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被安排在第三个试镜。
第一个人才进去没一会儿,曹江就把她拉到了角落里，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儿受伤,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夏语很无奈,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
曹江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简直太无情太冷酷太无理取闹了有没有！
他忧郁地说：“刚才和沈同导演一起进来的人，就是我们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夏语点头。
“他是程槿余吗？”
夏语顿了一秒,再次点头。
曹江：“……”
虽然早在听沈同喊他“程总”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然而在见到夏语给他确认后，他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微妙极了。
明明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就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怎么一到真人就换成另一个模样了呢。
曹江问：“他为什么会给你加油？你们早就认识了吗？是不是在那晚的宴会上？”
夏语这次连头都不点了，满脸都是“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的表情。
“……我靠？”
曹江问完见她的表情也反应过来了,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难不成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俩真的要结婚了？你现在和他住在一起？”
夏语皱了下眉,有些心虚地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在偷听他们说话,才松了口气道：“你能不能轻一点儿！”
曹江立刻做了一个十指交叉的手势堵在唇前，放低声音，不死心追问：“真的假的啊？”
夏语：“假的。”
曹江受了惊的小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和程槿余结婚,他……”
话没说完,夏语打断他说：“不是我们要结婚了,而是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曹江：“？？？”
在他震惊的神色下，夏语点点头：“就是前天下午，我和他领完证就搬去了帝豪华庭。”她说着摊了摊手，“我当时就跟你说了,可是你不信嘛，还说他长得獐头鼠目，瘦骨嶙峋，身高不足一米七。”
她一一重复着曹江当时对程槿余的形容。
每说一句，曹江的眼皮也跟着跳一下。
这世界，真的太迷幻了！
“不过这件事情我也就只告诉了你，我暂时不想让外界知道我和他已经结婚了。”夏语看着他，“经纪人，你能替我保密吧？”
曹江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不用她说，这事关系到她的未来，他作为她的经纪人，知道该怎么做。
-
试戏的内容是现场随机抽签的，夏语抽到的是女主角罗烟在得知心爱的人和当年害她国破家亡的人也有瓜葛时情绪崩溃的一场戏。
她对面坐了一排的评委，程槿余坐在最中间。
夏语努力忽略他的目光，认真地看台词，慢慢酝酿感情。
这场戏的情绪并不难把握，甚至开头就已经告诉她了，只是要如何崩溃，崩溃到什么程度才恰到好处，才是最难的点。
多一点儿少一点儿，都可能影响到接下来女主角对男主角的态度。
夏语酝酿了片刻，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把整场戏演了出来。
从开始到结束，她都没往程槿余的方向看一眼。
等她离开后，几位评委开始各抒己见。
沈同刚才目睹了程槿余给夏语加油，这时特地问了一声他的意思：“程总，您觉得夏语她演得怎么样？”
程槿余回忆了一遍她之前的表现，不疾不徐地说：“演得不错，但是这个角色，不适合她。”
沈同和坐在他旁边的编剧太太对视一眼，两个人眼底都流露出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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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结果并非当场就宣布，夏语试完戏后就和曹江先回了酒店。
期间程槿余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哪里，大概是他还在看别人试戏，所以并没有打电话。
夏语同样给他回了条消息：【回酒店的路上。】
她等了几分钟，程槿余没有再回复。
离到酒店还有一段时间，夏语把《罗烟传》的剧本找出来。
她有一个习惯，不管是演戏还是试戏，结束之后一个人的时候都会重新回顾一遍自己的表现。
她对她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一点从现场评委们的表情中不难看出。然而当她再一次想要沉浸到这个角色中的时候，她却很难再找到当时的那种感觉。
换句话说，这个角色她可以胜任，但是却不一定是最合适她的。
回到酒店，夏语把这个想法给曹江说了。
曹江意外：“你是不想演这个角色了？”
夏语微怔，然后说：“也不是不想。”
平心而论，这个剧本和角色是她目前而言接触到最棒的一个。
她明白现在还没到让她可以任性地自由选择剧本的时候，她需要机会，而这一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应该要努力把握。
曹江说：“既然想演，那就好好演。演员本来就应该尝试不同的角色，就算你这次演了适合自己的，也难免以后不会演其他类型的角色，总不能每次都因为不合适就不演了吧？”
他说的道理夏语怎么会不懂，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他说得就好像这个角色已经在她囊中了一样。
她失笑：“其实也不一定是我啊，今天好几个人试戏呢，你做好准备，万一不是我，你可别太失望。”
曹江看着她没说话。
你老公为了让你演这部戏都亲自来谈合作了，最后女主角是谁不是明摆着的吗。
回房间后，夏语又拿着剧本仔细推敲了一遍角色，直至快到饭点，她想了想，给程槿余发了条微信：【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她本意是想说既然曹江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她作为中间人还是有必要让双方见个面的。
