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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装死露陷半夜(1 / 1)

简一坐在床头,摸着空瘪的肚子,这才意识到一件大事: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房间里出了几包药药,连个剩菜剩饭都没有,这会儿,她嘴里全是汤药的苦味,肚子却饥肠辘辘,只能抱着桌子上弈南初喝剩下的半壶凉水充饥。

天气本就有些凉,一碗茶水下去更是凉心透,简一望着秋日里泛白的明月,只期望翌日一早弈妍就过来宣判弈南初的刑期……且大抵是白日里睡太多了,夜深人静简一毫无睡意,这人到饿时满脑子都是吃的,什么炸鸡汉堡、奶茶烧烤,外卖龙虾,还有楼下的煎饼果子……简一甚至开始疯狂想念深夜剪辑时,煮的那一碗酸菜泡面……

凄惨。

熟可忍,饿不能忍!

半炷香后,简一两脚踹开被子,在窗口打探了一下院里情况后,掌着一盏微弱的灯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什么时辰了?竟没有人前来伺候梳洗?

弈南初从床上半坐起来,拨开床帏,揉了揉略带一丝慵懒的眉眼,望了一眼窗牖逾尺的阳光,神色疲倦。

手边还握着《兵器图鉴》,低头一瞧,仍是衣冠整齐,想来该是昨夜睡得太晚所致,以至于连更衣也忘了。穿好短靴后,他坐在床缘,睡眼惺忪,开口唤人打水盥漱,半晌,门外静默无声,迟迟无人回应。

“来人!”第二声,阴沉的嗓音,夹杂怒火。

“少主。”姗姗来迟的是常学看着床边脸色阴沉的弈南初,有些不知所措。常学素来负责公文和外事,室内起居从未接触过,茫立小会儿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拍脑门道:“我马上去打水!”

弈南初这才想起,院中下人昨夜都被遣散了。

在常学笨手笨脚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弈南初拿起毛巾试水,淡淡道:“早膳呢?”

“啊?早、早膳?”常学一副不知道人类还要吃早膳的样子。

弈南初半眯起眼眸:“你不会把厨子也全部遣散了?”

常学一脸茫然:“不是您说的一个不留?”

“你!”弈南初深吸了一口气,却无可奈何,罢了。

见弈南初有欲动怒,常学赶紧救场,请命道:“少主稍等一下,小的马上去做。”

“你?”弈南初不屑,常学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

见自家少主露出怀疑神色,常学又紧忙补充道:“小的虽许久不曾下厨,但家父从下就教导小的,男人如果不能貌美如花,那就得做饭养家,女人在外辛辞劳作,男人一定得体贴温柔,故此,家传手艺不敢忘却,少主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去做。”

“男人做饭养家,女人辛辞劳作?”弈南初眉眼不善,冷眼重复。

常学立刻意识到自己言语的疏忽,讪讪一笑,识相地补充道:“当然,寻常男子不能与您相提并论。”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道:“不过小的实在没您的本事,所以下辈子还是想找个好姑娘嫁了。”

弈南初却毫不领情他拍的马屁,冷冷一哼:“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常学:“……”

每次跟弈南初谈熟尊熟卑的问题时,常学就有些无所适从、进退失据。

据说波兰国便是如他少主一般,男人当家作主,女人相夫教子,因而波兰国瞧不起淮宁国,这也是数百年来他们不愿与淮宁国有任何经济来往的缘由,这大抵也是他家少主为何一心想攻克和波兰国商贸市场的缘由。不过男人当家作主这种事淮宁国有他家少主这一例就已经鸡犬不宁了,整个国家皆是如此?

常学难以想象。

不过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在厨房大展一次手脚了。

常学有些兴奋。

结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常学就慌慌张张地折了回来。

“怎么?厨房叫你烧了?”弈南初手执书卷,面沉如水。

“不是!”常学摇头,惊恐万状道:“少主!院里进贼了!”

“什么?”仓库里除了未来得及上市的珍品货物,就是那几箱香料,若是丢了其他货物尚且无关痛痒,只是这香料不是区区几箱珠宝所能衡量的。弈南初脸色大变,走势就要直奔仓库:“何物失窃?”

常学脚步紧跟:“厨房里切好的鸡。”

“???”

弈南初猛然一顿,常学猝不及防,一头撞到弈南初坚实的背上,等弈南初回头一个眼神杀过来时,常学已经自知罪无可恕地跪在地上了。

“少主,小的不是有意冲撞您……”

弈南初怒从中来,只恨不能一脚将他原地踹死:“你有没有想过,鸡失窃了,进的可能不是贼,是狼?”

“啊?”常学懵了一下,顿时幡然醒悟:“您是说黄鼠狼?”

弈南初:“……”重点是这个吗?!!

