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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一百零九章 夏收和准备(1 / 1)

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老话,描述种地为生的农民,生活状态是地里刨食。

这一个“刨”字,没有下地干活体验的人,也只将其一扫而过,像抹去桌面的薄灰一般清淡。

但明霞深陷其中,才真正体会到这个“刨”字,可将靠天靠地吃饭人的艰难心酸,刻画地淋漓尽致。像一只养家糊口的田鼠,拼了老命在薄田里扣扣索索,只希望能多养活家里嗷嗷待哺的老人幼子。

缺乏机器辅助的年代,收割季节的活计,沉重地能让村子里最壮实的汉子弯下背脊。“稚手破新茧,衰肩沉夕阳”,如果说平原地区的谷物收割是困难级别,那在铁屋村这样的山区地带,夏秋两季收获期的劳动,就是地狱级别。

一颗一颗挂满了金色穗条的稻谷,在炎炎烈日下弯着腰,镰刀一下一下的挥动,一摞一摞稻谷垒在狭窄的梯田旁边。

山地种植粮食最麻烦的,最耗费人力的地方,就是运输。梯田旁的小路,连最原始的手推车都不方便通过,只能依靠纯人工背运。身强体壮的,用扁担头尾挑着,像明霞这样瘦小劲少的,只能拿大竹筐背着,总而言之,有多少力气,赚多少工分。

抬头就是蔚蓝的,没有丝毫云朵的天空,阳光火辣辣直射着地面,但村子里大部分人不畏惧炽热的光线,反而心中暗暗祈祷,这样的好天气多保留几日,让村里人把山上的粮食都收割晾干。

能风调雨顺地收获这一季的粮食,再热的太阳也变得可爱起来。

即便明霞已经事前做了大量的物质准备和心理准备,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劳动适应,可是面临夏收强大而超负荷的劳动量时,她也感到极度不堪重负。

夏收的几天,明霞几乎是天还没亮就带上干粮,摸黑走下山,天色微亮,正好集合开始上山干活。铁屋村几乎所有的田地都是散落在山林间的“巴掌田”,明霞和其他负责搬运稻谷的人,就顺着一层一层的田地,宛如蚂蚁搬粮,将堆在地头的稻谷运到山下。

第一天,明霞做完活,拖着脚步走回家的路上,差点一个跟头从山道上滚下去。

从虚拟网络购物平台里的统计数据来看,这是她有史以来工作强度最大的一天。在统计数据中,她整整工作了十三个半小时。

虚拟网络购物平台的统计系统里,也破天荒地给她计入了3倍普通劳动的工分。

看着系统数据里一天涨了不少的劳动值,明霞甚至没来得及想用这些钱买点什么,朝几个孩子摆了摆手,连湿透了好几遍的衣服也没脱,直接躺在竹床上闭眼沉睡过去。

月光下,沉睡的明霞并不知道,她躺下没多久,她房间的竹编门“咿呀”一声被推开,大花手里拿着两块形状不太规则的棉布,轻手轻脚地走近她。

这布料是明霞裁剪衣服剩下的零头,一部分用来做了鞋面,还有几块稍微缝合,可以直接用来当毛巾使用。从虚拟购物平台称斤买来的布料虽然很便宜,但在如今的物质条件下,就连一根不到一厘米宽的碎布,一条不起眼的线头,明霞也没有浪费,而是收集在一起,等多了可以填一个枕头或者坐垫。

拧干的湿布小心翼翼地拭擦过明霞的额头,鼻尖,脖颈。冰冷的山泉水浸透的棉布,带走明霞在酷热天气下暴晒一日后滚烫发红的皮肤。

很快,两块并不算大的棉布凉气被明霞的身体皮肤吸走。大花站起来,悄无声息地往外走。

屋外,一双小手接过这两块棉布,一小会儿的功夫,又将它们重新递了进来。

二花压低声音,轻轻地对姐姐说道:“阿姐,要不要给娘喂点东西?”

