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过后又是晴天,冬日暖阳照耀着整片大地,一缕缕阳光斜照进林子里,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清脆的响声,姜菀跟在景琰的后头,一脚深一脚浅走着,空气钻进鼻子里都是凉丝丝的,早晨这山林里的气息也是最好闻的。
下山的路和昨日上山路相比好像格外轻松许多,人没有那般吃力,或许也和姜菀的心情好有关,这次进山捕猎收获还不错,一头野猪,好些只松鼠,还有兔子,松鼠的皮毛可以收集起来拿到县里去卖。
景琰似乎没有昨天走得那样急,有好几次姜菀发现他好像是在刻意等自己,或者让她小小的休憩。
“你笑什么?”景琰瞥眼看她,依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不小心被抓包了,姜菀摇摇头装无辜,“我觉得…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
景琰竟然真的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别扭的回了一句,“信你的话才怪。”说完大步向前走前有刻意加快步伐。
“哎,你别生气嘛,慢点,等等我。”姜菀着急了赶紧追了过去。
结果他好像越走越快,两人的距离很快拉开来。
“啊..呀。”姜菀一个踉跄不注意被雪地里的树藤绊了脚,毫无征兆的摔了下来,啃了一嘴的雪,倒是一点也不疼。
景琰站在不远处观望,被她逗得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真是个傻子。
姜菀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表情,见到他停顿下来等自己赶紧爬起身来追上去。
总算是下了山,大老远便看见小木屋的门口有一人在徘徊,渐近后看清是一名女子,身型打扮上看像是在哪见过。
越是走近过去越是好奇对方是谁,直到那女子转过身来,冲他们招手,“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村长的女儿?姜菀的心中生发疑惑,她来做什么。
“我在门口等了一早上,原来你们进山去了呀。”王富丽有些自来熟,上前观看他们带回来的猎物,“哇,这么多呢,真厉害。”
姜菀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他一个人猎得的。”
王富丽扭身看向景琰,双手合十,一脸的崇拜,“你真厉害。”
景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抬脚正要进院子,被王富丽一口喝住,“等等,我有事情向你通报,是关于王富平的。”
姜菀愣在那里,先是瞄了一眼信誓旦旦的王富丽,又看向了驻足不动的景琰。
这时景琰忽然转过身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姜菀道,“你先进去。”
姜菀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有些意难平独自进了屋。
回屋后的姜菀总是忍不住想要偷看那门外的两人,然后暗暗地捏紧自己的袖口,心里七上八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有,总之不是那么的开心吧,尤其是王富丽看着景琰的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星星,满是光芒。
“王富平最近每天晚上亥时会从村头的一家赌馆里出来。”
景琰挑挑眉,怀疑对方告诉自己这些的意图,语气轻飘飘的,“你好像挺恨他的。”
“他从小就欺负我,一言不合就揍我,我正巴不得他早点死呢。”王富丽撇着嘴道,紧接着又看向景琰,“我觉得你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说到做到,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对吗?”
景琰冷哼一声,“那种渣滓,我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王富丽心中窃喜,还想要和他搭更多的话,扭捏害羞道,“你放心,我和我哥不是一路的人,我是坚定的站在你这方的……”
她看着景琰,一脸花痴模样,“我能…我能看看你的模样吗?”
“说完了吗?”景琰冷冷问。
“啊?”王富丽有点诧异,对方的态度转变太快她一下没能适应过来。
“说完可以走了。”景琰关上院子栅栏,转过身大步朝屋子走去。
正在窗户旁悄悄偷看的姜菀忽然看见景琰折返回来,吓得赶紧闪开身子装作在收拾桌子的样子,当然她也并没有看见,景琰走开后,王富丽独自黯然神伤的模样。
“是不是这天底下的隐居侠士,都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啊。”王富丽撅着嘴失落极了,不过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尽管知道他要进来,姜菀还是不由得惊了下,“回…回来了啊。”
“……”景琰没回她,将自己身上的武器卸了下来。
姜菀拿着抹布的手停顿下来,看着他的背影好奇问道,“村长的女儿她……都找你说些什么了啊?”