常学俨然还一副不知轻重缓急的样子,仍在滔滔不绝地解释:“我昨日将厨子遣散之前,明明看见厨房还留了一只鸡,但是今早一见,鸡不见了……”说着,他悲哀地抬起头,顿时一愣:“咦?少主怎么也不见了?”

秋风乍起,暑气已去,但是弈南初头顶却火冒三丈。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眼瞎,让常习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关键时刻还总掉链子的草包做近身保镖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常学这种脑瘫废物反应迟钝之人负责监视府中消息!还不如一个简一好使!

说起简一,弈南初想起什么,转而朝简一房间去。

简一坐在桌子上,肚子里的鸡经过半宿也差不多消化完了,就是油炸时盐放多了,害得她口干舌燥,此刻,第四次爬起来喝水,她提起青花瓷的水壶,眼巴巴地看着壶嘴酝酿了半天结果就滴出一颗水,倍感人生绝望,正吐着舌头焦头烂额寻求缓解时,忽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顿时脸色一紧,三下五除二地复原茶具位置后,迅速躺回床上。

“吱呀——”一声,木雕的房门推开,阳光破帘而入,室内深幽雅静,祥和无声。弈南初看了一眼床上晕迷不醒的简一,叹了一口气,转而拿走昨日留在这里的一本书,但当他手指划过桌面时,惊奇地发现,他昨日用过的茶杯上竟还有水珠?

心底一丝疑虑生起,他旋即提起茶壶,果然,轻了。

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然笑意在弈南初嘴角浮出。

或许简一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会察觉茶壶的异样,毕竟平时茶壶皆是小厮晨起更换,但今日小斯已被全部遣退……哦,对了,还有昨晚失窃的鸡。

“少主,我就知道您在这儿。”这时,蜗行半步的常学穷追不舍地跟了过来,站在门口,殷勤询问:“少主您想吃什么,我出去安排。”

弈南初目光从床上收了回来,索性坐下,“母亲今日势必过来找我,以母亲的性子,你猜她会如何处理此事?”

这牛头不对马尾的一句,让常学有些发懵:“啊?”

弈南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略带慵懒的口吻是满不在乎的态度:“我猜母亲会没收我所有印章,说简一一日不醒,我便一日不能动家族商务,换言之,简一睡得越久,二家主那边就越嚣张,不出半月,这继承人之位可能就是二家主的……”

他刚说完,就见常学从抽屉中翻出外敷膏药,一边认真审阅注意大夫留下的注意事项,一边赶紧朝简一走去,左右瞧了瞧后,伸手就准备剥简一的衣服。

“你做什么?”弈南初音色骤然一紧。

常学理所当然道:“给少夫人敷药,希望少夫人早日醒转。”说着,一手将药包拆开,一手抬起欲解简一衣结:“府中无人可用,只能由我来给少夫人上药,这上面说了,没有明确宣布死亡之前,每日的药都不能断……”

“把药放下。”弈南初阻止了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

“少主……”常学哀怨:“难道都这个时候了,少主还想少夫人死吗?不为了少夫人也为家产想想啊!”

弈南初也不知道怒火哪来这么大,压低着声量:“叫你把药放下!”

“是。”常学赶紧依言照做,起身:“小的多事了。”刚一说完,常学就目瞪口呆了。

只见弈南初拂袖而起,坐到了他之前的位置,紧接着……少少少主这这这是要干什么?亲自为简一少夫人上药???!三思啊!!

感觉到肌肤相触,简一猛然一惊,弈南初他要干什么?啊?!禽兽啊!流氓啊!简一心脏都快跳出了,被子下面一双拳头已经准备就绪,他胆敢解她一个衣结,简一保证,全文再也不会出现弈南初这个名字!

弈南初注意着简一轻颤的睫毛,了然一笑,继而变本加厉,附身屈就,唇边贴近她耳廓,“再不醒,继承人的位置可就要落到二家主头上了。”

这特么!!!

忍住,忍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

简一正酝酿怎么醒过来才能不动声色显得自然,是先动动手指还是转转眼珠时,忽然,伴随着沉稳的脚步,一个铿锵有力的女人声音传了进来:“你院里的人呢?”弈妍举止大方,一步跨进,正狐疑询问,待看清室内景象时,双脚如被钉粘,定在了门口。

光天化日之下,锦绣床帏之上,一双身影交叠,耳鬓厮磨,如胶似漆,而榻登外在站着另一男子,正急不可耐,两眼盯视?

瞬间,几人面面相觑,面色各露尴尬。

原本历时一天一夜的苦思冥想,外加弈兰双旁敲侧击的添油加醋,弈妍终于想好如何惩治这个自己这不孝子,怕自己心软,是以从祖祠过来时,一直是脚步生风,心中带火,准备一脚踹开门后直接开门见山,但猛然撞见这景象,思绪瞬间被打乱,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酝酿片刻,终才撇开视线道:“简一身子伤势未好,你悠着点,更何况这天才亮呢。”

简一:“?what??!”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弈南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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