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这会已经全然黑透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座连着一座,上面的灯光闪闪发亮,红色、蓝色的荧光字体像是悬在高高的天空中,威严耀眼。
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农历新年相对去年来说,早了许多,就在一月份,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尤离偏头望了会窗外,愣怔的发了一会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跟傅时昱还是“敌人”的状态,没想到今年的这个时候,她再一次来到睿星,却是以傅时昱女朋友的身份。
当时她确实没想过这么多,但现在尤离忽然想到一句话,“无论中间你经历了什么,请相信,一切美好终究会到来。”
“醒了?”
自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傅时昱拎着饭盒走进来。
“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尤离行动比大脑反应还快,好看的唇角自发弯了弧度,坐着伸出手:“傅时昱,你过来。”
把饭盒放下,看着她两胳膊升起的模样,傅时昱过去顺着尤离的姿势抱着她:“怎么了?”
手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好已经全干了。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尤离靠在他的身前,摇了摇头:“没事,你刚刚去哪了?”
傅时昱听着她这鼻音越来越重,皱了眉:“我刚去给你拿了药,你先把药吃了。”
今天已经输过液了,总不能再连续输。
尤离放开他,瞥见桌子上的饭菜时,又说:“我那会就是要给你送饭的,结果都没了。”
“没事,”傅时昱在她身旁坐下,把药分好,又拿起桌子上的水,“那个粉丝已经送到警察局了。”
傅时昱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只不过让审核严了些而已。
“钟亦狸怎么样了?”
尤离吃完药立马问。
“还在公关部那边,不用太担心,她没事。”
谁能想到,来个睿星还能碰上个疯狂粉丝,说来说去,这事还是陶然的缘故。
怕尤离担心,傅时昱直接说了公关商量出来的结果:“钟亦狸打算直接公开要结婚的消息,也算是对陶然的回应。”
这样来说,一是彻底跟陶然断个干净,二也是对网络上声讨的回应。
尤离喉咙痛,吃饭的时候也没吃下去多少,右手背还肿着,身体也还没完全好全,只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
吃个饭大多数还都是傅时昱喂的。
简单收拾了碗筷,傅时昱拍拍瘫倒在一边的尤离,“先去给你换个药。”
尤离懒洋洋的掀着眼皮:“换什么药?”
“脚上。”
傅时昱目光落在那处,创可贴虽然是防水的,但里面那块破了皮还是要一天一换。
外面此时已经没几人了,这个点除了值夜班的大部分都离开了公司。
傅时昱直接把她抱起向休息室走去,尤离窝在他的怀里,左手上还拎着一个医药箱。
尤离一上床就滚进了被子里,只露了一个脚缩在外面。
屋内调控灯调到了最暗的灯光,只床头一盏小台灯照在尤离白皙的脚面。
原本的光滑无暇这会被突然加入了一块紫红色的血肉,这两天勤换着药染上了几分深色,擦掉的皮肉黏在一起,隐隐有结痂的趋势。
傅时昱低首敛目,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怒。
尤离本来还是睁着眼望着上面的天花板,但因为刚吃完饭又加上脑袋昏沉,全散的头发因为这一会的折腾盖在眼上,没一会就昏昏欲睡了。
直到……
脚上传来的一阵刺痛,尤离痛的立马缩脚惊呼,又是那药水的灼痛,每次似乎都在割着她的皮肤。
“乖,再忍忍。”
磁性的声音在此刻轻的不像话,傅时昱抓着脚腕又把人拉回来,“马上好。”
尤离捂着眼睛哼唧了两声,可能因为前两天撞车,又可能因为浸泡了水的缘故,这次上药烧的尤其疼。
虽然之前胳膊划伤比这疼,但现在大概是头脑昏沉,生病中的人本就脆弱,她咬着唇,想挣脱又挣脱不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像发泄一样,骂了一声:“你混蛋!”
骂就骂吧,混蛋就混蛋吧。
傅时昱觉得能让她把药顺利涂了就行。
等再次贴上创可贴,尤离的脸上已经苍白一片,出了一层薄汗,就连眼睛,都还沾染了几分泪珠的湿润。
傅时昱拿纸巾给她擦了脸,弯下腰哄人,“带你回家好不好?”
尤离半闭着眼,有气无力:“暂时不想动。”
他把人抱起来,让人靠在自己的怀里,哄着:“不用你动,我抱你下去。”
尤离现在明显想睡觉,傅时昱怕等一会睡熟了再折腾又让她冻着。
尤离没说话,只感觉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重,额头点在傅时昱的脖子上,有一句没一句的:“一会给钟亦狸发消息,问她回去了没?”
