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迁一口气跑回营地,只觉半条命都没了。
这次趁着曹肃出征,本想一口气将任城拿下,哪里晓得,杨瑛这女人这么狠,手里握着这等可怕的东西,当头一棒,直接都将他敲闷了。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杨瑛一介女流,竟是弓马娴熟,连发四箭,箭箭都射到了他。虽说没有致命伤,可就这几箭都是造成了创伤,也是疼得厉害。
让随军大夫包扎过后,便觉疲乏得紧,稍稍交代了几句,便去睡了。
一觉睡到傍晚,只觉头昏沉得厉害,好似发热了。
这个认知让他惊悚了起来。发热意味着伤口在恶化。立刻喊来大夫,一番诊治后,又开了药喝。
喝下去没多久,陶迁便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震天动地的响动传来,他被惊醒过来,才坐起身,外面就有人跑进来,“主公,快跑!杨瑛带人夜袭了!”
“什么?!”
陶迁彻底惊了!
杨瑛就那点人马居然还敢反击?
“快走吧!到处是那种鬼东西,整个营地已不成样了!再不走,就迟了!”
陶迁这下没主意了。杨瑛手里的东西不知是什么,若是不能搞清楚,跟她打根本没胜算。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顾不得穿盔甲,立刻在一干护卫的保护下跑出了营地。
曹真本来是按照杨瑛的吩咐,扔了炸|药包就想走的。结果,一看这些人居然连抵抗都不抵抗就直接跑,他顿时来了精神。
炸|药制造不容易,也花钱得紧,这要是能从陶迁身上找补点回来倒也不错。
他们带了五百骑兵出来,另外为了防止意外,他还让骑行营多带了一点炸|药与散震雷。
若是现在追击过去,没准还能补补血?
曹真在书里也是颇有才干的人。他不但胆子大,还有智谋。一番衡量后,他便派人回去禀报杨瑛,自己前去追击陶迁,而杨瑛则再派人,反攻叙州。
被叫醒的杨瑛听了回报后,一拍手赞道:“真哥真是聪明啊!这妙啊!”
说罢便是起身将睡衣套上,连夜召集可用将士,组织起了一支增援部队。
她将粮食、药品、火器等物资放进自己的空间,亲自带着人,连夜出城追击陶迁去了。
任城就在叙州边上,不然陶迁也不会亲自过来。可以说,就是跨个脚的事,近得很。
杨瑛将自行车放在车上,自己骑着马,亲自追击。陶迁跑得也够快,一口气不带喘的,直接跑回了叙州边境的旺城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还没来得及喘气呢,便听到人禀报,杨瑛亲自带着人攻过来了!
好嘛!
一天一夜过去,他从一个攻城的直接变成守城的了!
这是什么世道?他是不是在做梦啊?!
杨瑛到了城下,也不废话,让人抬出小型抛石机,直接将炸|药包扔到墙角下,然后射火箭。
“轰!轰!轰!”
随着几声巨响,旺城本就破败的土墙直接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塌了。
“杀呀!”
曹真拔刀大喊,率先冲了出去。
一场混战,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旺城了拿了下来。
杨瑛进城,望着城里紧闭的门窗,便吩咐道:“打下来就是我们的了。吩咐下去,不许扰民。若有不守军规者,就地格杀!”
“喏!”
“另外牺牲的兄弟们都要带回去,待安葬后,便让其家属来是州郡府领抚恤金。”
杨瑛说完便向城中心而去。战争是残酷的,但她不是太想面对自己人的死亡。只能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尽量对得起这些为保家卫国而牺牲的人。
在旺城休息了一下午,当天夜里,杨瑛又带着人出发了。
陶迁这么能跑,不多打下他几座城都对不起自己啊!
于是,陶迁悲催了。
不过半月,杨瑛连克他十城,收编了降卒后,一战再战,竟是有种要横扫整个叙州的架势。
陶迁求饶了。
不得不求饶。
一来是军事上搞不过人家,二来是他伤病严重,无法再战了。
他送来了道歉的礼物,并提出愿再予十城,只求杨瑛放过他,并替他治病。
“小妹,不可去。”
曹真道:“以防有诈。”
“我自不会去。我接受他的道歉,让他人亲自来我们这边,我也不食言,绝对给他治好。”
陶迁收到杨瑛的回信,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打算亲自入曹营治病去。
没法啊。
不去也得死啊!
都已经病得站不起来了呐!
