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修竹茂林、奇石怪松,十分风雅。竹影中一白衫男子倚窗而坐,他微微侧着头,但仍能看清修眉凤目,眸如寒星、鼻梁陡直、嘴唇削薄,俊美无铸却又十分锐利凛冽。
韩墨儿心下微沉,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心中再次升起的烦闷。她往正厅中走去,却发现身后二人并未跟上,回头一看才知两人被尉迟轩的俊美摄魂夺魄,还没有回神。她忽的有些气恼尉迟轩,见天这般公孔雀做派是给谁看!
低咳了一声才使得二人回神,匆匆跟上进了屋子。二人给尉迟轩行了大礼,尉迟轩未让起身便一直跪着。
其中一个红衣女子眼角含春、嘴角含笑,悄悄抬头看了尉迟轩两次,妩媚多情的双眼秋波暗送,很是撩人。另一着白缎锦衣的人就守礼多了,一直未敢抬头规规矩矩地跪着。
尉迟轩并未言语,自韩墨儿带两人出宫之时,他便收到了消息,得知后也并无表示,只是屋中温度降了又降。
韩墨儿将二人身份、入宫情形和对她们的安置一一讲来,末了问了一句:“王爷您看这样安排可妥当?”
尉迟轩并未接她的话,只是淡淡向跪着的二人说了一句:“抬起头来。”
二人依言行事,缓缓抬头,露出极美容颜。二人容貌虽非天人之姿,但也称得上花颜月貌、姿色卓然。红衣女子艳若桃李、娇若春花,皆是风情万种;白衣女子出水芙蓉、端丽雅致,如莲花映水之姿。二人魏紫姚黄、各有千秋。
尉迟轩眼神细细地在二人身上流连,看过红衣又端详白衣,只看的韩墨儿心火旺盛,很想泼妇骂街。
尉迟轩平日姿态端得高冷疏离,目中无人已是常态,真正看过来的时候不是目中含怒,就是眼风如刀,哪有如此急色之时?韩墨儿私以为自己也算倾城佳人,尉迟轩都如此冷着淡着,消除了断袖的误会之后,韩墨儿信誓旦旦的认定尉迟轩要么还未开蒙男女之情,要么就是性冷淡,可如今一看都是狗屁,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这一款。
韩墨儿将茶杯盖子啪的一声盖在杯子上,引来了尉迟轩的目光,他扫了一眼韩墨儿,再一次认同了刚刚的想法,确实谁都比不过韩墨儿好看。
他刚刚细细打量跪着的二人,只因为这两个颜色的衣服韩墨儿都穿过。花树下白衣翻飞,犹如落凡的仙子,一回眸便醉了岁月;松涛间红衣胜火,妩媚芳菲,通身风流意态夺人心魄。韩墨儿之美可至纯、可至艳,可至仙、可至少女鲜妍,可至端庄雍容,可至万千却不可言说。
尉迟轩垂下眸子,对地上二人失去了兴致,冷淡地吩咐:“起来吧,你们既入了王府,一切事情由王妃定夺,下去吧,王妃留下。”
二人有些诧异,礼王夫妇平日里都是这样寡言少语的吗?王妃好歹还说了三两句,王爷一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虽心中不愿,还是得依言退下,不过二人心中都是欢喜异常,做梦也没有想到能跟了这样俊美的王爷,这般俊若谪仙的男子,能经一晚云雨、做一夜夫妻死而无憾了,就是不知今晚会先选了谁侍寝,二人心中十分期待,回到房中极尽梳妆,只为博得王爷欢心。
韩墨儿被留了下来,她心中有气未消,还有些许明珠蒙尘般的委屈。心中不快面上就冷落下来,而此时又听见尉迟轩同样不虞的声音:“跪下。”
“臣妾何错之有?为何下跪?”韩墨儿不从。
韩墨儿鲜少如此,她向来愿意哄一哄尉迟轩,不管自己是否真的有错。
尉迟轩抬眼瞧她,见她一脸不服,心中的气也升腾起来。
“何错之有?你倒说说为何将那二人领回府来?”
“欸?”韩墨儿没想到尉迟轩问这个,一时没转过弯来,听他的语气难道不喜二人进府?
“皇后娘娘让我领回来的。”韩墨儿声音软了几分。
“她让你领你就领回来?”尉迟轩眯起眼睛,将不悦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是皇后啊,我哪里敢不听她的。”韩墨儿自觉好像会错了意,声音又虚了几分。
“你那百般的灵巧、千般的油滑都跑哪里去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都找不到?是不是只在我面前的能耐?出去就是个…”尉迟轩一时找不到形容词,语迟了一下。
“废物。”韩墨儿好心地给补全了,“是啊,就跟王爷身边有点能耐,出去都要靠王爷罩着。”
韩墨儿语气软得像棉花一样,娇娇弱弱的让尉迟轩收了所有的脾气。
“一天天胡言乱语,今后若再遇到类似你不好推脱的事情,便都推到本王身上,就说没有本王的同意,你不敢行事,让他们来寻我说。”尉迟轩边说边点了点桌子,韩墨儿赶紧狗腿地给他续了一杯茶。
她心中郁气全消,还荡起丝丝甜蜜,恬不知耻地说:“知道了,那臣妾今天还跪吗?要不,我边罚跪边把上次那本《风物记》给王爷读完?”
尉迟轩斜了她一眼,起身抬腿往书房走,韩墨儿紧跟其后,两人唇边都漾起一抹笑,像天光乍现的流霞,像雪水消融后初萌的绿意,最早的最新的,也是最美的样子。
当夜,两个新入王府的美人敖红了双眼也没有等到俊逸的礼王,吃了对方一桶醋后才知道二人谁都没有侍寝,谪仙一般的王爷根本就没出过自己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