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与小姑娘,相隔的不仅仅是漫长的八年岁月,不仅仅是年龄差,还有他们无法重叠的生活圈子。
在她还是个无忧无虑,偶尔才为升学压力苦恼,脑子里更多地想着哪里的冰淇淋好吃,哪家的奶茶店的奶茶好喝时。
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性。
早早地步入了社会,在职场上与众多对手,进行着看不见血腥的厮杀。
这一切,都与纯净的她,格格不入。
更让他挫败的是,他发现小姑娘越来越依赖舒小二了——
哪份爱情,不是先从依赖开始?
更何况,他知道,舒小二一直都是偷偷地喜欢着小姑娘。
虽说他在舒小二还小的时候,骗取了他的承诺,让他代替自己一直守护在小姑娘的身边。
但时间会变,人心也会变。
很难说,守护的过程舒小二
有没有的私心。
所以,这几年,舒钧言一直在等,也在赌。
除了等纪亦安长大,更是等她选择。
赌她选择他,或者选择舒小二。
很幸运,他赢了。
***
俩人约了一整天会,又在外边吃过晚饭才正式打道回府。
当舒钧言驱车靠近小区门口时,纪亦安顿时心生不舍——
好像欢乐时光总是特别地短暂。
他们才刚刚确认关系不过一两天,舒钧言明天就要回去秦江市,为他的事业,为他们的未来继续打拼了。
而纪亦安则留在江城,可能会报名学车,大概等到八月底九月初开学了,才会再去秦江市。
亦即是说,他们可能长达一个多月都是异地恋。
这对刚开始沉浸入恋爱的纪亦安而言,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哥哥都陪了你一天了,还不开心吗?”
舒钧言心里虽然也很不舍与无奈,但这些年来,他陪伴在小姑娘身边的时间其实很少,离愁别绪自然没有纪亦安来得强烈。
是以,他还能提起精神来安慰小姑娘,“乖乖的,一个月后就开学了,到时候我们不就可以经常在一起吗?”
“……”
“哼,你一点都不爱我!”
恋爱中的小女生,情绪总是特别敏感,不但委屈来得莫名其妙。
脾气也来得莫名其妙。
小脾气上来的纪亦安,突然从副驾位上扑了过去,狠狠地咬了一下舒钧言的脖子——
让你淡定!
让你无动于衷!
小姑娘开始虽然表现得很凶狠,但真正下嘴的时候,到底还是舍不得。
她最终只是浅浅地在他的脖子咬了个牙印便作了罢。
舒钧言明白小姑娘只是心理难受,他伸手揽住小姑娘瘦小的身体,安抚地轻抚她的背,很配合地没有动,任她咬他发泄。
期间不时低头轻吻她柔软的发顶。
其实,他又何尝舍得离开她?
只是人活着,总得往前走。
何况,这一时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守。
俩人默默地相拥,谁也不想率先打破这个温馨静谧的气氛。
这时,驾驶位的车窗忽然响起了“笃、笃、笃”的轻响。
纪亦安抬头一看,面色登时大变,惊慌之下,她的手紧紧地揪住舒钧言的衣袖,又急又快地低声说道,“哥哥,是我爸!掩护我!”
说完,也不等舒钧言答话,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速,将她今天摸都不让他摸一下的麻花辫,悉数全都拆散,并将散乱的黑发挡住她的脸。
紧接着,她整个人低伏了下来,鸵鸟式地将脸埋到他的腿上。
嘴里还又轻又快地念叨道,“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
舒钧言被她这一招掩耳盗铃搞得哑然失笑。
他面色一整,只开了一小截车窗,瞄了眼凑到他车窗玻璃前的纪廷岳,淡然地笑着打招呼道,“纪叔,您有事吗?”
“没事,我看你这车停在这半天也不动,以为你怎么了。”
纪廷岳眼睛努力地往车内扫去,想透过车窗往内看,但——
由于舒钧言开的车窗缝本身就不大,况且还是晚上,车里很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我没事,就是有些烦心事,想先抽根烟再回去,谢谢叔。”
舒钧言不着痕迹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纪廷岳不住地往车内探究的目光,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小姑娘的颤抖个不停的手臂。
让她别紧张,放轻松点。
所幸,他的车窗是贴有单向透视膜的,站在外面的纪廷岳,根本看不到内里有些什么。
“这样啊,年轻人拼搏是好事,但是也别想太多,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那你抽完烟后,就早点回家吧,都这么晚了。叔就先回去了啊。”
纪廷岳见实在看不清车内什么情况,虽然奇怪舒钧言说是停车抽烟,却不见他点烟,车内也无一丝烟味。
但他向来不是个好奇心过重的人,也就没有深究原因。
如果不是远远地见到这个车牌熟悉的车突然在小区门口处停了下来,久久不动,他也不至于走过去敲车窗。
见舒钧言说无事,纪廷岳随口安慰了几句,也就转身回自己的车上,驱车直接回家。
家有老婆孩子热坑头,早点回家不香吗?
眼看着纪廷岳车尾灯消失了,舒钧言有些好笑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忽而有些玩味地勾唇一笑,“就这么怕他们知道?”
纪亦安抬起来,急速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等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你不懂!”
“那你讲。”
舒钧言摊了摊手,表示愿闻其详。
“你以为,等我爸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后,他还能对你好脸色?不将你打出去都是轻的!”纪亦安直言道。
“……”
也是,按纪廷岳这个女儿奴历来的表现来看,还真的有可能。
那天陆时远不过是被误以为是纪亦安的男朋友,率先给生生灌了一顿酒了,下一步计划他们尚未来得及实施,就被知道真相而中断了。
换作是他,难讲下场会更好还是更差一点。
毕竟监守自盗,好像罪名更严重一点。
舒钧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深觉自己往后的娶妻之路,应该不会太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