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远帆喊饿,乔满满连忙借机转身回到厨房。空无一人的厨房中,她用手偷偷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已经开始发起烫来。轻咬了一下唇,乔满满将心头的那点浮动强行压下,开始做起菜来。
杨远帆得偿所愿,开始兴致勃勃在院子里转悠起来。刚才进来时他只是大体瞅一眼,现在这么仔细一瞧,便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院子里的花草明显比野外的植物生长得还要茂盛欣荣,茎叶葱翠、花色浓郁欲滴,站在这些花草近前能够感受到十分旺盛的生命力,仿佛吸一下它们身上的清冽草木香都能令精神饱满起来。
这一切当然都是小白螺中灵水的功劳。当乔满满的洗脸洗澡水不再有灰黑杂质后,她便用这些水来浇灌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瓜果蔬菜等。渐渐地,乔满满便发现这院子里的植物长得比别处都要快。比如,她移植到小院中的那颗小樱桃树,这个季节,樱花已开过,枝条上都挂满了青樱,唯有她院中这棵树,青樱已经有转红的迹象,看起来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够看到满树的晶红剔透。
“连长,嫂子这手侍弄花草的本事不错啊!”杨远帆深吸了一口这院中的空气,赞叹道。
杨远帆半响没得到林中南的回应,回头一看,林中南正黑着一张脸盯着他看。
杨远帆莫名其妙抓了抓脑袋,忽然凑到林中南近前,坏笑道:“连长,你是怕我住在这里会打扰了你和嫂子的二人世界吧?”
林中南听了,脸色更加黑沉,黑沉之下还隐隐透着一抹可疑的潮红。
杨远帆丝毫没有察觉到林中南的不自在,大大咧咧地说:“连长你怕啥,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偷听别人家墙角的习惯,到时候两个门一关,我做我的美梦,你们恩爱你们的,绝对互不干扰。”
杨远帆不这样说还好,一说林中南彻底翻了脸,暗色眸子中凝满了危险气息。
杨远帆心中刚暗叫不妙,一个不明物体咻地砸过来,一把斧头正不偏不倚地钉在他的两脚之间,吓得杨远帆半响不敢动弹。
林中南的手遥遥一指房前的一片空地,阴恻恻道:“不把那些柴劈完,晚上别想吃饭!”
“啊?连长……”
林中南连头都没有回,径直走进厨房。
“啧啧,欲求不满啊!”杨远帆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任命地捡起斧头准备去干体力活。
林中南一进门就开始忙碌起来,乔满满见他先是将水缸填满,又抱来两捧柴火供她取用,接着一一检查门窗等设施,查验它们是否牢固,最后看她用来放脏衣的衣篓里有几件衣服和一个被单,干脆直接抱起来想拿去井边洗。
乔满满见状,连忙拦住林中南,“这个不用你洗。”说着将林中南怀中的那一抱衣物抢过来。
许是动作太慌乱,又许是林中南抓得不牢,乔满满那么一拽,衣物顿时散落在地,其中一件短短的只有巴掌长的紧身小背心露了出来。
林中南和乔满满同时羞红了脸。
乔满满慌忙将地上的衣物拾起,将小背心重新藏在里面,不自在地低声道:“饭快好了,你不要忙活了,去陪陪客人吧。”
“他不用我陪。”林中南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
乔满满心中哀叹一声,这男人怎么这么直啊,连借口都听不出来么!
“总之,你去做什么都好,不要在我眼前晃了。”乔满满甩了一句,径直进了东间屋,打算将衣物藏起来。
林中南终于察觉到乔满满话中的意思,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她确实需要独处,眼神不由一暗,默默走了出去。
待乔满满再次走进厨房,见厨房中已经没了林中南的影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林中南个头那么高,存在感那么强,刚刚他们又经历了那么尴尬的事,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的好。
晚餐还算丰富,用的全是乔满满今天采摘到的野菜。
白面和玉米面混合的二合面包子,馅料是野生的大叶芹加肉滋啦,既有肉的香味又兼有野菜独特的野味,再拌入少许香料榨过的油,混合在一起,仅是那股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动。
槐花洗净,和打散的鸡蛋搅拌在一起,撒一些盐巴,用油煎成槐花蛋饼,清香可口。
一盆肉丝、豆腐丝、木耳、香菇、黄花菜等做成的胡辣汤,又下饭又过瘾。
还有一盘便是用刺拐棒拌的凉菜,鲜翠清新,点缀着白色蒜末和红色辣椒,颜色十分诱人。
杨远帆对这盘刺拐棒十分排斥,看到这盘菜,他就想起了下午那种能把他舌头都苦掉的苦味,坚决不碰一口。
可是他见林中南一口又一口吃得飞快,不由拧巴着一张脸,纠结地问:“连长,这么苦的菜你是怎么咽下去的?”
林中南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想吃就不吃,哪这么多废话?也就是现在你不当兵了,如果当兵还这么矫情,现在立马就去外面越野跑,不饿别回来。”
杨远帆一噎,又见乔满满也专门挑这盘菜吃,而且吃起来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看得他口中那些早已消失的苦味差点又反了上来。
“嫂子,你也不怕苦么?”
乔满满夹起一根刺拐棒,对杨远帆一本正经地说:“这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想吃苦的人,肯定一事无成。为了成为人上人,当然什么苦都要吃,这点苦又算什么。而且传说吃了我们村苦菜的外乡人,都有成为人上人的可能。”说着将刺拐棒放进口中,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杨远帆快被乔满满“苦来苦去”的说法绕晕了,他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吃苦菜就能成为人上人?嫂子,你逗我玩呢吧!”
