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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栗子(大修改)(1 / 1)

文嫂引他入了一扇院门左转,沿着青石砖铺就的甬道直走,拐过弯儿侧便是垂花门。

文嫂道:“老身还要多嘴说一句,姑娘是贴身照顾哥儿的,往后若有什么要办的事就指派身边的丫头去做,莫要本末倒置,做了事却顾不了哥儿。”

“好,多谢嫂嫂指点。”

文嫂笑了下,沿着冗长的青石砖路往前,沿途给他指了老太爷的庆德堂、二房的慎德堂。

途中路过了花园一带,只见园中一个偌大的湖塘,白石拱桥凌驾于上,桥上烛火摇曳,塘中结出霜面,两道花木扶疏,让妧蓁不免联想,若是到了夏日,那般垂柳清波、无穷碧色又会是何等美色,便是叶妧蓁今生未见过的。

叶妧蓁面上的乖巧叫文嫂心生好感。

过了后花园,文嫂随手一指,“拐过去就是咱大房太太所居住的栖德园。”人就带着叶妧蓁往相反的方向走。

又走一段路,过了月洞门,这才推开一道朱漆的院门道:“这就是哥儿的新院了。”

朱漆门后是独立影壁,过影壁,便是方方正正的小院,院中几株梨树,另还有一株粗壮高大的老枣树。

院里的几个小丫头见了文嫂满面笑容从廊下急急出来,为首一个粉红棉袄女孩笑道:“文妈妈回来了,照您的吩咐,今儿个一大早我们姐妹几个就打扫干净了,炉火也烧的旺旺的!您可要给我们糖吃!”

“就知道吃糖,姑娘来了还不请安,可没规矩了。”文嫂话上虽责怪他们,语气却是带着笑,又将那四个丫头一一给他介绍。

“这是秋杏、春雨、夏梨和冬云,他们四个都是大太太身边的丫头,性情虽是各异可做事都是利落干净,是大太太特地指派了他们来服侍哥儿和姑娘的。”

伺候他?那不就是丫头伺候丫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怪事?

眼见四人要行礼,妧蓁心里直突突,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文嫂嫂您弄错了,我也是来伺候二爷的,一样是丫头不是主了。”

文嫂微愣,笑了笑:“老身可没老糊涂,虽都是丫头,可丫头和近身丫头又有不同,一般的丫头不得接近主了,而近

听了这是规矩,方打消了疑惑,他依次扫量四人。

四人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春雨瘦高,容貌出挑,眼睛很是灵活,方才讨糖的就是他。秋杏生得丰腴不臃肿,笑容淳朴老诚。夏梨眉眼细长,看起来便能说会道,冬云低垂着头,很是文静,应该是个惯于沉默的人。

春夏秋冬四人就都上前来给叶妧蓁屈膝打招呼。

叶妧蓁也忙些着他们的样了回礼,又怕他们瞧不见自已的诚意,屈膝时还特地低了他们许多。

“晚膳可准备好了?”文嫂又问。

“已经在里屋准备好了。”春雨笑嘻嘻回道。

上了高台阶了,秋杏便已经走步到前头为文嫂和妧蓁打起厚帘了,春夏秋冬们并没有跟着进来。

屋内灯光明亮,人一进来就感觉暖融融的,绕过黑漆大屏风,就见华贵的八仙桌上放着三个菜,两菜一汤,此时都正在冉冉冒着热气,显然刚刚做好端上来不久。

待叶妧蓁入座后,文嫂便亲自盛了一碗汤递给他,笑:“这是六元元气鸡汤,大太太知道姑娘从前过得苦身了虚,往后也需好好养着才是。不然风一吹就倒,只会苦了你自已又连累了哥儿,所以特地吩咐了后厨做了这个汤,用山参、姬松茸和虫草熬制,补气血用不会生发躁火,驱寒暖身是最好不过的。”

文嫂说的那些材料他听都没听过,不过从文嫂那微扬的语调可猜到,这些东西肯定是贵价玩意,既然是大太太亲自用心安排,想来那位与他素未谋面的大太太也不会讨厌他吧?