然而程槿余却回复：【抱歉，我晚上约了沈同导演吃饭。】
哦。
那好吧。
夏语倒也不是失望，她已经知道了程槿余来帝都是为了谈《罗烟传》的合作的，顺便和导演编剧制片人吃顿饭再正常不过了。
她只是忘了而已。
她没回复，过了一会儿，程槿余又发过来：【你住在哪个酒店？】
嗯？干什么？你打算替我报销住宿费吗？
想是这么想，夏语还是把酒店名字报给他了，顺便问了句：【怎么了？】
程槿余连着回了两条。
【没事。】
【你不是想我了么，晚点我去找你。】
夏语：“……”
不是，她不就是想约他一个吃个饭么，他是从哪里得出她想他了这个结论的？
她正准备打字，那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以后出来拍戏就住帝豪国际酒店，报莫北的名字，会有人替你安排好房间的。】
夏语看着这一条，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是报你的名字？】
程槿余本来都没想过她居然会有这样的疑问，毕竟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结婚的要求是她提出来的。
下面那句话太长，程槿余不想打字了，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也可以，我是不介意。不过程太太，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到目前为止我活了三十年，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用我的名字到处走过。你要是报了我的名字，只怕不需要等到你退房，所有人都该知道你是我太太了。”
夏语：“……”
算她没说。
听着程槿余微信那头略带笑意的声音，夏语沉默了。
还不是都怪他这几天频繁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才会让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报他的名字。
-
晚上十点，夏语准时关灯上床。
她并不觉得程槿余真的会来她住的酒店找她，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因为在半小时以前，程槿余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新的动态，没有文字，只有照片，是酒店内房间的内景。
夏语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家的酒店，床尾垫上绣着很大的“帝豪国际酒店”字样。
夏语以为他是在给自家酒店打广告，临睡前顺手点了个赞。
第二天回申城，夏语预料到程槿余会和她坐同一班航班回去。
果然她刚退了房，就看到等候在酒店大堂里的两个人。
夏语抿抿唇，拖着箱子朝程槿余走去：“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程槿余弯腰去接她手里的箱子：“刚来，我记得你是上午的航班，这个时间过来应该差不多。”
夏语笑了笑：“所以你是又替我把头等舱的座位留好了？”
程槿余没想到她居然那么聪明，抬手摸了摸鼻子：“正好有多的，空着也是空着。”
言下之意就是承认了。
这下不仅是夏语证实了心里的猜测，就连曹江也从被航空公司选为优质客户的惊喜中醒悟过来，原来锦鲤什么的都是假的，他们会有如此的运气是因为有人刻意为之。
他不由看向了程槿余。
夏语轻咳一声，侧过身：“那个，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dreams的总裁程槿余先生，他身边的这位是莫北，这是我的经纪人曹江。”
听到她的称呼，程槿余微微皱了下眉。
不过也只是那半秒，他便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他伸出手：“你好。”
dreams的总裁亲自和他打招呼，曹江受宠若惊，一时间把头等舱抛到了九霄云外，连忙和他握手：“程总您好，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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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了夏语的福，曹江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dreams的总裁亲自握手。
登机后，夏语这一次自然是和程槿余坐在一起，而他则是和莫北坐在二人的后排。
曹江毕业后的梦想就是有机会进入dreams，成为一名优秀的演艺经纪人。而现在，dreams最厉害的人物就在他的前面坐着，不过程槿余他当然是不敢找的，于是他一门心思都惦记着如何利用这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从莫北那里取取经。
莫北虽然是总裁特助，不过谁都知道，他在dreams的身份相当于副总级别。
等到莫北从文件里抬头，已经等了很久的曹江终于找到了和他搭话的机会：“那个……莫特助。”
莫北闻言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对上他虎视眈眈的眼神，忽然有一种被当成了猎物的感觉。
莫北一噎，不明白曹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他还是很耐心地询问：“有事吗？”
曹江注意到他手里的文件，厚厚的一沓，他从上飞机后看到现在，也只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曹江很有分寸，心想他应该是急着要把这些看完，否则也不会差飞机上的这点时间了。于是想了想说：“我可以和您互换一个手机号吗？不是工作上的事，是私下里我想和您交流一下，不知道您今晚有没有时间？”
不是工作上的事，是私事，还是晚上的时间。
想到曹江刚才看他的眼神，见多识广的莫北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早就听说某个圈子里的人对同性有特别的好感，他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坐个飞机还能遇上一个。
莫北冷漠地说：“谢邀，人在美国，刚下飞机。”
这是他最近新学的一句话，还得感谢老板娘的“duck不必”让他增长了知识。
曹江：“……”
我们明明在同一架飞机上，怎么就你还去过美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曹江：这位大兄弟脑袋有点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