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特别是连续下了几天雨后,冷得像雪天儿似的。
白芨从病房出来,径直回办公室,准备把白大褂脱了去食堂吃饭,忙了一上午是真饿,结果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被蒋莉拉住,“白芨,黄主任找你。”
白芨慢了半晌,“好的,我这就去。”
眨眼间到了主任办,白芨进去,脸上带着适当的笑容,“主任,你找我有事啊?”
闻言,黄主任笑盈盈的起身,热情的招呼道:“小白来了,坐,快坐。”
白芨依言坐下。
黄主任接了杯水放在白芨跟前,回到自个位置坐下,推了推镜框,不疾不徐地说:“这几天工作强度大,你们都辛苦了。”
“不幸苦不幸苦。”白芨忙摇头。
“领导都看在眼里,放心吧,不会让你们白辛苦的。”话落,黄主任轻咳了一声,“小白,你晚上下班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这话一出,白芨大概猜到了,她还能说有事吗。
黄主任顺势说:“那就巧了,一鸣专门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北城天街的可可茶里订了位置,晚上八点,你俩正好见个面互相了解下。”
“好。主任费心了。”
黄主任语重心长的说:“不费心。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爱工作固然是好事,但个人问题也是相当重要的。”
白芨不得不笑着附和:“是这个理。”
又闲聊了两句白芨终于从主任办出来,想着晚上要去相亲,整个人都开心不起来了。
这些年她也没少被张罗相亲,但是都被她果断拒绝了,没想到这次的牵线人是黄主任,你说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看着都一板一眼的,怎么就喜欢张罗这些事了,说不定他那外甥丑得不行,还是律师,说不定就是个打杂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愿意出来相亲啊。她也只能这样在心里腹诽下。
总不能去揪住黄主任衣领子,掷地有声的说,“我不考虑相亲,你一大男人别那么多事行不。”
想着想着白芨不由笑了,人家也是好心。
她耸了耸肩,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去看了下周小云,身体恢复得很好,状态也不错,本来她月份小做了手术,三四天的时候就可以回家休养了,但临安她没去处,也没人照顾。
当时医生来给白芨讲的时候,白芨就顺势让医生跟她说要留院观察,做了手术不是小事。
不过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白芨给她承诺转学到临安,这都十二月半了,学生马上也放假了,只有等下学期开学了。
若是让周小云去她那儿住吧,不太方便,本来就是个单身公寓,该死的孟庭舟也不知道去哪了,本来两人说好了一起负责的。
不一会儿就到了上班时间,白芨匆匆去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七点半。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办公室,跟夜班医生交接完所有,脱下白大褂,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整个人才稍微活过来了样,毕竟等会儿她还是去相亲,一直记着呢。
下午想着时间宽裕的她还是化化淡妆,毕竟看着精神悦目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好在这儿去北城天街不远,出租车十分钟就到,不过这个点不排除会堵车,这样想着白芨匆匆出了办公室,没料到会电梯里遇上孟庭舟,要是他一个人,她肯定就冲上去了,可还有何慧和孟庭舟他爸。
“阿姨,叔叔,叔叔怎么样了?”她逼着自己将目光从孟庭舟身上挪开,牵强笑着,硬着头皮打招呼。
何慧回:“好咯,今天就出院了。本来是下午就可以出院的,这不,为了等庭舟等到现在。小白下班了吗?”
白芨:“是啊下班。”
“那肯定还没吃饭吧,要不然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何慧笑着说。她是喜欢这姑娘的,跟庭舟站在一起不说天造地设嘛,那也很登对了,怎么就不来电呢。
白芨笑着拒绝,“谢谢阿姨啊,不过已经约了别人吃饭。”
说这话时她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孟庭舟,见他薄唇微抿,眸子沉了沉。
这话一出,何慧心都凉了半截,这下班后,大晚上的约了人吃饭,基本上是男朋友了吧。要不然小白干嘛脸色看着不大好,可笑得那么开心,想清楚明白了,她不由剜了眼孟庭舟。
等着单身一辈子吧。
她这儿子从小到大话不多,心里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就没操过什么心,为此何慧还自豪过,也不吝啬夸赞。现在想想,还自豪,哭都哭不出来,一七尺男儿,横竖看都不差,怎么在这事上不开窍啊。
孟庭舟接收到两个女人意味深长得目光,不由摸了摸鼻子。
“叮”地一声,电梯停了。
白芨:“叔叔阿姨,我先走了啊。”
孟庭舟开口了,音色低低,带着一丝哑,“白芨。”
白芨已经往前走了,背对着他,闻声脚步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走得更快了。
见状,孟庭舟也冷静不下去了,直接追上去硬拉住人手腕往角落带。
亲眼目睹这一幕,何慧人都傻了,这是什么个情况,什么情况啊。
孟父慢悠悠收回目光,伸手拍了拍何慧的背,还算欣慰的说,“这下开心了吧,可以如愿以偿了。”
“还愣着干什么,回家吧。”见何慧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他催促。人影都没了,何慧还盯着看,恨不得盯个窟窿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两人藏得这么深……最后人是被孟父拉着出医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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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庭舟拉着白芨到了楼梯口,头上有个小窗户,一直灌冷风进来,他侧了侧身挡着。
白芨很平静,异常平静,哪怕被他拉过来也一点没反抗,她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继而双手抱胸,直勾勾盯着孟庭舟,用陌生又疏离的语气问:“请问你有事吗?”
