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网上那些人说的一样,能说得出口的委屈,就不算委屈,同样的,嘴上说说的放弃,也不见得她的心真能放下。
他可是见识过她的倔脾气的。
还记得几年前,他陪她一起去商场买些学习用品。
按他们原本打算,是打算买几支笔就走,然后一起去看吃饭,然后陪他去买打球用的运动鞋,结果临走前,这丫头看到商场内的夹娃娃机里有一只很可爱的小马驹公仔,她就死活不走了,想要夹一只。
只是纪亦安夹娃娃的技巧实在不好,即使花光了她自己身上带的所有零花钱,那只小马硬是连出口的边边都没有靠近过。
舒锦言当时也劝说过她,说要不放弃吧,这公仔也不是多好看,手工看起来也就一般般,夹了这么久,花的钱都是这只小马驹公仔价格的多少倍了,如果她真是喜欢小马公仔,那他们去商场里买一个更好更漂亮的行不行?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他的?
她说,别的小马公仔再好看,再精致,但那不是她心里想要的那一只小马公仔,它就是它,独一无二的它。
最后连他身上的零花钱都贡献给她了,那只小马驹公仔仍然稳稳地停在机器里。
见她盯着那只小马驹公仔一脸不舍,要哭不哭的表情,他狠了狠心,将自己原打算买鞋的钱也直接给兑换成游戏币帮她夹。
可惜,那时候的他,夹娃娃的技巧同样算不得出众,两个人,那天硬了花了近千元,都没有成功夹到那只公仔。
最终,还是老板看到他们花了这么钱,什么都没有夹到,大概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大方地打开机器,将里面那只小马驹送给了她。
也是因为这次夹娃娃事件,他很是下苦功练就了夹娃娃技巧,以致于现在纪亦安的房间里堆满了他夹到的娃娃,这虽然是后话,但真要论她最喜欢的布偶娃娃,仍然非那只小马驹莫属。
每次进到她房间,他发现,就算后来他送了更多更精致的布偶娃娃,她也是高兴地搂搂抱抱了一会,就摆到房间的角落里,或者直接摆放在架子上,只有那只小马驹,即使几年过去了,布料已经陈旧,颜色也黯淡了,但是一直安然地摆放在她的床头。
一只普普通通的布偶娃娃她都尚且有这样的执念了,更何况她喜欢了多年的人?
能放弃吗?
舒锦言的反问无异地当头棒喝,纪亦安渐渐冷静了下来。
或许是伤心委屈等情绪已经随眼泪宣泄出去,又或许是她只是想找人诉说一下自己在这场无望的爱情中受到了怎么样的委屈而已。
是啊,轻言放弃从来都不是她的处事风格,不过是又一次被他拒绝了而已,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早就可以预见到了的吗?
如此一想,纪亦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刚才实在过于矫情了,他再一次逃跑有什么错?错的不过是她错将砒霜当蜜糖而已。
爱情尚未成功,但是生活仍需继续,只要不是世界末日,辛苦的打工人今天仍然需要上班。
眼看时间已经走到八点,纪亦安想到今天没有专车,自己排到早班,需要提前半小时到店,但是等会还要步行十多分钟才能到店里上班,也就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思都没有了,和舒锦言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出门了。
当她急匆匆地跨步走出门外时,蓦地发现公寓门口的牛奶箱位置上,放着一份尚有余温的皮蛋瘦肉粥,上面还夹着一张舒钧言笔迹的便签。
留言说他临时有事要到m国出差,这个小区保安虽然良好,这几天她自己一个人出出入入,要注意安全,按时吃饭之类云云。
望着手上的小纸片,纪亦安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忍不住掉眼泪。
如果说舒钧言在纪亦安眼里是情人出西施,怎么看怎么好,一如世人眼中所能想到的赞美男人的标签都能往他身上贴,诸如:长相英俊、气质清贵、聪明、成熟、稳重、包容、体贴……
她想,从今天开始,她最喜欢也最讨厌的他的一点,大概就是体贴了吧。
你看——
他明明都被她猛烈的攻势吓到连夜逃跑了,竟然还未忘记她爱吃皮蛋瘦肉粥这种小事,离开前还体贴周到给她买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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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工作真的能让人忘记悲痛,今天甜品店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纪亦安身为服务员,一直在店里下单、上餐、上饮料、收拾餐余、擦拭桌子忙个不停,丝毫没有让她的思乱想的时间与空间。
忙活了半天,纪亦安才堪堪有时间停地下来。
她靠在吧台的位置,慢慢地喝着水时,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8号桌有几个穿着不俗,皮相也颇为出众的年轻男人不时瞄她几眼,又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地说些什么。
纪亦安面色沉静,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淡定地移开视线,自顾自地继续不紧不慢喝着水。
视线所及,见到小苏和嘉嘉也都偷懒地躲在收银台那边坐下休息。
尤其是嘉嘉几乎称得上是明目张胆地目光牢牢地盯着那桌年轻男人,眼神里掩饰不住发现猎物的兴奋。
一副跃跃欲试要过去的姿态,生怕别人会和她抢。
纪亦安正好不想应付那桌新来的客人,也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到这里的顾客,抱着什么样心思的人都有。
所幸由于这里到底是秦江的商务中心,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是有着体现的工作,就算心思不正,多少也会顾及一些颜面。
而她能做的,就是无视掉这些评价商品一般的打量目光,反正被看几眼也不会掉肉。
“哎,那个最漂亮的服务员,麻烦过来一下,我们要下单。”
不知道那几个男人之间达成什么共识,推推搡槡中,由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浅粉蓝色条纹的年轻男人出头,向着纪亦安的方向伸手招呼道,其他人则是你推我,我推你的,嘴里发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