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十月中旬,刚刚进入初冬,但南境已经是冷的让人发颤,刮起的北风,就跟刀子一样。
这一日,
天阴沉的厉害,北风呼呼的,在中午时分,鹅毛片大的雪花便一片片的落下来,未几,便已经染白了整个南境皇宫。
屋内,因南境王已经病了半年的缘故,都是药渣的味道,此时又有几个火炉把房间烧的暖烘烘,让屋子里的味道越发不好闻了。
“王,王后。”南境王的气息越发弱了,连带着说出的话,也是少气无力,仿佛随时都能断气一般。
“王上,我在呢。”因屋子里太热的缘故,阿瑶穿着一身的春衫,脸上的表情也是越发温柔和熙起来,“您可有什么吩咐?”
“多,多吉。”南境王浑浊的眼睛看着阿瑶,他有太多想要说的话,但说出口的话,却断断续续,“……交,交给你养,你一定要护他,长大,还有布赫,狼子野心,我…咳咳…”忽而他的气息越发的喘起来,仿佛有点透不过气来一样。
阿瑶连忙喊道:“王上,您没事吧。御医快点来。”
屋子里又是好一会儿的乱。
御医忙活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让南境王的情况略稳定下来,只是御医面色凝重的走到阿瑶身边,“王后,王上恐撑不了多长时间,若是有什么话,还是尽早吧。”
“好,本宫知道了。”
御医这话很快就传入了布赫的府里,布赫脸上的表情更高兴了,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开始忙活起来,虽说这半年的时间,朝堂上都是他的人,宗老们也都虽然明面上没说,不过私下里也都和他投诚。
表示会支持自己成为新的南境王。
如今眼见就要成功,这可真是好消息。
布赫勉强压下自己脸上流露出的喜色,换上悲戚戚的表情,进宫了。
只是他这才走进宫门口,都还来不及开始自己的表演,便听到了宫里敲响了十二声的鸣钟。
南境王死了。
布赫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为了表现自己的兄弟情深,他是一路哭进去的。
……
南境王驾崩。
因为相隔的太远的缘故,消息是在一个月后,才传到大宁这里的。
刘皇后的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心腹嬷嬷是哄了又劝,这才让她止了眼泪:“我的瑶瑶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年纪轻轻就远嫁异国他乡不说,如今还没了夫君,这让她一个弱女子,可怎么活?”
一想到女儿和亲他国,先前南境那边传来消息,说女儿过得还算不错,南境王对她颇为敬重,她本来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南境王居然就死了。
这让她的瑶瑶怎么办?
这般一想,刘皇后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太监尖锐细长的声音传来。
刘皇后连忙擦泪,整装,出去迎驾:“臣妾参见皇上。”
“你我是夫妻,无须这般多礼。”宁帝一看刘皇后略有些红肿的眼眶,便知道她是已经哭过的,想到女儿的遭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声音也就软了下来:“皇后这是已经知道了?”
都是他的错,没想到南境王竟然这般命短,竟是一病而去。
“陛下……”刘皇后的眼眶又是一红,但为了不让自己失礼,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眼下可如何是好?”
“没事的。”宁帝开口劝说,“朕已经派人去南境了解情况,顺带去看看瑶瑶。放心吧,若是实在不行的话,朕就派人把瑶瑶接回来。”不过他这话也就是安慰一下皇后罢了。
这又不是一般的婚事,两国联姻,哪能轻易就把人给接回来的道理?
刘皇后也是出自高门的贵女,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自然是知道宁帝这话是在安慰她,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她的心里有些许的安慰,便摇了摇头:“两国联姻,岂能就这般回来?臣妾知道皇上疼爱瑶瑶,能如此惦记她,臣妾已经是感激不尽。”
说着福身行礼。
宁帝连忙扶起皇后,欣慰的拍了拍皇后的手背,“委屈你了。”
想到当初也是皇后在自己左右为难的时候,主动的提起,让瑶瑶远嫁的,宁帝的心里就又是一番的感慨。到底是皇后,一国之母,就是懂礼数,识大体。
又说:“你放心,朕一定不会让瑶瑶有事的。”
“是,臣妾相信皇上。”刘皇后点点头。
除开宁帝和刘皇后心里还有两分惦记阿瑶外,其他的人在知道消息后,更多的还是同情和可怜。
和亲已经够惨了,没想到夫婿又早早的过世,日后可怎么办呢?
