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等卫青郡醒过来的时候，太和殿已经只剩下柳儿了。
柳儿是太子授意来的，她一来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将军府安排进东宫的宫女已经被人带走了，不仅如此，东宫侍卫队又换了一批，太子殿下一夜未眠，一早去上早朝了。
本来是想趁老总管不在的时候告状的，结果睡着了，没想到一觉睡醒了，威胁不在了，卫青郡心情愉悦，连忙起来洗漱。
吃过早饭，心情愉悦的卫青郡想趁谢贠不在溜出东宫，她藏好了贴身铜牌，支开柳儿大摇大摆走出了寝殿。外面有巡逻的侍卫队，不过他们现在都认识她，毕恭毕敬地绕开他，并无冒犯。
没有沐远山那个渣爹看着她，心情真的是非常非常愉悦。
卫青郡还记得小狐狸来的那个偏殿，只不过她才走到假山处，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太子妃！太子妃！”
是老总管的声音，青郡站住了，果然，老总管拖着他那微圆的身体很圆润地追了过来：“太、太子妃要去哪里？”
卫青郡坦然地看着他：“气闷，随便走走。”
老总管对着她欠了欠身，到面前了还有点气喘吁吁的：“太子妃真的想留在太子身边吗？老奴想听太子妃的实话。”
卫青郡无语地看着他：“口口声声叫我太子妃，太子妃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所以老总管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要不等太子殿下回来以后问问他？”
她一推二净，就连平时八面玲珑的老总管都无言以对。
他怎么敢去问太子，现在这个太子把太子妃看得命一样重要，千叮咛万嘱咐要看护好她，就现在谁要敢对她不利，估计她身边的暗卫能直接了断了他。
他只好换一种方式问她：“沐将军好像很担心，他托老奴做了两件事，都想把太子妃换走。其实只要沐将军，太子妃是谁都一样，但是老奴看太子妃，似乎不愿意离开东宫，所以如果太子妃见着将军了，能不能跟将军解释一下，是太子妃自己想留下来，行吗？”
看来，老总管自作主张的毛病又犯了。
他急切地想要和将军府合作，生怕得罪沐远山，又想从她这边套取有用的信息了，可她能给他什么，她能保证什么，她看这个对太子忠心耿耿的老总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她完全可以敷衍地答应他，卫青郡很擅于说那样的话，但是她身处东宫，日夜在谢贠身边，多少能体会到了些东宫的难处，看着老总管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到了公主府的总管。
公主府也有这样一位操碎了心的总管，一开始是操心阿娘的婚事，等她长大了，又天天操她的心。
青郡低头想了下，笑眯眯地看着老总管：“我阿爹那里，没事的，他什么都知道。”
她笑得实在太温柔了，老总管不由叹了口气：“不是老奴不信任沐将军，太子妃有所不知，沐将军私下和三殿下也有往来，老奴猜不透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担心。”
沐远山跟三皇子有往来，而且密切到东宫已经开始在意了，东宫都注意到了，那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分别应承太子和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那……有卫邯。
卫青郡指尖蓦地一动，这么多年两国从未交战，沐远山多年不回燕京，唯独今年回来了，难道他所作所为，都是因为阿娘？
这种念头在心底转了一下，随即摒弃了。
怎么可能，阿娘说可以当她亲爹死了，因为当年两个人决然分开，可是分得很难看，差点死了人的那种，以阿娘的口吻来说，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她低下眸子，似是讶然的样子：“怎么可能，阿爹的心自然是在东宫的，他去皇子府或许有别的事。”
这个唯一联系着东宫和将军府的太子妃，老总管只能尽量去相信她：“将军出入皇子府，也或许与赵世子有关，太子妃可能不知道，赵世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质，三皇子将他安顿在皇子府，沐将军也有可能是去见他。”
卫青郡忙问：“嗯对，也许有别的理由，呃……”
老总管犹豫着：“三殿下把赵世子奉为上宾，或许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然人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带回皇子府了，他那皇子府人多眼杂的，乱得很。”
卫青郡来不及多想，只能将话题岔开了去。
好在老总管没再纠缠，说要去忙先走了，等他人一走，青郡连忙跑到偏殿，果然，小狐狸在高墙上做了点手脚，卫青郡就蹬着浅显的豁口爬了上去，趁着四下无人成功溜了出去。
好久没有这样自由的感觉了，卫青郡从巷口转出去，立即扎进了人群当中。
