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在殷子平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甚至于超过其他许多人,也取得了足够令人震惊的成绩。但殷子平仍然不愿在这里停下来。
倒不是说他忽然有了怜悯之心还是其他什么理由,只是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任务。
他当初接的任务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那么此时,他就会尽力一个也不再拉下。
第一批出来的药剂从研究所被交到了隔离区的医疗队那里,从危重开始治疗起,逐步再给还能撑一段时间的人用。
殷子平在临时研究室里等待着医生的答复,这时候项烨忽然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他动作很轻,但还是被殷子平立刻察觉到了。
殷子平回过头,看向他,轻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来见你?”项烨低声笑了下,现在他的眼睛感染已经基本恢复,加上原本也只是因为液体溅入,并没有像徐晃承那种创口,所以他也是恢复最快的那批人。
殷子平没答话,只是用笔敲了敲他面前的表格,示意自己现在还有其余的事。
项烨耸了下肩:“好吧,我是来告诉你现在的情况的。”
殷子平闻言看向他眼睛,等人接下来的汇报。
“最先注射的那批危重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从仪器检测上看,各项都在缓慢恢复正常。有外伤的正在排队等候治疗。”
他笑道:“你成功了,戚余。”
殷子平抿了下嘴,唇线略微弯起一个弧度:“我说过,我会赢的,所以你也会。”
但是他们都知道,即使现在取得了重大突破,好像也与这丧尸病毒的比拼上终于赢上了一回,但这依旧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麻烦在等待着他们。
只不过,从现在开始,一切与以前不同了。
人类第一次在与丧尸病毒的抗衡中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项烨问他。
殷子平神情之中的温度缓缓退去,他好似又恢复了先前平静却又面无表情的状态。
“如果医生救不了人类状态的徐晃承,我要做些什么?”
项烨闻言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隔离间的医生和躺在里面的徐晃承。
徐晃承是跟在他身边的人,真要说的话,肯定是对方与自己的关系比仅仅是有过几天相处的殷子平要密切地多。
但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任务中的常态了,快穿世界里他遇到的形形色色关心他对他好的人,死于疾病、意外或者是单纯就是寿命到了,这样的事再多不过。
人有生老病死,尽管他们暂时逃脱,但这未必是好事。
忽然间,项烨很想问一问殷子平,对方是怎么看待漫长的寿命以及不老不死的他们这件事的。
但这个问题现在问不了,他也只能先掩埋下去。
项烨想了想,说道:“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再换其他人来,他也不觉得有人能超过殷子平。
对方已经尽了自己所能,也不要太过于逼迫自己,更何况与这些任务世界中的人分离是迟早的事。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他补充道。
殷子平摇头:“不是所谓的情绪方面的问题,我也不是在表示我对徐晃承的担心。”
他说道:“不是空想,而是切实地在思考对策。”
“人工气管,人工声带,人工血管,这些用什么材料制作?移植其他人的这部分器官造成排异反应的话,基地中有没有足够的药物进行移植……”
殷子平停顿了一下,而后认真地说道:“所有的事情只有做了才有意义,当它停留在空想阶段或者仅仅只是情感上自己寻找安慰就将是懦夫的选择。”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就要寻找最佳解决方案……”
说到这时,他忽然怔了怔:“你在担心我?”
项烨闻言失笑道:“不然呢?”