“想知道?”景琰似笑非笑反问她,依旧是背着身忙碌自己的事情。
“其实也还好,就是有些好奇,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好了。”姜菀口是心非。
“倒也没说什么。”景琰回答。
“哦……”姜菀独自转过身去,陷入胡思乱想中,真的什么也没说吗,那为何刚刚两个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王富丽满脸笑容好像还很开心的模样......姜菀心里堵得慌。
景琰收拾完转过身来,余光瞥见坐在椅子的那个女人皱着眉愁着脸,心里居然产生一丝得意,真是没道理。
夜晚,姜菀刚睡下,隔壁的动静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黑暗中她瞥见一个身影悄声开门出去,顺带关上了门,她心里觉得奇怪,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等过了好一会,姜菀才起身下床来,披上衣服踱步至门前,打开看了看外边,除了幽幽月光下空旷的庭院,空无一人,她只好又再次合上门回到床上。
王富平近日来都隐匿在村里开设的赌馆里,早出晚归,一来是为了躲避景琰的报复,二来他生性好赌,不务正业惯了,见好些天没人来找他算账自然是放松了警械。
今晚他赢了不少,亥时准点甩手不干,从赌馆出来的一路上哼着小曲,还顺道在河边的树下撒了泡尿,接着并没往家里走,反倒是移步往村里一寡妇家的方向走去。
轻推开那寡妇家的大门,王富平一脸邪笑搓着手正要对屋子里的寡妇图谋不轨。
寡妇家没有壮年男人,只有两位羸弱的老人,被这王富平欺负不是一次两次了,景琰差点跟丢他,索性听见了屋子里的叫唤声,进去查看果然又是这个人渣意图谋不轨。
景琰二话不说拎着王富平出了屋子,一路拖到了院子里,无论王富平如何向他求饶也不理会,当机立断废掉了他一条腿,王富平痛得哀嚎不止。
“若再有下次,我会回来取走你另一条腿。”
寡妇以及二位老人跪下来对他道谢,景琰不习惯这样,面无表情解释道,“不必谢我,我只是来履行我的承诺。”
事出以后,村长花了很多钱压下来此事,让寡妇一家保守当晚的秘密不要声张,随后悄悄让人把王富平给带了回去。
王富平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一边狠狠捶着身下的木床咬牙切齿,“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绝不饶了他,爹,我们去找表舅吧,让他替我收拾了那个猎户。”
“你疯了吗,你想要你表舅乌纱帽不保吗,这种事情传出去你以为很光彩吗,今晚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你可消停点。”
“可是我不服,我不服,我是村长的儿子,被人欺负到这种程度了,爹你难道要一直坐视不管吗?”王富平嚷嚷着。
就在这时,王富丽抱着胳膊出现在门口,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嬉笑着说,“哟呵,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啦。”
“一定是你暗中搞的鬼,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王富平恶狠狠瞪着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来呀,你现在倒是自己下床来试试。”王富丽得瑟。
“好了,你们俩都一人少说两句,要气死我吗,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爹,咱们村不能容得那个猎户了,你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王富平拉着他爹喊道。
“你先好好养伤,等过阵子,我们去城里看你表舅。”
“爹,表舅才不会插手这种事情呢,你就别管他了。”王富丽不情愿阻拦。
“富丽,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哥,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老是胳膊肘向外拐,这种时候我们更是要团结一心。”
王富平得意洋洋,握紧了拳头,心中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这个该死的猎户,到时候让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谁叫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
景琰推门进来,黑暗中意外传来一道声音。
“回来啦。”
景琰怔了下,“……嗯。”
姜菀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你……你是去村里了吗?”
“……”景琰站在那里,黑黑的身影高高的。
“你别去找村长儿子了,他那个人蛮横不讲理,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景琰喉咙哽了下,心里想的和说出口的完全是两个方向,“管好你自己,我不用你操心。”
还没等姜菀再说话,他已经大步走了进去,姜菀撑着床沿,眼皮突突的跳,不知道怎的,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