轻声应下,傅时昱想起一事:“那会你爸妈给你打了电话。”
还不止一个,江家和尤家都打了。
门口那会的事自然有人上传到了网络,在尤离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升起了一波讨论,因此两家一得到消息就立马给尤离打了电话。
就发生在睿星,明显的知道尤离现在是在睿星的,因此傅时昱也不能任由手机放在她的包里一直响。
怕他们担心,还是接了。
尤离睁眼,“那你怎么跟我爸妈说的?”
“实话实说。”
“???”
“我说你在洗澡。”
尤离身子一僵,“你就不能说我在睡觉?”
在洗澡……
无论怎么听,都不太好。
傅时昱叹气无奈提醒:“说你在睡觉,不是更不好?”
尤离语塞,她发现自己最近被这人吃的死死的,静默片刻,头脑一热,张嘴在他脖子处咬了一下,听见男人低沉的吸气声时,才算解了气。
没等傅时昱开口,她又在那处亲了一下,软着声音先说了一句:“傅时昱,我困了。”
“……”
她咬的不重,只刚刚的轻微刺痛,但对她这“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做法,傅时昱失笑,眯眼在她背上打了一下,“胆肥了?”
回应他的是尤离极小的嘟囔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听声音能听出来是极困了。
满室的寂静声中渐渐响起尤离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
尤离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很长,很长很长。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是做了一个迷糊不轻的梦,梦见自己被浸在热水里,全身发烫,就连脑袋都像是被热汽熏湿,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来。
再动,就有人禁锢住了她的一只手,再然后手背上那尖锐的疼痛让她蹙紧了眉,又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浸泡的热水被换成了凉水,尤离才感觉像是冒出水面的鱼,终于能呼吸了些新鲜空气。
从梦中醒来,尤离整个人沉的难受,意识转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是在哪里。
刚想抬手揉眼,瞥到手背上的医用胶布,才明白那会睡着时的尖锐疼痛是怎么回事。
原来又输液了。
窗外已经阳光明媚,从这么高的楼层看头顶的天空,上面白云漂浮,湛蓝晴朗。
原来已经过了一夜了。
尤离晃了晃脑袋,从床上起来,看来昨晚没回去,就在休息室睡了一夜。
外面傅时昱正听着下属的季度报告,马上又到年底,各个部门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靠这最后的业绩冲一把年终奖。
秘书在一旁拿着平板翻找上面的具体信息递到傅时昱面前,收回手时看到老板颈侧的那红色皮肤上的几个牙印,还是抖了一下。
傅时昱不轻不重的向她投来视线,十分具有威严性。
秘书自知逾越,立马退后低头。
财务部的经理正汇报着,疑惑的停了一下:“傅总?”
“继续。”
傅时昱不冷不淡的敲着桌面。
“咣”,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响,经理停止了汇报,所有人的目光都瞥向那扇掩门的休息室。
这是里面有人?
没等他们疑惑,傅时昱已经立马站起了,丢下一句:“暂停一会”
立马迈步进了休息室。
尤离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刚才洗漱的时候没注意,一抬头晕了一下,胳膊肘碰掉了旁边的瓶瓶罐罐。
有些完好,有些破了口,有些碎了,玻璃片落在尤离的脚边。
傅时昱进去的时候,尤离正颇感头疼的低下头准备去拾起那些东西,傅时昱连忙把人拉起,“别动!”
“有没有伤到哪里?”
傅时昱说着检查尤离的手,看有没有划伤。
“没事,”尤离指着那一堆,哑音很浓,“好像都碎了。”
“不要了,我让人过来收拾。”
把人拉出去,傅时昱又用温度计给她测了□□温,确定温度退下去了又问她:“早上想吃什么?喝点粥?”
这个时候估计也只能吃清淡的,因此尤离也没有异议。
她坐在床边,拿着纸巾揉了揉鼻子,抬头问他:“傅时昱,昨晚不是说要回家的吗?”
昨晚本来是要回家的,但尤离后来睡得那么熟,晚上外面的风又大,傅时昱不敢大意,还是留在了休息室。
不过这里东西倒也齐全。
睡到后半夜,尤离又发起了高烧,把医生叫了,又打了两瓶点滴。
她这次的感冒还真是来势汹汹。
没一会,外面办公室等候的人看见他们翘首期盼的傅总又重新从休息室出来了,刚才汇报工作的那位经理还没等到傅总继续的指示,就看见他径直过来拿了桌子上的平板。
紧接着又吩咐了秘书两件事:
第一:去买早餐,一份清淡的粥加两个奶黄包。
第二:再买一套女士衣服回来,特别强调了外套要厚一点,不能太薄。
说完,这才吩咐这一个个部门经理:我马上出来,准备继续。
然后老板进去送平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