殷子平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抱歉,我有时候有些迟钝。”
“没事。”项烨伸手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拨了拨,“路总得一步步走。”
他看着殷子平的眼睛,一瞬间让殷子平好像从他身上同时看到了曾经那几个人的影子。
“我们有的是时间,所以你可以慢慢来。”
总有一天明白过来之后,自然会发现自己的身影。
项烨认为自己还是足够有耐心的。
将事情告诉给对方以后,他又起身去处理隔离区其他的事务了。
总指挥死时,他作为基地本身出动的战斗武装力量的领头人,担起了临场指挥的重担。
甚至可以说,最后能取得胜利,有一半以上的功劳是在他身上。
但刚回来时,他也将后面的事小小安排了一下,有几个心怀不轨的人借机夺取战功,想要取代他而上位。
当时他没太多精力和傻逼撕,但现在殷子平拿出了药剂救回了他,他也有精力和时间来处理这几个人的事了。
或许该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做“不该碰的东西不要乱碰”了。
项烨走后没多久,医生也出来将事情大致与殷子平商讨了一番。
很显然,徐晃承现在暂时不能用殷子平研发出来的特效药,一旦恢复成人类,在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他们做不好一场这样的手术。
而同时,他也不能不管这个母体丧尸病毒。坐视不理也就意味着最长两天后,他就会彻底失去理智与□□活性,变成丧尸。
就如殷子平所料的那般,不管是哪一个对于徐晃承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那就请您做好您能做的事吧。”殷子平沉吟片刻说道,“包括要准备的材料也好,器官也好……我知道这些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但请您先去准备吧。”
医生有些犹豫地说道:“需要可能两周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还需要发动其他基地帮忙配对…”
“我知道。”殷子平答道,“拖时间的事交给我来吧,您做您的事。”
医生看了面前这位年轻人,平静而坚定眼神的和他眼下的青黑,让他无力再劝阻什么。
半晌,他叹了口气:“唉,我明白了。”
对方执意要做,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拖后腿的。
医者仁心,他们也希望能救下每一个人。
等人也离开后,殷子平手撑着额头,看着面前的数据,心里思考着自己该怎么为徐晃承争取到一定时间。
他进了一趟隔离室,将人从头到尾又给检查一遍,而后拿着新数据对着看了一遍详细的病变区域。
不幸中的万幸是徐晃承病变速度不算很快,而且没有朝更近更致命的脑袋去,而是先向下衍生。
心脏虽然有一部分似乎已经被影响到了,但总体来说影响没有脑袋被感染的影响大。
他需要先保住对方的心脏和脑袋。
也许可以缩小剂量,定时注射,让其药效只维持在特定区域?
可要缩小到什么剂量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呢?还有,这个药对他来说作用会不会很显著?能不能操作,可不可能操作……
这些东西都是未知数,在现在也很难短时间能得出靠谱的结论。
他看着面前数据沉默了片刻,垂下眼。
又只能赌一把了。
好像从他到这个世界开始,总是容易面临这种需要他赌一把的情况。
只是他还没准备开始,忽然从旁边伸了张纸过来,上面写着:“戚余哥的药剂成功了吗?”
殷子平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嗯”了声,说道:“比预想要好,只是你我得另想办法。”
“没必要那么麻烦。”徐晃承像是准备好了一样,又笑着递过来两张,“戚余哥把时间花到有用的事情上去吧,我什么情况我清楚地很。”
殷子平盯着他看了片刻,看地徐晃承脸上的笑都快撑不下去头冒冷汗了。但徐晃承想,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认输。
只要他能在这场无形的气势比拼中坚持下去,殷子平就一定会放弃。
事实上殷子平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他开口说道:“什么事情对我来说更重要不需要你来为我指导。”
这些话虽然非常不友好,但他说得太过于理所当然,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并没有什么恶意。
徐晃承摇头,拿着笔快速在纸上写了一行:“真的没有必要。”
“我做我想做的事而已。”殷子平微微蹙眉,“虽然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但我更希望你能尊重生命。”
徐晃承想写些什么,又听他说:“你的人生只有一次,你就想让它结束在这里吗?”
“我说的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徐晃承哑然,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殷子平比较好。
就像他所说,没有人想死,即使是他。
如果说最开始回来的时候,他还有劲头莽一把,借着那时候的不理智从容赴死,那么越到后来他越不想死了。
等待死亡比死亡更可怕,你知道它一定会来,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
心情一直忐忑的等待着的时候,反而更想好好活着。
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想活。
他没办法在殷子平面前撒谎,他也不认为殷子平会看不出来。
殷子平见他沉默了好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你是病人,那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配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