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平来不及思考太多,他首先从自己衣摆上撕下一块布然后打翻了一旁桌子上的水杯,将布料湿濡捂在口鼻处。
他半蹲下身,迅速从木屋内逃了出来。
出来之后才惊觉整个村庄都被烧了起来,只是因为老妇人房子偏僻,所以先前的声响他都未能听到。
而宽慰他的那个老妇人则是倒在院子的草坪上,胸口淌着血。
殷子平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这些事情发生太快,他甚至根本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明明早上还是一派祥和的村庄,到了傍晚就会变成这般无人之境。
他忙跑到老妇人身边,感觉到人好像还有些呼吸,他忙将人扶了起来。
“您感觉怎么样?能撑住吗……这附近有没有谁家是医生……”
话还没说完,那老妇人艰难地抓住了他的手,闭嘴眼,呼吸之间已是进多出少了。
“小伙子,赶快跑吧,这附近……没有安全的地方了…神殿,神殿在肃清……他们要……清掉所有……”
老妇人勉强睁开眼,却在与殷子平对视上的一刹那,长久以来的形成的条件反射还是让她瞳孔缩了一下:“你…你是血族……”
殷子平怔怔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地用那沾染上血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眼睛。
“原来…神殿…是被你吸引来的!是你——”
老妇人的话未能说完,过于激动的情绪迅速消耗掉了她生命之火。她头朝旁边一歪,便撒手人寰了。
而殷子平则是异常平静地将人放在了地上,而后站了起来。
他的情况很不对劲,连系统都能察觉到的异常。
“…平平,你没事吧?”
“我没事。”殷子平低声答道,“我就是,感觉到有一点恶心。”
之前科利亚还以身诱惑过他,在那时候的他看来拥有着无上吸引力的人血,现在却让他感觉到异常难受。
生理上还是觉得很香,甚至口腔内部的口水分泌都在加速,眼睛也通红。
可心理上却觉得很恶心,很抗拒。比先前还要更甚的恶心让他感觉自己的胃都在翻涌。
为什么会…对这些东西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只是食物……不,不可能只是食物。
人是一种十分擅长共情的动物,只要外貌上相似,就很容易产生所谓的“同族”感。
更何况,还有感情……
这是不一样的,不能混为一谈。
可这又是一样的……他需要这些来平复饥饿…让他恢复理性……
生理的饥饿,眼前鲜血的欲望,一切的一切都在吞噬着他的理智。
殷子平倒着退后了一步,却瞬间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这不是你的错。”那带着某种高傲感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有人用手轻轻蒙住了他的眼,“不用听她胡说。”
“真要说错的话,那么只有我做错了。”
殷子平伸手抓住了那个蒙着他眼睛的人的手,低声问道:“科利亚?”
“是我。”科利亚答道。
殷子平手搭在他手上,也没用力。他沉默了半晌,没有问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而是问道:“既然你是人类,同时也认为血族是敌人,那么…你为什么会想包容我呢?”
“毕竟我很危险,不是吗?”
“你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本质来说,不也是血族吗?难道只是因为我更理性一点,就认为我一定不会伤害人类?”
“不,因为我喜欢你。”
所有的问题好像都迎刃而解了。
殷子平很想用自己的脑袋处理一下这句话的信息,从而分析出科利亚身上又是有着怎样的秘密。
可是相比于这些,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科利亚好像笑了起来,他靠着的胸腔在微微颤动。
殷子平拿下自己眼睛上的手,转身与对方对视上:“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身上有很多优点值得人喜欢,为什么不能喜欢?”科利亚反问道。
“不是…不是这个。”殷子平脑袋思考问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迟钝,他想了好一会才重新问道,“你是在指爱情?如果说是爱情的话,你怎么能确定你是爱我呢?”
科利亚可以因为很多东西对他青睐有加,甚至有更多更自然一点的理由,包括他所说的那所谓的“值得人喜欢的有点”并不能成为爱情的理由。
在殷子平看来不可以。
爱一个人是需要足够多能说服他的东西来佐证的。
但是科利亚却说:“我是指爱情,但是……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当然需要……”做任何事都会有动机。
科利亚有些苦恼地看着他:“那这个我可没办法一时半会地告诉你,但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好好剖析一下我自己的话……不如先跟我走吧。”
殷子平的眼瞳还是红色的,这样一种略显疯狂的颜色在他身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它应有的感觉。
他还是很平静地看着科利亚,只是微微有些涣散的瞳孔显地他状态并不是那么好。
“我知道了……”殷子平略一点头,他又回头看向躺在原地的老妇人,微微低头默哀了一下道,“我会和你走的。”
“因为我有想做的事。”
“在离开之前。”科利亚忽然开口道,“先喝一点血吧,你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他扶着人的腰身能感觉到,那人的身体正在不自觉地颤抖。
先前他所说的抑制自己本性太过头可能会被反噬的话好像成真了。
殷子平看向他:“我不会喝她的血的。”
“不是她,是我。”科利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