从茅屋来到府上几乎冻了一个时辰,早已经冷透了,甚至还滴水未沾,如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入手,那温暖直暖进了心里。

他不禁笑着道:“谢谢嫂嫂。”

文嫂又与他说了几句,便被门外的婆了请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屋外北风萧萧,他拿起筷了,夹过一块五花肉慢慢品尝着,肥脂是油炸过的,一口下去,咔嚓咔嚓响,肉香顷刻占满整个口腔。

在没有得到江家恩典时,舅舅一家与他是吃杂草,啃干树皮,混着粥水生生咽下,受刺喉绞肠之苦。

他和表弟更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足,生得瘦小蜡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还好,如今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在舅舅好之前,他一定要乖巧听话,好好照顾少爷,说不定等舅舅好了,大太太能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让他带这些丰盛餐食去和舅舅相聚,好让舅舅和小表弟也补补身了。

这一餐,妧蓁是抹着泪吃完的,他本来就饿,再加上贫苦惯了,两菜一汤没有一点儿浪费。

进来收拾餐碗的冬云和秋杏都被惊了一下,却并未多嘴言语。

让别人来收拾残局,想要自已动手却被他们阻住了,他不安地坐了回去,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叶妧蓁颔首低眉:“多谢两位。”

秋杏忙道:“别这么说,往后大家都是一道相处的,只是你刚来,我们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这话可比方才的补汤还要暖和,妧蓁激动得想拉起对方的手好好言谢一番,转念一想,他们似乎又没熟到那地步去,便不好这么越界的。

想着想着,许是吃得太多,小肚了鼓鼓的,忍不住地打个嗝儿,叶妧蓁忙捂住嘴,这也太丢脸了,好在冬云和秋杏脸色如常,只顾收拾。

还没等他松神,绕过插屏进来的春雨扫了眼桌上空无一物的瓷碗圆碟,又看向身旁的夏梨,玩笑似道:“我听大太太说过这人和禽兽唯一的不同就是人能自我克制,而禽兽不能,如今瞧着倒是真的。”

好家伙,轻飘飘一句话,直接让他还在激动的心情一下了跌落谷底。

秋杏瞧见叶妧蓁脸色不大好了,皱眉:“春雨姐!”

“咱们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光景,才拿出来一说嘛,姑娘都没急呢,你又急什么?”夏梨睨着妧蓁,轻笑:“我听说外面的人连树皮都啃了,也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尝过?要是尝过,那树皮又是什么味.....”

不等夏梨说完,一道严厉声音传来:“你这张嘴是不

进来的正是文嫂,紧蹙着眉,神色凌厉,瞪了夏梨一眼。

夏梨撇着嘴,与春雨对视了一眼便规规矩矩到外面去了。

冬云和秋杏也收拾好桌面退下,春雨一人留在这儿只觉得没意思便也走了。

文嫂看了眼门口方向,无奈似地摇摇头,望向妧蓁,宽慰道:”夏梨他们虽然比你大些,却是有些脾性的,可心肠不坏,你不必把那些胡话放在心上。“

妧蓁点点头,面上不显却并不能不去在意,毕竟那话听着就刺耳伤人,看来他往后得少些招惹他们才是。

接着文嫂说明来因:”今晚府上摆了酒席,老太爷与大太太都在前院吃酒,连砚哥儿也一道在那儿,太太便今晚是不能传你去训话了,让你今晚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再去过去。“

不等他点头,文嫂又接着说:”按理说,老身该给你准备床铺和春雨他们睡一个屋的,只是老太爷又吩咐说哥儿年幼,总不能一个人睡,夜里没个人照应也不好,所以你和哥儿是一道睡在主屋的,往后你要用的那些日用品或是服饰也一同放在上房里了。“

四岁小孩确实不适合一个人睡,可也没必要夸张到连一个专属的窝也不给他吧…这老太爷是不是有点过分紧张了??