她想去皇子府一探究竟，皇子府与东宫中间隔着两条街，走过前面一条街，青郡想买件男人的衣服换上，想混进皇子府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不能贸然前去，也幸亏没有直接过去，她人在成衣铺里买了新衣服，可没等换上，就察觉到铺子里有人盯着她。
之前出来的时候太开心了，所以没留神身后，卫青郡拿着衣服，这就离开了成衣铺，她进了旁边的酒楼，打小就和小狐狸在一起锻炼了许多警惕性，有人跟着她，她能察觉得到。
卫青郡在酒楼稍作停留，开始回想老总管说的话。
他很担心沐远山摇摆不定，特意找她来说，到底是来试探，还是故意的？
出了酒楼，走在街上，青郡随手把买的衣服给了街边乞讨的乞丐，开始闲逛，逛了好大一圈，她拿着银钱买了一个小镜子。
晌午时候，阳光刺眼，卫青郡拿着小镜子照镜子，身后跟着人悄无声息的，拿镜子照了几个方向都一无所获。
绝对不是错觉，青郡相信自己的直觉，放弃了混进皇子府的打算。
她随便逛着，在一货郎那买了一个带小铃铛的腰饰，挂在了腰间。
然后大道回宫。
原路返回，卫青郡从高墙回到东宫，直接回了寝殿。
才走到石阶下面，遇着跑出来的柳儿，柳儿找她找疯了，正崩溃着，一见她回来了，抱着她都要哭了：“太子妃去哪里了？太子殿下才来过，我们找不到你都急死了。”
谢贠竟然已经回来了，卫青郡无动于衷：“他在哪里？”
柳儿推着她往寝殿中走去：“殿下等着你呢。”
卫青郡没有着急，先去洗了手，拍着手走进了内殿，谢贠坐在桌边一动不动，老总管侧立在旁低着眼。
看见她回来了，谢贠抬了眼：“去哪里了？”
他一脸疲色，偏偏目光清冽幽黑，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看着，她的心事似乎无处藏匿。他还是谢二，卫青郡腰上挂着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她边走边观察着他们两个人。
老总管身体绷得很紧，卫青郡走上前去，脚底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移开看了眼是茶碗的小碎片。
很显然，在她回来之前，内殿并不是这么平静的。
她弯起眉眼来，顺手把腰间的小铃铛解了下来，走到谢贠面前，递给了他：“对不起，我偷跑出去转了一圈，不过我给你买了礼物，这上面有两小铃铛，挂在腰间叮铃叮铃的。”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好像溜出东宫，真的是去玩一样。
她如果对自己的行踪有所保留隐瞒，他还能戳破她的谎话，没想到她直接把自己的行踪交代了，微怔之余，谢贠接过了小铃铛。
他拿在手里摆弄了下，瞥着她脸色稍缓：“东宫这么大，还不够你玩的，擅自出宫，就买了这个？”
他甚至都没有问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分明就是在她回来之前，就知道她出去了，而且，她怀疑在她回来之前，她的行踪已经有人给他报备过了。
卫青郡现在已经笃定，他派人暗中看着她了。
她点头：“本来没想买什么，在街上遇见那货郎挑着不少新鲜物件，就翻了翻，没想到这小铃铛一下就入了眼，就买下来了。”
谢贠回眸，瞥了眼老总管：“你先下去吧。”
老总管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卫青郡向前一步，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谢贠：“谢……二？你还是谢二吗？怎么了？”
谢贠一抬手勾到了她的腰带，他直接把人勾到了面前，低头将小铃铛系在了她的腰间：“你替我戴着，以后，此物不得离身。”
青郡：“……”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小铃铛撞击在一起，叮的一声。
谢贠牵过她的手，直接把她扯回眼前：“你应该庆幸，你今天没有去别的地方，不然有个人这个时候该是个死人了。”
那个人是谁？
卫青郡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谢贠一手扶着她肩，已是俯下身来抱起了她，青郡身子一动发现自己打横躺在他的臂弯里了。
“谢二，你这是干什么？”
谢贠抱着她走向床榻，很快，到了床边，把她放在了软褥当中：“夜长梦多，我教你做些只有夫妻能做的事情。”
卫青郡对此是真的一无所知，长公主朝政繁忙，根本没有人敢教她这种事，她对夫妻的概念本就肤浅，听谢贠说夫妻间的事，也没当回事。
“什么？”
她才一出声，谢贠低头，两臂撑在了她的身侧。
柔软的唇瓣随即贴上了她的，轻轻的软软的。
谢贠才刚沾上她的气息就难以控制自己，生硬地别开眼去了：“成亲了，便是夫妻，只有夫君才能亲你，记得了？”
还别说，这滋味，卫青郡舌尖在唇瓣上轻扫过，好奇地看着他：“就这？”
本来已经要直起身的谢贠，蓦然回眸。
四目相对，卫青郡眸光微动：“这就是你说的，夫妻间的事？”
谢贠再忍不住，拢紧双臂，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