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的背影高大挺拔,伫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显得格外孤清。
乔梁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兀自一笑,转头招呼着林中南和乔满满,“我们也走吧。对了,还有你这个小家伙。”说着,低头摸了摸曹正华的脑袋。
曹正华一脸迷蒙,愣愣地看了一眼乔梁,小心后退一步,转身扬起头,看着乔满满,“满满小姨,你们不帮我找爸爸了吗?”
“对了,我们得联系一下火车站的服务台……”
乔满满话还未说完,就被乔梁打断,“不用了,这小家伙是我一位老友的外孙。这次除了接你们,还要将这小家伙送回家。”
“你认识我外公?”曹正华惊奇地瞪大眼睛。
“对啊,你外公是阙长栋,这回放心跟我走了吗?”乔梁俯下身,与曹正华对视。
曹正华的双眼在乔梁脸上认认真真地盯了一遍,然后乖巧地点点头。
“爸爸,这是怎么回事?”乔满满问。
乔梁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小家伙的父母皆是京城人士。父亲是科研工作者,是当时国内稀缺的测量工程师,因得罪了人,在那场运动中被发配到黑土地协助勘探石油,母亲也随同前往。如今百业待兴,各行各业都急需人才,这才将他的父亲和母亲一同调回来。
曹正华的母亲因一些工作还未收尾,便着丈夫先将儿子和女儿带回京城。而曹正华的父亲一心醉于科研,对于生活上的很多事都有些漫不经心。
据说,坐火车时,他忽然临时想到某个问题,便在草纸上演算起来,听到列车员报站后,他只记得收起所有草纸,抱走哇哇哭的女儿,却将仍熟睡的儿子遗忘在车上。直到下车走出火车站,看到前来接人的岳父岳母才惊觉到这件事。
曹正华的外公阙长栋除了立刻向火车站说明情况外,还第一时间联系了在安全部门工作的乔梁,请求利用他的情报网尽快得到孩子的具体情况。
结果,乔梁查来查去,竟得到孩子被自家女儿女婿捡到的消息。
曹正华的父亲一到京城便被立刻要求投入到新工作中,外公临时有要务在身无法脱身,外婆还要照顾才两岁多一点的外孙女,便把接人的事委托给同样要接女儿回家的乔梁。
乔满满听得连连惊讶,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心大的父亲,也不知曹正华的母亲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一行人坐上乔梁的车出发,先将曹正华送到阙家。
下了车,曹正华一手拉着乔满满一手拉着林中南,颇有些恋恋不舍,“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乔满满刮了下小男孩的鼻头,“当然。”
“小乔,这就是你的女儿和女婿?真是一对璧人!”一位五十多岁、面容和蔼可亲的妇人含着笑。
乔梁忙道:“满满,中南,这是正华的外婆,你们就叫一声郝姨吧。”
“郝姨。”乔满满和林中南一前一后,大大方方喊人。
“嗳,嗳!”郝姨连连答应着,她挽起乔满满的手,轻拍了几下,“幸亏有你们,不然这孩子被谁偷偷诓走,我们要上哪去找啊!”
“妈,这就是救了正华的那位小姑娘?”一道清亮响快的声音传来。
乔满满寻声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看起来极为漂亮爽利的姑娘正毫不掩饰自己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这是我的小女儿,也是正华的小姨,阙玥。”说着,招招手,将阙玥唤到自己身边,“这是你乔叔叔的女儿满满,以后有什么好玩的,也带上你满满妹妹。”
乔满满率先打了招呼,“阙玥,你好,你的名字很好听。”
阙月立刻眉开眼笑,从自家母亲的手里抢过乔满满,拉着她道:“你不叫我姐,我喜欢!不然姐来妹去,真是婊里婊气的!”
“你个熊丫头的,说什么胡话。”郝姨一巴掌拍过去。
阙玥立刻松开乔满满的手,灵巧地躲开,一看就是斗争经验丰富。
回去的路上,乔梁在车里对乔满满道:“看来,你颇得阙玥的喜欢,以后有她在旁边护着你,我也能放心不少。”
乔满满诧异地问:“爸爸,难道你今天带我们去阙家是刻意为之?”
