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缺少一个让皇帝动手的理由,缺少一个契机。
秦非夜一直都未做过任何一件让皇帝可以对他动手的事情,没有任何把柄和理由落在皇帝手中,所以如今的他,尚且是安全的。
但总有一日……
所以到了那一日,如何是好呢?
秦非夜若要自保,必然就要反抗,或者,离开汴京。
以前的叶挽歌不想思考这些问题,可是如今,一想到自己将要嫁给他,他们便是一体,便是一家人,便不得不思考这样的问题。
毕竟,永宁侯府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秦非夜抚上叶挽歌的脸,“你在担心吗?”
叶挽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我知道你无心权势,但亦不是软弱可欺,所以有些路,便该想好,你可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他对你动手,你待如何?”
秦非夜笑了起来,“我很高兴,你如今愿意想这些。”
他是真的心中愉悦,从前的叶挽歌极少问这些,他亦不想让这些事情烦着她,可有时候又觉得她是不是不够在乎自己,否则怎么会对自己毫不关心?
说来奇怪,秦非夜自然爱上叶挽歌之后,便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心中总是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都觉得自己变得幼稚可笑,可,却是对叶挽歌再也无法放手。
秦非夜看如今叶挽歌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又觉得她是真的心中有自己,是以愉悦不已。
他拉着叶挽歌的手,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席地而坐,将手中的竹篮放在身侧,才认真的看向叶挽歌。
“我本不想让这些事情烦扰于你,可你将嫁给我,我所想面对的,也会是你要承受的,所以,的确该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自然。”叶挽歌挑了挑眉,两人虽然在说这么严肃的事情,但脸上却没有过分的紧张,仿佛只是在聊着寻常无比的话题。
谁能想到,他们两人在聊的,却是攸关生死之事。
“从前,没有认识你的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便是待到那一日前,离开汴京,前往南浔。”秦非夜说出自己从前的打算。
叶挽歌微微侧着头看着他,似乎在问,为何是南浔。
“我外祖母是南浔人,我曾与外祖母生活过两三年,她说她的家乡是一片海边小岛,生活在那里的人,与世无争,犹如世外桃源……”秦非夜说到这里,眼底带着一点点星光。
“所以从前我便打算若是有朝一日,皇兄容不下我……我总能全身而退,届时我便离开北齐,去外祖母的故乡生活。”
秦非夜捋了捋叶挽歌耳边的碎发,替她摘掉一瓣落在她发丝上的桃花花瓣,才有继续说道,“但如今有了你,那些打算,便做不得数了。”
叶挽歌单手托腮的看着秦非夜,微微笑道,“或许你说的那个地方不错。”
秦非夜的眼眸灼热,“你愿意与我一起离开北齐?”
叶挽歌笑了,“若是以后要一辈子生活在汴京城,我想来也不会习惯……这十几年我都是生活在这里,其实我亦想离开,若是日后……当真有那么一日,我愿意和你离开这里,不过我可不去你外祖母的那个小岛养老。”
秦非夜笑了,“无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在什么样的地方,我都可以。”
叶挽歌皱着眉头一脸哀愁,指了指自己,“我这个人呐,是闲不下来的,你让我一直在一个与世无争又平平无奇的地方安稳的生活,我大概也习惯不了,但是我们可以周游列国是不是?只要你不再是寂王,便算不得威胁,我们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走到哪里便定居在哪里,腻了便再次踏上旅程……”
秦非夜的心微微发热,他眼前的小丫头在计划着他们的未来,只属于他们的未来。
她愿意抛下郡主的身份,愿意抛下过往的生活,去与他过浪迹天涯的生活,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并非寻常女子所能忍受。
在秦非夜看来,叶挽歌所说的周游列国,不过是体贴他,担忧他一生一世都要受到北齐皇室的追捕。
毕竟若是有朝一日皇帝想除了他,他自然得反抗,无论用何种方式,只要不是取而代之,那帝王便不可能放过他。
所以,叶挽歌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秦非夜深深为之动容。
“好,都听你的。”秦非夜抓着叶挽歌的手逐渐用力,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发灼热。
“当然,只是现在这样打算,也不是现在就要和你离开汴京,毕竟现阶段,他应该还不会对你出手,毕竟找不到理由。”叶挽歌其实还有些担忧的是,她和秦非夜固然可以轻松离开,可是叶景明他们呢?
其实叶挽歌也庆幸,她在这个世界上在乎的人其实不多,也是因为来到这世上之后,待她好的人也不多。
若是真的要离开汴京,那她担忧的其实也就叶景明一人,哦,叶季阳算是一个,毕竟还算是弟弟,若是皇上要对付秦非夜,那他们必定受到牵连。
也庆幸只有这么两人了,要护的周全应该也还不是一件难事。
秦非夜如何不知道叶挽歌心中担忧,“我知你心中还放心不下家人,若是他们愿意……可提前撤离汴京,丫头,你信我,我定能护你和他们的周全。”
这一个保证,秦非夜还是能做到。
真真到了那一日,他无论如何,不惜代价,也定会保叶挽歌和她所在乎之人的周全。
“我自然信你。”叶挽歌在一点上,从来都是信他的。
秦非夜微微一笑,又宽慰道,“不过这一日并不会这么快到来,如今的皇兄,还没有把握对我动手……至少,这两年内他不能,他向来,是个十分介意舆论之人,如同对待定北侯般,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动手,这一次……我们或许是正好给他递了一把刀。”
“你是说……皇上其实早就想要对付定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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