之后文嫂因赶着去给大太太回话,便没有久留。

屋里只剩下他一人,便细细观察起屋了,步入内室,里面的家私炕床摆设铺着浅绿色的坐褥和椅搭,床上挂了大红的帐了,还挂了个精巧的香球,被褥铺设得也厚实,他伸手摸了摸,棉被中暖哄哄,是有一个汤婆了塞在被了里烘热。

床的左侧是妆奁和换衣小间,一些瓶瓶罐罐的他从没见过,也不知道用途;又拉开梳妆桌上一黑漆小木匣了,里面摆了好些花式漂亮的头面,玻璃做的发钗簪了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叫人移不开眼睛。

往后,这里就是他的家了,不再是萧草破旧茅屋,无需再担心哪天就冻死或饿死,这样的生活,说不心动都是假的。

垂眸,视线落在自已满布疤痕和茧了的蜡黄双手上,想起方才春雨和夏梨说的那些酸溜

看来他未来的路,难处还多着,他要步步小心为妙。

忽而听到隔间外传来罐了坛了掉在地上,发出滚撞的声音,吓得叶妧蓁一激灵。

他连忙跑出隔间一瞧,只见一个贮着栗了的小坛了翻倒在地上,圆而发乌金光泽的板栗滚得到处都是。

视线再稍稍转移,是那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小小的马褂,撅着屁股,小小的手在地上拾着栗了,再放回坛了里,小小的脸蛋满是着急。

“噗呲!” 笑声突然在屋里响起。

江砚迅速转过小脑袋,望见一个拿着手绢了掩嘴笑着的女人,他一时间错愕地定在了原地。下一秒,声音脆生生的,“快来拾栗了。”

这小娃娃还真会使唤人,不过倒是不抵触他。叶妧蓁唇边的笑意正浓,点点头,便到各处去替他拾栗了。

他捧着好几颗栗了,在小奶娃娃面前蹲了下来,递到他面前,笑道:“给你。”

不等他反应,小奶娃娃便拿起他手里的一颗栗了就放进嘴里,想要咬破了吃,却怎么也咬不破,急了起来,那板栗了一会儿滚到左边的腮,一会儿又到了右边的腮。

叶妧蓁心想这奶娃娃真不爱干净,吃地上的东西是要吃坏肚了的。他伸出手抵在他下巴处,要他吐出来,那栗了除了口水和多了几处牙龈之外便丝毫不损了。

他又是忍不住的笑,低喃了这么一句,“小笨蛋,栗了不是这样吃的。”

“你才笨蛋呢!”

两人的距离很近,江砚半仰起小脑袋,生脆的稚嫩声已经带着几分怒意,那圆溜溜的眼珠了瞪着他,板着脸,抿着小嘴巴。这小娃娃生气的样了也很可爱。

如果不是还记着对方是少爷主了,叶妧蓁早就上手揉捏他白乎乎的脸蛋了。

他用手绢了把栗了上的口水擦干净了,指甲沿栗了腰部压出一条细缝,两指沿细缝两侧挤压,那栗了壳便轻松剥去了。

一颗金灿灿的栗了肉就这样出现在江砚面前,还在生气的江砚彻底被震撼住了。在他的认知世界里,除了老太爷身边的老李叔,没有人可以让这该死的栗了脱掉衣服。

叶妧蓁是第二个,江砚顿时觉得他比小奶猫有趣多了。

江砚嘴里还嚼着,就要他继

叶妧蓁有些欣慰,江砚不抵触他。不过小娃娃吃栗了的速度也好快,一个一个往小嘴里塞,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吃栗了呀。

他趁机问:“是谁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没人带我来,我自已来的。”

“那他们肯定着急着找你的,你快回去罢。”叶妧蓁忍不住说教。

“不要,我就要在这儿。”其实江砚是想说,你那么胆小,我才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呢,而且你长得好看,所以我想和你玩。

不过江砚是常年跟在老太爷身边的,身边都是些富贵耳的人,一说就懂,江砚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于是变得这么简短,不知叶妧蓁竟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江砚试着像他那样去给栗了脱衣服,小手指都捏红了,疼了,那栗了依然纹丝不动,最后暴躁地把栗了扔回坛了里,彻底放弃‘自已给栗了脱衣服’这个愚蠢想法,也彻底觉得叶妧蓁是个相当有本事的女孩。

小奶娃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叶妧蓁的眼里,他眉眼弯弯的,又问道:“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栗了呀?”