乔梁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脑顶,笑道:“也不算,原本只想带你们认认门,等以后再让你和阙玥互相熟悉起来。不过今天赶了巧,正好碰上,她又对你一见如故,有可能是你恰好对了她的胃口,有可能是因为曹正华的关系。如今,你回到我身边,中南将来又会认回陆家,你们总逃不开这个圈子,早结识一些人脉,对你们将来也有好处。阙玥那丫头,在圈子里一呼百应,有她在,你会少受一些排挤。”
乔满满听了乔梁一番解释,心中满满都是感动,父亲连人际交往问题都替她考虑到了。
“谢谢爸爸!”乔满满亲昵地摇了摇乔梁的胳膊。
乔梁颇为受用,笑得越发慈爱,又对坐在前座的林中南道:“中南,按理说你那边会由你父亲帮你打点一切,但我看如今你对你父亲还未释怀,如果不方便接受陆家的安排,我这边也是可以提供一些助力的。”
林中南回过头,恭敬道:“爸,但凭您的安排。”
乔梁笑着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林中南的上道,顺势又道:“你这次处理那桩改判的案子就做得很好。不拘泥,能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正面力量,给犯人应有的惩罚,替满满讨回公道。这件事就算你不算,我以后也势必会做,对那样的人就不能留给她时间,让她有机会重头来过的机会,不然就是留了后患。”
翁婿两人一教一学,一时间车内气氛和谐得很。
乔满满对这类话题不感兴趣,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车子渐渐驶入一条人烟稀少的林荫大道。
道路两旁栽种的似乎是银杏,树干粗壮,枝丫繁密。天气寒凉,树上的叶子还未有发芽迹象。倒是每两棵银杏之间夹种的矮柏蓊郁苍翠。
林荫大道两侧皆是护墙,墙内隐约可见藏于树木枝丫间的红色尖顶小楼。
不久,一处院门出现,院门两侧各有一个站岗的警卫。
乔梁的车未遭拦截,直接驶入院门,拐过几个弯后,来到一座三层小楼前。
“到家了。”乔梁拍一下乔满满的手,示意她下车。
也许是听到了车子的响声,小楼里很快蹒跚走出两位老人。
乔满满一下车,就见两位老人正眼中含泪笑看着自己,神色颇为激动。
他们的头发已经花白,瘦削的身形细看之下有些微微佝偻,气质却都温雅和善。
“满满,快叫人,这是爷爷和奶奶。”乔梁提醒道。
“爷爷、奶奶!”乔满满上前喊道。
两位老人的情绪似乎更加激动,尤其是乔奶奶,一把捉住乔满满的手,连连说道:“受苦了,孩子!”
“快进屋,一路上肯定累坏了。这就是小林吧?看着就是个好孩子。”乔爷爷招呼着。
小楼内布置得简洁雅致,乔满满感觉与乔梁以及乔爷爷乔奶奶身上的气质十分贴合。
乔奶奶明显将乔满满当小孩来对待,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堆放了很多水果、糖块以及京味零食,不停地劝她吃,仿佛要把错过了将近二十年的疼爱都找补回来一般。
乔满满哭笑不得,为了让乔奶奶的注意力别总关注在她的吃吃喝喝上面,她开始引导乔奶奶聊天,惹得乔奶奶对她更加喜爱。
和乔奶奶相比,乔爷爷的疼爱更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他虽一直与乔梁和林中南说着话,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关注着乔满满。一次,乔满满手上黏了汁液想去洗手,却又不好意思打断乔奶奶的话,便是乔爷爷最先看了出来,他出声唤来保姆,带乔满满去洗手间,既满足了乔满满需求,也避免了尴尬。
到了晚饭时间,乔满满的姑姑一家三口也到了。
乔家人口简单,仅有乔梁和乔姑姑姐弟两人。
乔梁年轻时丧偶失女,一直未再续娶。
乔姑姑和乔姑父皆在政界工作,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乔满满的表哥成维良,今年二十二岁,考上了与华大齐名的学府——京大,同乔满满一样成了国内首批大学生。
乔满满长得肖似乔姑姑,自然得到了乔姑姑的万分喜爱,她一直拉着乔满满问长问短,嘘寒嘘暖。
成维良肖母,与乔满满站在一起好像亲兄妹。对于这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表妹,成维良也对她释放出极大善意。吃饭时,见自家母亲一直在给乔满满夹菜,不由打趣道:“妈,你看小妹多乖巧,你以后多宠着些小妹,对我少些关注吧。”
惹来乔姑姑没好气地一瞥,转而又对乔满满说:“可惜你这个哥哥和你没有考在一个学校,他的数理化要是有你这么厉害,我当初也不会同意让他报考京大。学文有什么好,都说学遍数理化走遍全天下,即便不能走遍全天下,他还能就近照顾照顾你,现在真是什么也指望不上。”
成维良无奈道:“妈,你又来了,学文学理都一样,你那套理论迟早得过时。再说,我不能就近照顾,我那帮朋友也有考上华大的,我拜托他们也是一样的。”
“可别,他们跟你一样,都是些不靠谱的。对了,乔梁,你没带满满去认识些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吗?这人到哪都得又个伴儿,不然容易被孤立。”
乔梁点点头,“今天带满满认识了阙玥,阙玥对满满印象不错。”
乔姑姑这才放心,“那就好,不然认亲宴那天,满满连个说话的人没有。有阙玥带着,满满还能认识不少同龄人。”
认亲宴是在乔满满和林中南在来到乔家后的第七天举办的。
乔梁遍邀圈子里的亲朋好友及同僚,务必给女儿足够的体面。
认亲宴的地点定在云京饭店,这家国营饭店在京城里极有名望,还曾宴请过外国来宾,有头有脸的人都以到这里吃饭为荣。
乔满满一早就在乔姑姑的安排下打扮妥当。
这个年代,还没有后世那种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酒会,主要是大环境也不允许。这一次,只是把大家聚在一起,将乔满满的身份公之于众,再一起吃一顿饭而已。
所以乔满满的打扮也很简单,不求精致漂亮,但求大方得体。
只是乔满满肤色光洁,散发着自然粉晕,不必涂脂抹粉就已光彩照人。
外加身形纤细优美,比例适宜,简单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立刻显得不一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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