乔满满不置可否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是为了讨个好兆头嘛。”
杨远帆想想也是,以前都说考试时吃一根油条俩鸡蛋能考一百分,既然餐桌上有,谁会不去吃?
“那我就讨个好兆头,尝尝吧。”说着杨远帆下了老大决心夹了一筷子刺拐棒。
咦?杨远帆睁大眼睛,不苦,根本不苦!非但不苦,还有一股特别的清爽味,和肉滋啦馅的包子搭起来,简直是绝配!
“嫂子,你又逗我!告诉我一句不苦,有那么难吗?”杨远帆见盘子里的刺拐棒已经快要见底,赶紧多夹了几筷子,一边吃一边问:“为什么它不苦了?”
“别急,还有。”
乔满满起身从厨房里又拿出一盘刺拐棒,只不过上一盘全是茎,这一盘全是叶,叶子已经焯过水,同样翠绿得惹眼。
“还没拌,你可以蘸酱吃,味道也不错。”
杨远帆不疑有他,立刻夹起一筷子吞进口中。“啊呸呸呸!这怎么这么苦!”
乔满满笑眯眯道:“所以,这就是答案,这种野菜茎不苦,叶苦,现在你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杨远帆苦着一张脸,“嫂子,捉弄我有意思么,我现在看到你,嘴里就全是苦味。”
“是吗?所以,以后别随便搭讪姑娘家,指不定哪天谁就让你吃了苦头呢。”
好嘛,杨远帆心道,这是还记恨他下午对她的孟浪。他哪还敢对她有心思,知道她是连长媳妇后,他早就歇了心思,好吗!
目光一转,登时瞪大了眼睛,“连长,你在笑!你居然在偷笑!”
杨远帆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般,转头对乔满满道:“嫂子,你知道吗?连长很少笑的,他平时就一张扑克脸对着我们,能让他笑出来的事情特别少。”
“是吗?”乔满满淡淡地敷衍应一声,低头吃起包子。她只是想借机小小地教训一下杨远帆,可没想引来林中南的注意。
“杨远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林中南语气严肃兼带着压迫性的话语从一旁传来,杨远帆立刻正襟危坐,他知道他若是再多一句嘴,下一秒就会被连长丢出门去跑圈。尽管他已经不是连长手下的兵,但连长的余威尤在啊,他还是老老实实正经做人的好。
农村的傍晚没什么娱乐活动,基本上吃完饭,收拾完,天一黑,大家就纷纷进屋睡觉了。这也是为了省灯油钱。
乔满满没有这样的习惯,她是典型的夜猫子。穿越前她习惯在晚上剪辑制作视频,现在穿越了,就用晚上的时间来看书学习,因为她觉得晚上的思路最清晰、状态最好。
但今天晚上,她必然得和林中南同处一室,看书学习什么的就算了,毕竟不能影像别人休息。
林中南将自己屋里那床棉被留给杨远帆,他自己就没什么可盖的了。虽然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但一早一晚温度还十分凉寒,棉被仍是夜晚重要的御寒之物。林中南觉得这也没什么,潜伏的时候,他趴在草稞子里都能过一夜,没棉被就和衣睡一晚。
只是有一点,这东屋虽然比西屋大上一些,但空间到底不甚宽裕。两个人就算一个躺在炕头一个躺在炕尾,中间的距离也不过只有一个成人展开双臂那么宽,这让林中南感觉到危险。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得知跟随他走了一路的漂亮大姑娘是自家他媳妇后,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到媳妇身上。这是不对的,乔满满还未满十八岁,他要停止这种危险的思想!
林中南在心里做着自我对抗,乔满满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从未跟男人单独共处过一室,尤其还是在晚上。尽管知道林中南是军人,更是正人君子,但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安。
乔满满在厨房里磨磨蹭蹭,想等林中南睡了再进屋。可是等磨蹭到快十点,杨远帆的屋里已经传来了有规律的打呼声,林中南还在东屋唯一的椅子上端坐着,正借灯光在认真地看一个笔记本。
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乔满满悄悄探头向东屋瞧了瞧。
她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她穿越前虽然是夜猫子,但穿过来后由于没有明亮的电灯,她不敢看书看得时间太长,怕对眼睛有损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九点半睡觉的生物钟。而且明天她还打算早起给老师孟清义做饭,再晚睡,她就没法起来了。
乔满满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走进东屋,从箱子里找出一条新做的薄棉被,放在炕头。
“你今晚睡炕头,炕头热乎,再盖这个薄棉被,肯定不会冷。”
“你该怎么睡还怎么睡,不用管我。”说着林中南放下笔记本,严肃道:“我有话问你,你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你在节食瘦身?”他看见乔满满晚上吃得很少。
乔满满一怔,没想到林中南这么晚不睡,是在等着问她这个问题。关于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淡定地道:“嗯,我想瘦下来。我听说人一胖就容易生很多病,所以这段时间我吃得少,又干了很多活,自然而然就瘦下来了。”
林中南想到这个家的一切变化,可以想见乔满满亲力亲为地做了多少活,尽管心中还有疑问,但见乔满满一副困倦的样子,只好作罢。“你去睡炕头吧,我没事。”
“你睡吧,这炕不大,炕尾也热乎,我盖厚棉被不会冷。”顿了一秒,“我……要先睡了,你看完笔记后记得把灯灭了。”说完乔满满迅速上炕盖被闭眼。
林中南有心想和乔满满交换位置,可乔满满已经在炕尾躺好,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叫也不能叫,挪更是不敢挪,只好作罢,只是心底有一片地方忽然变得柔软。
秉持着非礼勿视,林中南快速地灭了灯,在炕头以标准的睡姿躺好,誓要坚持一晚不动如山。
可是乔满满的棉被有一股好闻的清甜味道,让他有些心笙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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