大花摇了摇头,也悄声回答道:“今天完全睡沉了,喂不下,我看了干粮袋子,娘在路上吃过了,明天让娘多带点干粮去。娘晒了一天,手臂和脸上都烫,我再给她擦擦。”

“我们力气再大一点就好了,好歹能给娘换个衣服。”二花握了握小拳头,薄薄的月光打在她脸上,不太甘心地说道。

时间永远公平,无论是苦难还是幸福,每一秒钟,每一分钟,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在铁屋村的第一个夏天,明霞第一次体验了地里刨食的残忍,像一只弱小的蚂蚁,一步一步熬了过了。

等她坐在村大队前的广场上,等待分新粮的时候,其实她也没有缓过劲来,大脑里一片空白,恍如隔世,竟回想不起夏收这几天的生活碎片。

这种身心被压榨到了极致的体验,真可以用噩梦时光来形容。

恍恍惚惚中,明霞想起按照铁屋村的种植规律,想喘一口气很难,夏收之后,马上就要秋播,然后四个月之后,继续又要秋收。

明霞看着铁屋村每家每户从明发云手中拿到今年的口粮,笑逐颜开,喜悦溢于言表,她内心却感觉不到他们这种纯粹的欢喜和快乐。她似乎游离在他们之外,始终无法与他们的喜怒共鸣。

似乎坐在这里回想,曾经让她心烦气躁,恨不得抡起手边成套专业书,砸破脑袋的甲方爸爸们,都显得无比可爱。

她能撑住,在此地奋力拼搏,熬过这些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时光,但并不意味着自己不怀念过去的日子。

尤其是在这场透支了她大量体能的劳动之后,她分外地想念上辈子的点点滴滴。

想念自己在工作台前,画一整天景观构图时候的专注,想念中午外卖里吃腻的半个卤蛋。想念跑完一个工程后,给自己点一份小甜食,坐在朝南的阳台上,清点自己的存款还有多久可以启动心中的花园。

这些曾经近在咫尺的生活,已然成为了遥远的梦,她想重新看到自己工作室前那株春天满树紫花的玉兰,不知是否只能等待白发如霜,形容老妪。

“明霞!明霞领粮。”

终于轮到喊她的声音。

明发云年龄大了,特意身边站了一个高壮的子侄,用洪亮的声音喊人过来领粮食。

明霞回神,往那边走去,恰好与一个背着粮袋的老人错身而过。

一声带着怨气的冷哼,引得明霞侧目看了他一眼。

明霞不冷不热的回视一眼,给了那老头一个冷笑。

这是明小丫的前公公。游全树被明霞放话,见一次打一次,而明小丫的婆婆又被抓去劳动改造,前夫家的其他人都视明霞如蛇蝎,路上远远看见明霞,都会找个墙角避开,等明霞走了才敢出来。

也只有游全树的老爹,占着辈分和年龄大,会在看到明霞时横眉竖眼,用他微薄的力量,表达他的怨恨和不满。

明霞懒得搭理他,也不会给他半点好脸色。

她走到明发云面前,看他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工分统计出来,并算好了分配的数量。

明小丫在明霞接管身体以前,比较少参与集体劳动,大多数是被她婆婆压在家里干活织布。所以明霞能分到的粮食,也就是从她来了之后开始算起。

明霞出工干活还算是勤恳,但到底体力有限,工分也不太高,最后分到的粮食比起其他壮劳动力多的家庭,着实少得可怜。

明发云算完,忧心忡忡地对明霞说道:“唉,大花她娘,你这点粮,哪里能过得下去呢!”

