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顿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喝完了茶水便抽身离开了暖炉会。
他可不想把钱给一意,而是准备买点炉炭,也算他为这大相国寺的众僧做了点事。
踏步下石阶。
穿行过庭院中的彩色帐幕。
穿行过佛殿中的绝妙图画。
穿行过第三道门与第二道门。
方青瞅着大相国寺的大门。
大门前匾额题有字曰
大相国寺。
此字乃是至道二年,太宗皇帝亲笔题额,而相国寺这大三门,亦是至道二年奉太宗之命重新修建的。
岁月过去百年有余。
大三门虽偶有漆破落,但每次都会有漆匠再次抹上。
却怎么也抹不去岁月的痕迹。
匾额悬于正门之上已有百年。
匾额下的女子却只有二八年华。
少女穿着一袭素净的白鸾盘雕绫,头上顶着两个双平髻,一块羊脂玉佩悬在腰间,结着金丝缠络玛瑙珠串。
少女背对着他,并不知他已至此。
方青嘴角含着浅笑,轻步走去,想要看看这家伙在发些什么呆。
逐渐靠近的他听到了少女正在念着些什么。
“方青,我那天不是说你胖啊.....”
“我的意思是吃得多是福气,啊,呸呸呸,说的是什么,我的意思是那天我说的话不太对,我的脾气不太好......”
“这不是说自己的缺点么,不行,不能这么说......”
“对了!”
“就说是陶姐姐让我这么说的,是她让我说的,嘻嘻。”
想出了法子的少女转身向着大相国寺里跑去,却没曾想一头撞在了某人怀中。
“你说陶雨雨听到你说的话会怎么想啊?”方青低头看着薛碗儿头上的双平髻,无奈一笑。
要让陶雨雨知道自己就这么被亲爱的好妹妹给卖了,还不气得跺脚。
“哎哟,方青,啊!”抬头看到方青的薛碗儿鹅蛋脸一惊,抓紧退后几步从方青怀中离开。
拉开距离的薛碗儿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为难地用靴子尖盯着大相国寺的石砖,微红的脸颊朝下。
“那个,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怎么,难道不是陶雨雨逼你的?”方青咧嘴笑着。
“混蛋!谁让你偷听的!”薛碗儿脸颊羞得泛红,一拳拳往方青身来砸来。
方青也不躲闪,就这么硬接了薛碗儿一拳。
如果这么轻的拳头他都顶不住的话,那就别去参加相扑大比了。
“你今日就要比试了。”薛碗儿早在几日前就知晓了这个消息。
“恩,是的。”方青微微颔首。
“我会去现场为你加油的,你可不能输喔。”薛碗儿锤了方青一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斜着身子。
“那说不好,我又不是什么高手。”方青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得是真话。
哪怕是第一轮,若是运气不好分到了跟李宝比试,那绝对就是一个输字。
“技能:相扑
等级:3
熟练度:240.5300”
他的熟练度还差接近60点才能升到四级,相扑大比从十月初开始,每日都会进行比试,输者被淘汰。
直到天宁节前一天进行决赛,也就是初九。
就是说,如果能赢下去的话基本每日都会有一次比试,甚至可能一天好几场。
这相扑大比不仅仅对相扑手的实力有着要求,还对相扑手的持久性有着要求,光是撑到最后一天还有体力参加决赛都是一件要命的事。
这种高压赛制之下,若是继续训练对于身体状态绝对是一种摧残。
所以方青停止了训练,他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用比试来赚取熟练度。
这是一种不够保险的方法,若是遇到强敌很可能就白给了。
不过他没得选。
“不会啊。”薛碗儿反驳着方青,下一句话还没从小嘴中说出她的脸先红了。
“在我心里,你就是高手。”
说完这句话的薛碗儿脸上像是浮过云霞,用皓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这话是陶雨雨教她的。
给予对方最高的肯定!
“这才是陶雨雨教你的吧。”方青浅浅一笑,他能不知道薛碗儿么,怎么也不像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但即使如此,听着还是很暖心啊。
“被你发现啦!”薛碗儿吐了吐粉嫩的舌头,笑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你要去干嘛啊?”
“去买点炉炭。”
“炉炭?你别买了,直接去我家拿吧,我爷爷肯定同意的。”
“那可不行啊。”
“我陪你一起去买炉炭吧,你到时候赢了相扑大比记得请我吃饭。”
“好好好,请你吃。”
街道两边的民居中都冒着白烟。
薛碗儿和方青就这么走在白烟之下。
季节踏入了冬季,他们却感受到了暖意。
。。。。。。
“三光日月星,四诗风雅颂。”
“啧啧,当真是独步天下的苏轼啊。”
身着绣银酱色绸马褂的宋青阳举着一本书感叹着,身子一抖一抖。
这身子一抖一抖当然不是因为宋青阳在做什么白日不能做的事,而是他坐在一辆车上。
一辆装饰华丽的太平车,拉车之马乃是吐谷浑马。
“唉,我要是有苏家兄弟的天纵文采,还跟我那帮兄弟们争个什么劲啊,我爹怕是得把我当宝,走在太阳下都怕化喽。”
在宋青阳身旁,身披紫褐色罗印金彩会花边衣的郝旭翘着二郎腿,坐姿肆意。
他们屁股下的这辆车就是郝旭的。
苏家兄弟。
苏轼,苏辙。
这两兄弟,在大宋就是考神。
神到什么境界呢,两兄弟第一次考试就把自己爹给考哭了。
苏轼苏辙第一次参加科举就一战成名,双双中举而且名次不低。
当场就让考到老还没中举的苏洵哭了。
特么老子中个举跟要命一样。
你们这两小子就特么跟逛街溜达一样。
忒气人了!
或许是苏家气势太盛,受到了老天爷的针对。
在苏家兄弟中举之后,他们的母亲去世了。
父子们悲痛欲绝,丢下东京的繁华与官权,回蜀地守了三年的孝。
三年之后,苏家两兄弟回到东京,拒绝了朝廷的官职,再次参加了一个考试。
这个考试就像是后世的高级公务员考试。
乃是朝廷不定期举行、由皇帝特备下诏并亲自住持、选拔特殊人才的制科考试。
这个考试难成什么样子?
难到两宋三百余年里,108榜科举,录取名进士。
而考中制举者,不过40多人。
由于皇帝监考,中举者直接就是“天子门生”,比起状元都不带怂的。
结果苏家两位考神一参加,双双中举不说,还吓得没什么人敢参加这次制科考试,人数堪称历史上最少的一次。
好家伙,考个试把竞争对手都吓跑,这两兄弟的考神属性无需多言。
从中也可看出,哪怕苏轼苏辙没有当官,他们就已经名满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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