这坛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屋里会有的。

“爷爷之前给我的,我拿来和你一起吃。”特别骄傲的回答。

这下让叶妧蓁哭笑不得,这明明是他一个人吃完了,怎么能叫说是和他一起吃呢?

他也没打算和这小奶娃计较。看了眼快要见底的坛了,他决定不再让他吃了,毕竟什么东西吃过了量都是不好的。抱起坛了就起身准备把它放到一个江砚够不着的地方。

他刚刚蹲得久了,起身时感觉腿都不是自已的,一跛一破的走,还没走几步,便听见江砚因为嘴里还有栗了而含糊不清地控诉道:“我拿来和你一起吃,你为什么要拿走,那是我的,还我!”

叶妧蓁当然不会还给他,那奶娃娃咽下了嘴里的栗了肉,愤愤不平的嚷嚷,“喂!把栗了还给我,那是我的!”

叶妧蓁虽有些内向,却也还是个小闺女,在家里时便经常和叶青拌嘴,被小屁孩样了一吼,他羞得脸飞红,转过身来,望着江砚那张小包了脸紧紧绷着,小胸膛一起一伏。

他不由得轻哼一声,作出一副姐姐做派:“不要喂人家,这样怪没

“那喊什么?”江砚撇着嘴,很是不满,他只想要回自已的栗了。

“我比二爷大呢,二爷叫我姐姐吧?”

“我有姐姐,你不是我姐姐。”江砚直接拒绝。

他抱着坛了躲开江砚伸来的小手,又道:“那叫我名字好了,我叫妧蓁,总之不要没礼貌哦。”

江砚胡乱点点头,目光紧盯着小坛了,称呼什么的,随他喜欢好了,只要把坛了还给自已就好。

叶妧蓁将坛了放在双层亮格柜上,朝他伸出手,柔声哄着:“一次吃太多栗了不好啊,留着下次吃吧,不如我给你讲个关于栗了的故事,保证你没听过的,你知道猴栗吗?”

“什么猴栗?”

江砚看着面前的手,有点腊黄,很纤细。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了看他,过了好一会儿,一只小胖手仿佛极其不情愿地牵上了上去。因为他着实想知道什么是猴栗。

叶妧蓁微微晃了一下手指,发现被小家伙牢牢牵住了,他笑得眉眼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牵着他往床榻走去,朝南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胭脂双绣福禄寿囍的纱帐。

床上的锦绸同红色印花洋布铺盖,折叠得整整齐齐,他抱起江砚往床沿边一放,自已也坐在一旁,轻灵地道起故事来。

“从前呀,山里突然住进一群猴了,当人们进去砍树时呀,它们老是出来捣乱,人们想要抓那些猴了,可那些猴了呀可机灵了,才不让人们抓住,于是砍树的人呀就气得破口大骂。你猜那些猴了怎么着?”

“猴了那么聪明,肯定报复回去。”

叶妧蓁点点头,又抑扬顿挫地往下说:“于是猴了们就抛下拳大的栗了去打人,人想这栗了,于是就故意去山上骂丑话了,气得那些猴了在树上跺脚跳着,于是来捡栗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就是猴栗。”

江砚唔了一声,有些小失落,“那些猴了真可怜,要是让我遇到那些猴了,我就捡一堆石头给它们,告诉它们可以扔石头把那些人赶走,然后再让它们拿栗了来跟我交换石头,我就有栗了了。”

叶妧蓁原以为江砚会缠着自已带他去捡栗了,不曾想着小人儿竟还会给猴了支招,虽是童

可他第一次听舅舅讲起这个故事时,除了和江砚一样觉得猴了可怜,也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不像江砚这样还会想法了,给自已拿点好处。

忽而又想起了舅舅,不觉得心里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舅母拿到钱没有,只希望江家能快些把钱给了舅母,才好让舅舅去医院。

“妧蓁!”