这次夏收分配的是铁屋村水田里种植的水稻,扣掉交给国家的税粮之后,每家每户能分到的数量是极为有限。真正用来度日的粮食,还是旱田里种植的地瓜。

“总能熬过去的。”明霞将分配给自己的稻谷背起来,笑着回答道。那一袋稻谷确实分量不多,明霞就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能勉强扛起来。

这点儿米粮肯定不够她们如今一家五口当饭吃,不过明霞也没打算学村子里其他人的做法,把分配到的稻米搬到镇子上换其他物资,而是准备放着给孩子们偶尔改善伙食。

虽然几十年之后,营养学家声称粗粮有益健康,但换成现在这样的物质条件,细粮养人才是王道。如今她们能吃到的细粮,也不是上辈子超市里光滑白亮的大米粒,而是依然带着胚芽的糙米,所以完全不用去考虑所谓饮食过于精细这样多此一举的问题。

明霞背着没有脱壳的稻谷,往阿依小山家走去,一路上,许多铁屋村人看到她身上的米袋分量,或多或少会露出一些同情,甚至还有幸灾乐祸。不过,如今明霞在村子里的名声又泼又狠,秉承着尽量少招惹她的原则,明霞一路上还是走得清清静静。

“阿依小山!”站在阿依小山的院子前,明霞大声唤了她的名字。

“哎!”屋内想起一声脆亮的应喝,挽着阿佘族传统发髻的阿依小山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今天大部分人都在晒谷场上,所以阿依小山屋子附近来往人很少,颇为安静。

“找你借下礁子。”明霞如今算是阿依小山在铁屋村关系最好的人,甚至还超过她的姑子游香美,所以两人相处也很少客套,互相帮助都很直接提出来。

“你等等,我去拿。”阿依小山看了看明霞背上的米袋,将手里啃着一根地瓜干的小娃儿放在一个竹制的围栏里,“你先坐下歇歇,前些日子,娃他爹正好刚把礁子找出来。”

礁子是铁屋村村民们用来给稻谷脱壳的工具,作用与人们比较熟悉的石臼和木杵比较相似,杵臼是用来舂捣粮食,设计更为简单一些。

而礁子是用竹篾和藤条编织而成,外形有几分像鼎,又很接近老式的木炭火锅,将稻谷倒入其中,再通过人力转动托盘,就借助稻谷旋转产生的摩擦力,完成稻谷脱壳的步骤。

与沉重的老磨和效率很低的杵臼相比,礁子成本低,轻便易存放,效率也高,对使用者的要求也低,所以在这附近的村子,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个工具。

即便在山外面的世界,柴油的电动脱壳机已经出现并应用在农业生产中,但在相对封闭的铁屋村,依然保留着老祖宗传下来的老方法。

礁子不罕见,但明霞家确实没有。

当初她们一穷二白地净身出户,如今虽然添置了不少家用,但还没顾得上置办这个。

好在这工具也比较容易借到。

明霞需要处理的稻谷不算多,用礁子处理一次就够了。剩下的稻谷明霞按照习惯不脱壳保存,这样不容易腐坏,吃完一批再处理一批。

明霞放下米袋,蹲在阿依小山家儿子的面前,哼哼逗他玩,小家伙不禁逗乐,自己咯咯咯地欢快笑了起来。

一小会儿,阿依小山从储存杂物的房间走出来,把一个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圆桶形的竹编制品搬出来。

“我来我来,你忙你的。”明霞接过礁子,赶紧说道。

阿依小山平日不出工,但忙的事情一点也不见少。单是她那片苦梨树林的照料,就够她忙碌的。

阿依小山也不反驳,笑了笑,让明霞自己忙碌,她去屋子里搬出两张竹编凳子,招呼明霞坐下。

明霞摇动礁子,礁子圆桶里稻谷不断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阿依小山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圆形竹匾,把里面晒干的苦梨丝干倒进一个竹篮里,坐在明霞旁边,也没管咿咿呀呀显示存在感的儿子,与明霞说起家常话。