孟庭舟眉眼低敛,目光灼灼的看着白芨,见四下无人,身体不自觉微微逼近她,喉结上下滚动,脱口而出,“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白芨眉头一皱。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到他说:“之前你刚上车我就接到局里的电话,案子很急,忙着忙着手机也丢了,实在不能联系你,忙到昨天终于弄完了,结果周小云那边的事有新进展又去了忙了,今天才空下来找你。”
“你生气了吗?”
听了这么一番话,白芨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眸子一垂,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受,难受肯定是难受的,不可能一下子就没了,轻讽了句,“我生不生气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孟庭舟身体又靠近了些,像是把人密不透风的圈在怀里。白芨耳根子噌地下就红了,不敢直视,用手抵着他,说话都带着颤音,“赶紧让开,我还约人吃饭。”
孟庭舟勾了下唇,问:“约了谁?”
“跟你没关系。”白芨深呼吸了下,音色一重,“让开!”
孟庭舟肯定不让。
白芨又推不开。毕竟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悬殊不是一点半点。
两人对峙,还是白芨先败下阵来,一时间百味杂陈。
孟庭舟双手试探的放在她肩上,轻轻一捏,哑着声音道,“白芨,承认吧。你不是对我没感觉。”
“不要拒绝我了好不好?”
如果是很多天之前听到这句话,白芨想,就算她害羞,不至于扑倒在他怀里,至少也会羞答答的点头。
现在,她真的不想听到这些,甚至更来气。
“让开,我要走了。人家还等着我。”白芨眼眶红了,委屈红的,眼睫颤了颤缓解,下嘴唇都被她咬出一排压印,用尽所有力气推开孟庭舟急匆匆跑下楼去。
孟庭舟怔了下去追。
刚才两人本来就在一楼,这下车库了,无路可走。孟庭舟走过去,低声问:“白芨,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他有点直觉,白芨可能在生他的气,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接着他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在生我气?这么多天没给你发消息。”
“当时案子急,加上手机突然掉了。你看,我这是刚刚,就在医院旁边的专卖店买了个,我错了好不好?别生气了。”
白芨一句话说不出来。像是所有委屈的点都被堵死了,听了解释吧确实是这个理,那又怎么样,心里的难受没有少半分,他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天的夜里是怎么过来的,一有点空闲时间脑子里就控制不住七想八想,想着想着鼻子发酸……
是他几句话就能解决掉的问题吗。
看她眼睛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孟庭舟彻底慌了,直接把人搂在怀里,紧紧搂住,其实在木桐他就想这么干了,又怕唐突到她,更怕两人的关系才刚刚改进再次回到以前,她斩钉截铁拒绝的话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想着,回了临安不管如何,他都要她给他一个交代。
白芨挣扎了下,挣脱不了就算了,靠在他身上就感觉像是个火炉,一点都不冷,很暖和,有点舍不得松开了。
好一会儿,她蓦地抬眸,“啊,遭了,我还约了人吃饭。”
一看时间七点五十五了,立马拽住孟庭舟的衣角眼巴巴的问:“你开车来的吗?赶紧的,送我过去。”
“谁啊?这么重要。”孟庭舟有点吃味了。不过自然而然的拉着白芨的手上了车。
白芨着急,边系安全带边说:“相亲对象。”
话落,连忙翻到黄主任给她发的信息,照着手机号打了过去,结果那边开口就来句不好意思,刚被工作耽误了,也正在路上,白芨才彻底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看向驾驶位上纹丝不动的孟庭舟,不解的说:“走啊。”
她打电话还能影响他开车不成,干等着做什么呢。
孟庭舟沉声:“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