陶迁来了,是被人抬来的。他意识已有些模糊,可却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拱手作揖,痛哭流涕道:“感谢玉贞姑娘的救命之恩啊。”
杨瑛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演戏,您可真不愧是叙州之主,曾经的少年英才啊。”
只字不提自己偷袭惨败的事,反是说什么救命之恩……
自己缺他那一声谢?
被杨瑛一噎,陶迁呐呐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杨瑛望着这一幕,不由摇头,“这天下就没一个真性情的人吗?端得皆是沽名钓誉,虚伪狡诈之辈啊。罢了,看在你还算有诚心的份上,我便救你一救吧。记住了,不要再起战端,不然下一次,我要的可是整个叙州了。”
说罢便挥手,道:“箬娘,你来给他看看。”
“是。”
箬娘上前,见陶迁眼睫微颤,便回头看了杨瑛一样。见杨瑛挑眉,她便点点头,道:“这伤口化脓厉害,且生芽肉,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话音落,便听陶迁虚弱的声音传来,“啊,老夫有罪,多,多谢玉,玉贞姑娘救,救命之恩……”
说罢便是慢慢睁开眼,一副悠悠转醒的样子。杨瑛差点就笑出来了。
老匹夫,不去演戏可惜了!
她站起身,走上前道:“我看看。哎呀,陶公这肉必须得剜掉一点肉,才能救你啊!”
陶迁猛地一颤,好似忽然容光焕发了般,“这,这……这凡人如何受得了?”
杨瑛道:“其实我师门倒有可去除疼痛的药。不过这药我也没几个了……”
她斜眼睨着陶迁,“端得是珍贵无比……”
“啊,玉贞姑娘,只要能救老夫,老夫什么都舍得啊!”
“这样啊……”
杨瑛想了想道:“叙州既然物阜民丰,那陶公你看?”
“哦,我叙州其他不多,就粮草多,倒是可以给姑娘送一些。就三百万石如何?”
杨瑛笑了,“这太多了。”
陶迁心里一颤,心想你特么是饕餮吗?!三百万石粮还嫌少?怎么不撑死你啊!
但命就一条,若不能让这女魔头满意,自己就一命呜呼了!到了那时,再多的粮又有什么用?
“那,那四百万?”
“不是这个意思。”
杨瑛道:“我听说陶公治下人口众多,你看,这粮我要一百万石,人要两万行不行?最好都是有媳妇孩子的,整家迁徙过来。你看啊,我这又多了这多城,这多地,总要有人干活吧?当然,你要给我一些老弱病残我也要,不过干活最好还是来点青壮……”
这话诛心啊!
杨瑛,你这毒妇!
陶迁在心里疯狂骂着,但脸上却不敢显现。
这娘们太毒了!还掌握着他们无法抵抗的力量,跟她刚,没好下场。
自己打下十城,他又让了十城,这二十城可不是空城呐!总计人口就有六七十万!现在还要再要两万青壮……
陶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为了活下去,他只能答应这屈辱的条件。
杨瑛让人取来纸笔,笑呵呵地道:“那劳烦陶公写个字据我吧。”
“你,你……”
陶迁只觉喉口一甜,“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周围人尖叫,纷纷上去搀扶,然后便集体瞪着杨瑛。
杨瑛倒也愣了下。在她的知识结构里,人不是瓷娃娃,被气吐血这种事只可能发生在那个人原本就有一些毛病的情况下,不然一个健康的人是不可能被气吐血的。
她眯起眼,盯着陶迁看了会儿,忽然笑了。
情绪激动时,交感神经兴奋会引起肾上腺素分泌增加,继而引起血压升高。正常的血管是很有弹性的,但病变血管可就没那么大的承受力咯。
所以这老头是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吗?啧啧……
杨瑛笑得诡异,让缓过神来的陶迁惊了下。他连忙道:“口说无凭,确要写下字据。”
杨瑛点点头,“那就劳烦陶公了。”
一番折腾,总算开始治疗了。杨瑛洗了手,让箬娘给陶迁打了麻醉,便在众人惊愣的状态下,将那些腐肉割除,然后再缝了起来。
上了药,又直接挂了吊瓶,道:“在这住五日,每日上午来我这挂点滴,挂上五日后,回家好好休养就是了。”
说着又给人做了个皮试,打了一针破伤风针。
人经过她手救治了,还是注意些好,别挂掉了,到时可说不清。
陶迁都傻掉了。
刀割在身上没感觉,剜掉一大块肉也没感觉,拿个弯钩在自己身上缝合也没感觉。这透明瓶子里的水才挂进去一半,就觉得自己人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昏昏沉沉的了,天,这到底是什么医术啊?!如此诡异古怪,又如此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