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舒瑶。
听到这个名字，舒雅雯瞳孔微微一缩，搁在桌子上放松的手也猛地一紧，险些就要忍不住站起来了。
“怎么可能？她当时分明是说放弃手头的股份，转让给舒沐柔小姐了。”
当时的情况，她记得清清楚楚，是舒瑶签下了转让协议书。
在舒氏除了舒氏大小姐的名号，舒瑶是没有实权的。
“但是——”
高层管理人员正待往下说，便见会议室大门被推开。
推开门的刹那，舒瑶能感受到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尤其是那端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女士。
一位打扮得体奢华，面容精致的女士，梳着利落的及肩卷发，面容冷艳，不难看出昔时年轻那会儿的风华。
就算是放在现在同龄人之中，她的相貌也是十分出彩的。
何况舒瑶对她本来就不陌生。
“姑姑。”舒瑶看着眼前的女士，动了动唇。
舒雅雯，她的亲姑姑，生父的亲姐姐。
舒雅雯脸色不好看，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抹厌恶，避开了视线。
旋即，舒瑶很快地从对亲人的怀念中脱身开。
她冲在场的各位高管微一鞠躬。
舒瑶不卑不亢，顶着那些常年身居高位者的视线的抬起头来，挺直身板正色，“抱歉各位，来晚了。”
她一步步朝着会议桌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舒瑶的身上，像是在看她能坐到哪一个位置上。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都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娱乐圈的戏子。
然而——
舒瑶却有勇气拉开了会议桌上中心最顶位上的座椅，那是董事长的位置。
在场人的脸色微变，或是赞叹或是不屑或是诧异……
“人齐了。现在可以开始汇报了？”
舒瑶按住因受伤而不停微微颤抖那只手，面容沉静地说。
高层管理人员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很快地汇报起这一季度舒氏的经营状况。
简而言之，舒氏难以维持，除非抛售子公司来维持运营。
亦或是寻求外来的力量，寻求合作商注资运行。
毫无疑问的，舒瑶绝对不会同意第一个方法，“子公司是舒氏的核心业务所在，我不同意抛售。”
抛售子公司，换来一时的运营，长则依然会导致舒氏不断亏损难以维系。
“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刚落，舒雅雯将手上的文件一摔，站起来利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着装。
几乎是毫不留情面地，直接甩手就走，会议室的门还被关的震天响，表示了舒雅雯对这一决策的十分不满。
其余的人高层人员则看向舒瑶，似是在等一个说法。
他们要。
舒瑶就必须得给，这是作为坐在这个位置上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十天，我会找到注资方。”
“散会。”
舒瑶合上手头的季度汇报，平静的给出答案。
闻言高层人员面面相觑，似是默认了这个说法，静待十天。
……
舒家大宅。
从会议室走出回到家，舒瑶仍是有些恍惚的，她松开手，发现掌心都是粘腻的汗。
前世，她不是没有参加过董事会议。
只是前世她身边有曾经有过父亲的陪伴，有过舒爷爷，有哥哥……
独独没有独当一面的时候，今日所行倒是让舒瑶有些恍然。
除了舒爷爷，他们一个个现在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了。
“等等不能进去呀，老爷还在里边儿休息呢！”
门外传来徐妈慌里慌张的声音，吵闹声一点点逼近，唤回了舒瑶思绪。
“爸！”
听到这声音，舒瑶已大约猜到来人是谁。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撞在门边又弹回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舒瑶，你又舍得回来了？”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舒雅雯。
当初舒瑶毅然决然搬出舒家，跟傅景臻同居常年不归可没少伤舒爷爷的心。
这下又回来，舒雅雯自是不耻的。
舒爷爷咳了一声，挣扎着坐起身来，“你这哪儿像个当姑姑的样子？舒瑶可是你的侄女。”
说着气到了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还有喘了几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舒雅雯双手环在胸前带着娇惯的口吻，不快地说，“爸，瞧你这话说的，舒沐柔也还是您亲孙女呢，您倒是好处处偏心……”
像是觉得还不够，舒雅雯盯着舒瑶又道。
“沐柔天天回来看您，您当视而不见。您这不就是偏心那个女人生的女儿吗？”
光是看到舒瑶的脸，舒雅雯就想起舒瑶的生母。
那个仗着纯良无害的模样勾引蛊惑自己的弟弟的害人精。
攀上舒家的高枝，还处处挑拨他们的姐弟关系！
偏偏她那瞎了眼的弟弟还死心塌地的爱着这害人精，生出来的一双儿女也都是祸害，光是看着就足够让人生厌。
“瑶瑶你出去等会再进来，爷爷和你姑姑说些话。”舒爷爷心疼舒瑶，不想她听这些责难便开口道。
“是。”既然是爷爷说了，舒瑶也不好发作。
舒雅雯一听就笑了，连带着精致的妆容也变得扭曲起来，话语连珠道。
“爸你不是还当舒瑶是个小娃娃呢吧，刚才在董事会上还伶牙俐齿的很。”
“我瞧着可是跟她妈妈一个样，可会讨好人心了，您和弟弟就是给骗的服服帖帖，不然舒氏堂堂世家家族，怎么会沦落至此？”
听下来，舒瑶竟觉得前世的迷雾拨开了几分。
她不难听出亲姑姑对自己的恨意，这赤裸裸的厌恶。
但前世，她的姑姑不像是现在这般模样，前世的姑姑和蔼可亲，对她疼爱有加。
可是什么让姑姑突然变了？
前世今生的不同，是她接触了舒氏，触及到了舒雅雯的利益。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但好似又不仅仅如此。
因为舒雅雯，竟反反复复地在舒爷爷的面前提起舒沐柔……
她忘了一环。
重要的一环，舒沐柔是舒雅雯在父亲过世后，从孤儿院捡回来认祖归宗的。
她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女人，“姑姑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呢？”
像是没有想到会被反问，舒雅雯一时怔住。
就连舒爷爷也是愣住，他没想来向来温顺乖巧的孙女竟会在这个时候开腔。
他还生怕舒雅雯尖锐的语言伤害到宝贝孙女，一气之下又再出走。
这种温柔询问的口吻，无端地让舒雅雯感到一股寒意自体内生出。
“你、你作为长姐枉顾舒家，不知检点让舒氏沦为笑柄不说，我刚还听徐妈说你回来那日就借机敲打沐柔——”
“你说你哪儿一点像是舒氏大小姐的做派？”
“我作为姑姑是你的长辈，教训你也是应当的。”
“怪不得傅家小子看得上沐柔都瞧不上你，也不检讨下自己！”
听到傅景臻的名字，舒雅雯成功看到舒瑶的脸色一变，心下登时一乐。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舒爷爷一听，气的喘着要把人赶走。
舒雅雯却倔强地一摇头，“我不，我也是舒家的人，凭什么要我滚？”
横竖舒雅雯也知道现在的舒老爷子不能从床上跳起来打自己，而舒瑶这妮子自小性子温顺怯弱，说话细细弱弱的，跟不足月的鸟儿般微小稚嫩。
她能拿自己怎么样？
舒瑶清冷的眸子染上一层寒霜，连带着那半分温情也冻结。
“姑姑。您是想体面的走出去，亦或是我请人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