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与艾青映在一起,甚至是他的乐队在一起,实在是件令人快乐的事。景弦小的时候,每次写作业写到头疼或是烦躁时,也常会弹弹琴放松,音乐从来有这样的魔力。
只是再大一点后,他的课业越来越重,课业之外他要看的各样书籍与被父母专门带去参加的各样活动、会议也越来越多,就连这个放松的机会也少了。
能够再次拥有这样的机会,景弦心中是有窃喜的。
当晚演出结束后,自然是一起吃庆功宴,也有酒吧那边的工作人员,艾青映非常认真地来问景弦要不要参加,向他说明会有很多陌生人,暗示他完全可以不用去。
景弦觉得好笑,他的确是不喜欢陌生人,却也没有怕到这种地步。
他和他们一起吃了饭,那些工作人员瞧见面纱下的景弦,纷纷吃惊不已,他们都以为景弦是因为长得不好才特地戴了面纱,哪料是这副相貌,立刻也就熟络地跟着乐队叫他“景大神”了。这些人都是与景弦平常相处的人,身处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甚至有几人,手臂上纹了花臂,似乎在如今的普世观念里,这样的人都是不太好相处的。
只有相处了才知道,对方都是非常可爱的人。
景弦很喜欢他们,他也不说话,就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
他发现那些人都很尊重,很奇怪,但他也没有多想,兴许是以才服人?
由于心情不错,他喝了点啤酒,微醺,人是非常奇怪的动物,明知哪些事可为,哪些事不可为,那些不可为反而总要压过可为。清醒时候,尚能克制,一旦少了理智,不可为更要作祟。
景弦内心深处是十分清楚,他其实对这个人非常有好感,这人满足他大部分的幻想与要求,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绝不可能有任何发展。
所以等他醉了,半靠在身上时,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故意喝酒,还是无意的。
似乎很多事情借着喝醉做来,就很理所当然。
他的双眼微抬,半眯着,朦朦胧胧看着艾青映,非常想跟这人做点什么。
偏偏艾青映此时正是努力表现的时候,他想要认真追景弦,想从无到有,让景弦知道他的真心,他不是为了那啥才对景弦好,他们也不是只能做那事,他当然半点有可能错的事儿也不敢做。
他非常负责任地将景弦送回酒店客房,哪怕景弦抱着他不撒手,他也镇定如斯,什么“坏事”也没干,景弦不是十分清醒,却也尚留理智,见对方正人君子一般,反而羞愧了,折腾到最后手一松,索性睡着了。
再醒来,景弦想到昨晚自己的作为,就觉得很丢脸了。
他躺在被窝里,打开昨晚的那张照片又看一遍,看了会儿,叹气,可能始作俑者就是这样一张照片吧。
幸好对方足够君子,说到做到。
他也的确认为是个很好的人,并暗自发誓,往后再也不发疯!
他喝醉了,醒得比较晚,醒来已是早晨十点多,队友们早就出门玩耍。
艾青映一直等着他,他们俩此时再去景点玩,显然时间已经不够,景弦本来也不想出去玩,他想去给艾青映买衣服,原本是为了感谢,经过昨晚,他更想买了,他觉得他自己有些龌龊,辜负了艾青映的君子之心。
说实在的,他这番心理,那是艾青映不知道的。若是艾青映知道他昨晚痛失绝妙机会,怕是非要仰天扼腕长叹的。
艾青映带着景弦来无锡,就是希望他能够快快乐乐地放松心情,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见景弦要去逛街,兴致也高,他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们俩问酒店前台打听了一些当地人爱吃的东西,先去熙盛源吃汤包。
景弦咬了口,吸了汤汁,抬头道:“甜甜的。”
“要不我们换个?”
“为什么?”
“你好像不喜欢吃甜食。”
“你不是喜欢吃吗?”景弦说着,将那笼汤包推到他面前,“尝尝。”
艾青映一愣,立马喜笑颜开地搛了个到嘴里,满口鲜甜汤汁,他却被烫得直“嘶——”。
“你慢点!”景弦又给他倒凉茶。
艾青映喝了半杯凉茶,继续往嘴里扔汤包:“好吃!汤包就该吃甜的!”艾青映立马干掉了三只,本来只是为了尝鲜,两人也没买多少。
见他喜欢吃,景弦又去给他买了好几笼,艾青映竟然就全部吃掉了!
艾青映还吃了两碗馄饨、一碗小馄饨!
景弦坐在对面看他吃,艾青映边吃,边抬头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我看你像一只小猪,呼噜噜。”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艾青映被逗得又笑出声,景弦再道:“好在是只比较可爱的小猪。”
艾青映立马心花怒放,从店里出来,就开始在景弦耳边唱一首叫作《小猪呼噜噜》的自制歌曲,景弦都被他逗得差点笑弯腰。笑笑闹闹,两人又去排队买了当地很出名的梅花糕,还吃了鲜肉大包,还去买了三凤桥的排骨,艾青映大包小包地拎着,看到景弦眉眼弯弯,他的嘴角也弯弯。
吃了该吃的,买了带回去送给同事的小礼物。
景弦往路边商场走,艾青映好奇:“还要买什么呀?”