因为明霞是如今铁屋村最经常跑阿佘族的人,阿依小山与她的闲聊也大多谈论阿佘族里的事情。

她们聊到刚刚过去的阿佘族祝火节,阿依小山欢快地说好些年没看到祝火节上的阿佘族青年们,穿上满是火焰凤凰的衣服了,多亏了明霞给族里带去的绣线。

她们也聊到泽丽寨帮明霞打听到了阿佘族的哪个寨子,哪里还有可能寻到明霞五丫头的消息。

等明霞把礁子里的稻谷完全脱壳,将米糠和糙米分开,阿依小山还意犹未尽地留她吃饭。

明霞肯定是不愿意的。

她直接拒绝说道:“今天分了粮,也是高兴,回去正好给姑娘们尝一尝鲜。就不麻烦了。”

她找阿依小山借了了两个小一点的米袋,将米糠和糙米分别装好,想了想,对阿依小山说道:“我倒是有一件事,想来想去,也只能麻烦你帮个忙。”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阿依小山听到明霞的口气,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能帮上忙的,我还能不伸手。”

“上次我不是跟你提到,县城里有个老师,要收二花当徒弟,当时我答应了夏收之后把二花送过去,现在也要准备了。我这回要带大花和二花一起去县里,晚上也不一定能赶回来,到时候家里两个小的,只能麻烦放你这里,帮忙看顾着些。”

不就是照看两个孩子,阿依小山没当这是个事。她直接地说道:“放我这你就安心吧,你家的几个娃都省心。”

比起帮忙的事情,明霞去县城更让阿依小山感到好奇。

“你都去了县城好几趟了吧?那么远,你当初怎么就想过去?”阿佘族的寨子比铁屋村更偏远,在阿依小山心里,族里人所去最远的地方,就是白山镇了,而县城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传说中的地方。

明霞把米袋在身后背好,看着像一个好奇孩子的阿依小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凤城县其实也不算远,现在有了汽车,今天去,明天就能回来。”

阿依小山下意识地捋了捋头上的碎发,双眼发亮地看着明霞,显然指望她多说一些。

“其实,我们只要走出这片大山,才会知道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就说凤城县,其实只是我们国家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那边的环境跟我们这里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明霞看到阿依小山眼神中的光彩,此时反倒不急着离开,她将自己在县城里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琳琅满目的百货公司,热闹的江边贩鱼,热乎的鱼丸芝麻饼,宽敞的灯光球场,三毛钱一晚上的旅社,摆着自行车的五交化公司,糖烟酒公司理发店……

明霞始终觉得,就算生活在封闭的山里,也可以走出去,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多了解几分,也能在自己的生活里多一点色彩,不要永远局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先前明霞也曾跟阿依小山谈起这些事情,无奈祖辈流传下来的观念,让她始终对山外的世界很排斥,懒得听明霞多谈。别说更远的县城,就连白山镇也不想多说。

今天不知为何,她居然对县城起了兴趣,明霞就乐于借着这份兴趣,多说几句。

明霞大致说完之后,接着说道:“耳朵听到,不如眼睛看到,要不下次跟我一块去县城里逛逛?”

“啊?!”阿依小山被明霞一句话,问得手里一抖,竹篮里挑拣的苦梨丝都掉了下去,她连忙摆手,说道,“那不行,那不行,我爹娘他们几辈子都没出去呢!”

明霞也没有多劝,笑着看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睛说道:“出去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太紧张,反正二花去县城里,我往后过去的次数不少,那天你想了,跟我说声。”

阿依小山低头嘟囔了一声,含糊地应了一句,难得忸怩起来。

话已至此,明霞拿好东西,告辞离开。

阿依小山抓着膝盖上竹篮的边缘,目光怔怔地看着明霞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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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结束之后,明霞就开始为二花的求学之路做准备。

常备的衣服鞋袜,日用品,米粮,明霞在现有条件下,能给她收拾的,都整理妥当了。

也亏得明霞在这次夏收里,赚到了不少工分,因此在虚拟购物平台上上就多了几分购物自由。

她这次一口气下单了十斤的布料。是适合夏天穿的竹节绵绸的面料,柔软轻薄,虽然易皱,但胜在价格非常便宜。鲜亮色稍贵一些,也不过是一米三元。

而明霞买的是灰暗色的布头,多是制衣厂做衣服剩下的零头布料,尺寸长度在半米左右,最长也不过七八十厘米,属于滞销品中的滞销品,十块钱五斤,明霞考虑到现在她们一家子替换的衣服都不多,干脆一口气买了十斤。

