堂上,一桩桩一件件,哪不是推着四哥在前头露脸养威望,只怕用不着多久,汗阿玛就该下旨册封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估了自己,丢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