高太后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是不住的庆幸,对心腹嬷嬷感叹道:“幸好当初和亲的不是永乐,不然哀家怕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哪像是现在这般,哀家马上就要做外祖母了。”
一年前,永乐长公主再嫁了。
说起来也是巧合的很,永乐长公主再嫁的对象便是刘皇后最小的弟弟,是刘老太太年过三十五才生下的老来子,不但模样生的好,就是才学也是极为出众的。
永乐和他成了亲,嫂子瞬间又变成了弟媳。
又有刘老太太从中的劝说,她和皇后也算是和解了。
赵思欢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倒是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愧疚,不过更多的也还是庆幸。
其中也不乏有幸灾乐祸的。
就像是因阿瑶被而被打了板子的高天浩,高兴的不行,更是私下里道:“活该!”
朝堂上也是议论不断的,还有朝臣提起,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一举把南境攻下,不过随后就被驳回去了。因为眼下是冬天,天寒地冻的,并不是个出兵的好时机。
况且也师出无名啊!
再有就是一旦开战的话,受苦受罪的还是百姓,若无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能开战的。
……
不管大宁讨论的再热闹,没有实施,都是空话。
而空话都是无用的。
此时的南境国都,可以说是风雨欲来。
“王上遗诏,立二王子多吉为太子,继承大统,在新王成年之前,由王太后赵氏监国辅政,代为裁决一应的政务。”
“这不可能。”布赫在遗诏宣读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也立刻有人跟上:“就是,二王子年幼,岂能担此大任。况且还要由异国女子见过,简直是就是荒唐。”
“谁说不是呢。“
遗诏一经宣读,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其实他们质疑这份遗诏,并且是质疑真假,而是质疑阿瑶。
虽说南境是有兄终弟及的规矩,但让自己的血脉继承王位,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很正常。因此,王上立二王子为下一任的继承人,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大王子身体不好,药不离口,担不起大任,二王子虽然年幼一些,但身体却是健康的。
但让他们不能理解的却是王上为何会添上后一句。
王后是大宁的公主,异国女子,好生供着就是,岂能让她染指南境的政务,若是如此的话,到时候还不是要把南境拱手让给大宁。
不妥,大大的不妥。
阿瑶任凭他们讨论的热切,脸上的笑容也没变,她在还没有来南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策划此事,如今岂能容你们在这里横加阻拦,妄加置评。
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一个个都记下来,以后有的是秋后算账。
“诸位,都讨论完了吗?”阿瑶开口说道,“若是你们讨论完的话,可否也听我说两句呢。”
场面一时有些静。
不过很快就有一老者,仗着自己的身份,直指阿瑶:“王后,虽说新王上年幼不懂事,但朝政大事,自有朝臣们和我们这些王族宗室商讨议论,你乃是一介女子,监国重任,你是当不起的。还是说,你其实是存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妄图颠覆我南境。”
这话说的就严重的很。
不过在场的人,都和他想的是一样,其他人也都纷纷的附议。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阿瑶拨了拨自己刚刚修剪好的手指,笑道,“……看你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但说穿了,还是自己的私心作祟。本来呢。我是想要和你们好声好气的说,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不过眼下看来,本宫还是觉得……“
说着话,阿瑶忽然拍了拍手掌。
伴随着她的掌声,便听到了外头‘踏踏’的齐声响声,一队带刀的侍卫便涌了进来。
“定国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我们南境,不是大宁,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布赫的脸黑了个透彻,厉声喝道。
阿瑶道:“你们都给我按了一个颠覆南境的名头,我若是不坐实了它。那多冤枉啊,我可不喜欢担个莫须有的罪名。”
然后淡淡的对领头的侍卫说:“动手。”声音淡漠,毫无波动。
“贱妇何敢?”布赫直接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刀,直接就朝着阿瑶砍了过去。
其实他在来之前,那是信心满满的准备登上王位,毕竟他都已经和所有的人通过气了。
但却没想到,变故竟然一个接一个。
先是冒出个遗诏也就算了,毕竟也能理解,反正二王子还是奶娃娃,弄死他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后面的监国是个什么鬼?
还是让一个异国女子监国,简直就是滑荒唐之大稽。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耐心本就差的布赫,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
如今能忍得住才怪呢。
本来以为一击就成,杀了大宁公主虽然是麻烦了一点,但这里是南境,可操控的余地还是有很多的,所以不需要太担心。而且他距离的很近,几乎就一步之遥。
依照他的武力值,杀个弱女子,是绰绰有余。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可不是什么弱女子,身形微动就已经避开,甚至反手折过,划过他的脖子。
“你……”布赫睁大了眼睛,最后有些不甘的倒了下去。
“蠢货!”阿瑶有些嫌弃的丢开了满是血的刀。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