绵绸面料极为轻薄,每米重量在160-180克左右,这也就是说明霞这十斤面料最少都能有二十五米以上的布料。

大花四个娃儿最高也没超过一米二,一米布料给他们一人做一套单衣和长裤是绰绰有余。夏天易流汗,常换洗衣物,明霞打算给她们和自己一人备上三套衣裤。

她们一家人的体型瘦小,就连最耗费布料的明霞,给自己做一套普通的外衫和长裤,也不过需要两米布。如此算一个总账,做完一家人的衣服,大概需要十八米左右的布料。

如今布料是不缺,麻烦之处在于要制作成衣很比较花费时间,没有缝纫机,只能一针一针手缝,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因为准备让二花去县城,明霞跟孩子们沟通解释之后,优先缝制二花的衣服。

铁屋村距离县城太偏远了,出门求学的二花很难常回家,就算是明霞要去看她,也顶多一个月去一趟。不给她将生活日用准备齐全,明霞也不太放心。

让二花离家求学,是希望她有更好的未来,周国红既带孩子练球,又要负责她的生活,明霞对她已经十分感激,总不能再得寸进尺,把所有事情都甩锅给她。

乘着夏收之后难得一段清闲时期,明霞用两天时间,给二花赶了三套替换的绵绸衣服。一件淡灰,一件墨绿,一件藏青,都不是太适合孩子的色系。不过,好在二花跟着明霞,生活稳定,不像以前饥一顿饱一餐,面色恢复孩子血气,也长了些肉,因此再暗沉的颜色,被她灿烂无忧的笑容一衬托,便仿佛增添了几分活力。

三件衣服要做整整两天,其功夫大部分花在缝纫上。因为棉绸布料易崩线,所以要使用来去缝,每一条缝纫边都要缝两次,把剪裁的边缘锁住,才不会在穿时崩坏。

如果可以,明霞更希望给二花使用弹性好的莱卡或者莫代尔面料,更适合身高变化比较快的孩子,也方便运动穿脱,不易破损。

不过,这两种面料虽然不算贵,但就算布头布料,与明霞这批轻薄低廉的绵绸相比,价格也至少高出了两倍多,每五斤价格在二十五元到四十元之间。

这个价位,明霞就算夏收刚刚赚了一笔还算分量的收入,也实在是有心无力,支付不起。而且这两种面料每米克重更大,同样的重量下,能够得到的布料长度就少了。

身为四个孩子的监护人,明霞在决定接手她们的监护权,承担为母责任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了一些基本的准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对待她们尽量做到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她不可能在二花一个人身上把所有资本都消耗光,她必须同时考虑其他孩子的需求。二花能够被周国红看中,收为徒弟,这是她自己的天赋给她自己创造的机会,明霞不会阻止,也会尽量支持,可同时,她却要把握好这里面的尺度,不能牺牲其他孩子的成长。

这种时候,明霞总是会想到未来的独生子女政策。

当一个家庭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这个孩子才能得到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倾斜和偏爱。

处理完二花的衣服,明霞就定下送二花去县城的日期。

这段时间,大概是二花人生当中第一次面临无比矛盾和纠结的选择。在明霞最初提出让她离家去县城学乒乓球的时候,她跟明霞据理力争,不愿离家。

明霞看出她掩藏在情绪里的不舍,耐下性子跟她把道理说透。明霞尊重孩子自由意志,但身为家长也有义务在孩子人生处于分叉口的时候,给她点一盏通往更远道路的灯光,而非让他们浑浑噩噩中走入死胡同。