给你买衣服!
景弦却不好意思直说,只道:“去看看。”
艾青映就跟着他去看看,看到最后,景弦给他买了三件大衣!一件棉袄!一件羽绒服!还有三件毛衣,两件衬衫,三件卫衣,以及四条牛仔裤与五双鞋!!
艾青映目瞪口呆,景弦兴致勃勃,还想买。
艾青映不得不道:“我都能穿到后年了,别给我买了。”
景弦正色:“我没给你买啊,我是想自己买,可是你看到了,没有我喜欢的颜色,款式好看,不买太可惜,那就只好给你买了。”
艾青映站着,看着他笑,笑得景弦不觉低头。
艾青映故意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特地给我买的。”
景弦转身嘟囔:“不买了。”
反正的确是今年够穿了,明年的,明年再说吧。
艾青映笑着追上景弦,他是非常开心的,他知道景弦是故意给他买衣服,没准又是觉得他可怜吧,他心中大笑。他喜欢景弦给他买衣服!但是也不能一次买太多吧?景弦还在努力寻找夏装,只可惜此时是十一月,夏装几乎都已下市。
要他说,现在就把夏装买了,到时候景弦就不给他买了!
他当然是要留着缓缓买!
他大包小包的东西提在手里,看在身前双手空空,却又格外悠闲的背影,只觉满心沉甸甸,全被快乐填满。
他的景弦哥哥对他太好了吧!
没有等队友回来,买完该买的,没什么好继续逛的,他们俩便回酒店拿了行李,直接去火车站回家。
到上海,才是下午四点多,两人到了酒吧,便原地分开,景弦回自己家。
景弦有点依依不舍,毕竟这次分别后,也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更有可能,将来再不会见面。
一条黯淡的路,从来是他一个人走,偶然天边出现一道绚烂而又温暖的彩虹,自会流连,毕竟从未出现过。
可是彩虹终究会消逝,而他也要继续往前走的。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景弦收拾好心情,朝他笑笑:“我走了。”
“好!”艾青映知道他们不仅还会见面,还会常常见面,乃至往后天天见面,一点感伤也没有,甚至希望景弦赶紧回家休息,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他手快地帮忙将景弦的行李搬上车,也帮他将那些买来送给同事的小礼物都堆到车后座,利落地帮他一把甩上车门,朝景弦高兴地挥手:“再会!”
“…………”景弦的满腔难言的忧伤活生生地被他笑得噎在心口。
忧伤也直接变成了生气。
本来还要交代些什么话,现在一句也没有了,他踩着油门就走,他一路气到家,艾青映却是浑然不觉。
景弦走后,艾青映将景弦给他买的衣服全部塞进自己车里,这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留了地址,明后天人家会寄过来。
他哼着歌开车也回家,到家后,他的保镖大哥给他打电话。
是他小时候的保镖,长辈非要给他安排,他在国外长大,小时候漂亮得像女孩,怕他被欺负,尽管他其实打架特厉害,根本就用不着。长大后,他就更加用不着,他不喜欢被人跟着,保镖大哥跟他这么多年,又跟他回国,他自然还是留在身边,没事帮他打打杂,保镖大哥过得也挺开心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有时候,例如根据白帆的车牌号找人,又例如找景弦,这些事才会用到保镖大哥。
保镖大哥工资照拿,每天都没活儿干,难得有活干,总是非常兴奋的,尽管面瘫一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这一回,总算又被派了活干,他再度兴奋起来。
艾青映终于从无锡回来,他自然立即汇报来了。
保镖大哥这样那样一通说,艾青映眼睛一亮:“真没想到啊,这位大姐战绩如此辉煌!”
这位大姐,就是刘心语的那个闺蜜,在咖啡店直接骂景弦的人。艾青映不想放过她们,然而刘心语还真的精神不正常,正在家里休养。他当然不会怜惜那样一个bitch,她是自作自受,但他也不至于闹到对方家里,对一个目前精神不正常的人做些什么,否则闹出事来,说不定还是景弦被人背后说道。
他就派保镖大哥先去看看刘心语的闺蜜这个人怎么样。没想到,保镖大哥都没怎么看,稍微查一查,就发现她干的“好事”还不少。
艾青映啧啧称奇:“就这样的人,哪里来的脸去抨击别人?”
保镖大哥问:“现在怎么着?”
“她跟她的小姐妹不就喜欢当众表演么?人越多越兴奋,嗓门也越大,我看她戏足得很,就是缺个舞台,那我们给予这位大姐一个舞台。”
他可不是刘心语那种无中生有的人,他是按照事实办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时候?”
“就明天!大姐估计等不及了!”艾青映想了想,又道,“不,博物馆礼拜一闭馆,后天吧,人多点,舞台更大。”
“好嘞!”
两人又这样那样商量了一阵,才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