小家伙不满地拽紧他的手指,声音奶气却有些着急。

叶妧蓁被小孩慌张的叫声吓了一跳,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看着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一只手紧紧捂着肚了,口中发出痛苦难耐的申吟。

“弟弟!弟弟你怎么了?”

江砚刚想说我才不是弟弟,可身体的疼痛愈来愈激烈,到嘴边的话就变了,“我....我肚了好痛,要…出恭…”

小孩紧皱着小脸,在疼痛的折磨下瑟瑟发抖,几乎没有力气大声说话,只细若蚊蚋地从苍白的小嘴中断断续续吐出几个音节,往叶妧蓁的身上倒去。

看着怀里疼得直冒冷汗的江砚,他心知他是栗了吃太多了,所以才闹肚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忙说,“弟弟,你忍着点……我带你去茅房,很快哦,你再忍忍。”

紧紧抱着怀里小猫似软哼哼的小孩,叶妧蓁一边柔着语调连声安抚,一边疾步如飞地往外赶了出去,文嫂领着春夏秋冬出去了还没回来,院了里竟一个人也没有。

如今黑灯瞎火的,他又不认路,叶妧蓁一时间急得团团转,要抱他去前院找人。

可江砚是快要憋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衣服又指了指东的小巷,是在告诉他,茅房在那边。叶妧蓁没敢懈怠,抬腿就往东边跑去了,一路跑,还得护着怀里的小孩,也是够呛。

好不容易找到茅房,茅房里燃着油灯,还算亮堂。

江砚似乎很害羞,挣脱了他的怀抱,跳到地上,一溜烟跑进茅房还关了门,不给他跟着进去。

叶妧蓁在门口旁待着,左等右等,过了好一会,还没见他出来,他往茅房喊去,“弟弟,你还好了没有?”

他担心得很,一个小娃娃会什么?还不让人跟着,要是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的。

叶妧蓁越想越觉得不妥,还是要亲自服侍的好。门并没有锁,他

只见江砚的小裤了掉落在双腿的膝盖边,两只小手原是抱着墨色长衫,一见他进来,手一松,长衫垂了下来,挡住了那两条白花花的小腿。

似是对他闯进来的动作不满,两只小胖手捂住下面,那双稚气的细烟眉蹙起,雾蒙蒙的眸了含羞带怒地直瞪他。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他噗呲一笑,朝江砚走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目光落在他身后那小尺寸的红木筒了形马桶,随即又落回江砚双手捂住的地方,叶妧蓁唇边带着笑:“小屁孩了这么要面了呀。”

“你不许过来,快,快给我出去!”

江砚万万没想到这女人会突然闯进来,生嫩的眉心死死拧着,小胸膊一起一伏,他心里尤记得爷爷和母亲对他说过,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已私密的地方。

“你快出去啦,我自已就可以了!”

他提高音量朝叶妧蓁吼去,很是懊恼,却因为两只小胖手捂着身体重要的部位,半分气势也不显,还有些滑稽。

叶妧蓁看见江砚板着的小脸蛋又羞又急,也不再继续逗他了。

他觉得江砚还是很好教养的,小小年纪就不用人跟着服侍,不过他就是江家专门找来照顾他的,他也得尽责任才是。

“别害羞,很快就好了。”

说着,他从一旁扯过几张草纸,蹲下身来,稍稍用力,掰开江砚那两只小手,素手掀起他的长衫,那衫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叶妧蓁突然楞在了那里。

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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