无论四个孩子各自天赋如何,明霞心中早有计量,她既然扛下了她们口中的这声“娘”,就决计不会让她们像这十里八村绝大多数女人那样,一辈子湮没在无穷无尽的付出中,消耗掉短暂几十年的生命。

眼下她能力有限,二花既然能以自身天赋打破群山沟壑的封锁,明霞断然不会让她放弃这次机会。

明霞在孩子面前,将道理掰碎了一点一点说明白。

她也不避讳其他孩子。

可能她们如今还不理解什么是“更广阔的世界”,“更好的未来”,“更精彩而有意义人生”,“不浪费和虚度的时光”,但是这几个月她们随着明霞一起朗朗上口的童谣,打开了她们的视野。

她们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只是山上的干柴和路边的野菜,她们的未来也不是嫁人生子。

“火车汽笛嘟嘟叫,带我东南西北跑,跑到上海乘巨轮,跑到北京登长城,跑到西藏爬雪峰,跑到海南游椰林,祖国风景无限好。”

“小板凳,连一起,当做汽车开出去。邮政车,穿绿衣,信件包裹装肚里。救护车,穿白衣,病人伤员抱怀里。”

大花坐在小院的石头充当的凳子上,听她娘说着很多很多的道理,有些她听懂了,有些她还不太明白,不过,她听着听着,脑子里冒出的是她娘很早之前教她们念的歌谣。

自从知道二花要和自己分开以后,心情一直很低落的大花,沉沉的心里仿佛被一道明亮的阳光照亮,阴云一扫而空,霍然开朗。

“二花,”她等明霞说完,没让二花开口,便直接说道,“二花,你别争了。听娘的话,去县城里跟周教练好好的学。娘的意思明白的很了,周教练是厉害的人物,她能看中你,是咱们的运气。家里的事,我跟娘能弄得来,别浪费了。而且,娘不是说了,让你先去打个头阵,以后咱们一家子,就朝着那个方向使劲。”

大花平日里言语不多,但真要说的时候,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明霞站在一旁,忍不住点了点头,鼓励地朝她笑了笑,让她继续讲。

大花这时候也把事情理顺了。

她一边想,一边说道:“再说,你在县城里摸熟了情况,娘以后去县城里,可不比现在方便?”

大花在二花心中的影响里,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最终,二花不再犹豫,决定离开家去县城。

阻碍尽去,万事俱备,明霞立刻出发去伐木场打听了下一趟运木材车有空座的时间。

因为周国彪已经跟伐木场的人打过招呼,明霞很容易地约到了后天早上的位置。

这次,大花也不拒绝,跟她们一起去县城。

出发前一天的傍晚,明霞准备好了其他东西,带着大花和二花将院子角落一片绿叶葱葱开着小黄花的植物挖出来。

从山上弄来的黑褐色松软腐殖土淋湿,均匀地给带土的植物根系加了一层,然后再小心地用半片宽大的野芋头叶子,把每一株植物根系上的土球包裹住,最后再用撕成细条的青藤将野芋头叶子固定住。

“娘,上面的果子都出来了,怎么还要挖出来。”二花奇怪地问道。

明霞的指尖沾着水,不断将泉水抖落再植物上,让它们尽量保持水分,度过离开土壤的第一个晚上。

同时,她对身边两个疑惑不解的小姐妹说道:“这是送给周教练的小小礼物,我想她会喜欢的。二花你懂得照顾它们,记得就按照我跟你说的办法管理。”

“我知道了。”二花挠了挠小脑袋,乖巧的点头说道。

“娘,你是让二花在周教练家种红茄子吃吗?”大花到底年龄大了些,想起了一个月前,娘洒下这批种子时候,说过这批种子是一种特殊品种的红茄子。

“啊?”二花盯着那棵植物上挂着的几粒小丁点的青绿色果子,脱口说道,“那么小的苗,能长多少红茄子呀?”

她们这个夏天吃红茄子吃得极为尽兴,不仅吃了不少,还背到镇子上换了不少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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