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人,正是千里迢迢赶来的云朵儿、林大河、高玉阳、柳小丹和白无剑了。
刚才大笑不止的正是林大河,云朵儿狠狠踢了他一脚,怒道:“休得对前辈不敬!”
其实五人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岳山也发现了他们,以为不过是慕名而来的投奔者,便没放在心上。
云朵儿几人无意中来到恶鬼寨,本来是打算问路,无意中却听到岳山在讲他的过往,言语之间竟多有启发,便停住了脚步。
英雄,何谓英雄?
在他们的观念中,非挽狂澜于既倒、拯万民于水火之人不可成为英雄。
可现在忽然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是非善恶,言语上虽清晰易辨,可真的融入到人这个复杂的动物上时却变得非常模糊。
英雄,同样如此。
按理说,无双城周围全都是恶人,他们则是正义的代表,两者应该水火不容。
可不知为何,刚才听岳山讲述之时竟然起了敬佩之感,好人敬佩坏人,这是对世俗的挑战,是对正义的侮辱。
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就像岳山说的,能将一件貌似平凡之事做到天下无双,让别人一听,不管立场如何都可以由衷赞叹,岂不就是英雄本色吗?
可就在他们沉浸在哲理的思辨中不能自拔时,岳山最后的笑话又将他自己刚刚塑造起来的英雄形象彻底打碎,严肃的哲理与自嘲的笑谈混合出了浓浓的喜剧味道,终于让林大河忍不住笑了出来。
岳山兴致勃勃地讲了这么久,有些口渴,灌了一壶茶下去后笑道:“本来是逗孩子们玩的故事,没想到你们几个年轻人也喜欢听,看在你们对我老头子这么有礼貌的份上,每人十仙晶就免了,进去吧,应该还有一两间空房子,以后你们就算是恶鬼寨的人了!”
林大河忙道:“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入伙的!”
“嗯?”岳山面色一变,直起身道,“怎么?看不起我恶鬼寨是不是?也不去打听打听,现在最难进的寨子是哪个!让你们进还不进,简直不识抬举!给我滚开,别打扰我欣赏美景!”
柳小丹怒道:“告诉你,我们可是大族派来参加无双城交易大会的,你敢对我们不敬?”
“什么?你们是大族的人?我呸!”
岳山怒容满面,直接一口唾沫吐在了柳小丹身前,吓得她急忙躲在高玉阳身后。
“大族确实挺厉害,若非他们,我又怎会落草为寇,又来到这无双城?小姑娘,知道恶鬼寨里都是什么人吗?他们十有八九跟大族有仇!所以你们还是尽快滚得远远的,若是在一个月前,恐怕你们的头骨已经镶嵌在我头顶的招牌上了!”
云朵儿上前道:“寨主勿怒,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个人,您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岳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手赶他们走。
云朵儿无奈,转身准备离开,白无剑道:“云师姐放心,凌晓风师兄机敏百变,任何事情都能应付的来,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朵儿微微点了点头,眉头簇起,像是渐渐升高的冰山。她刚到无双城便感到极为不适,凌晓风身败名裂之下狼狈逃到这里,恐怕处境更加艰难,也不知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等会儿!”原本冷眼相向的岳山猛地大喊一声,冲到白无剑面前问道,“你刚才说的是谁?”
白无剑愣道:“凌……凌晓风啊!”
“可是英俊潇洒、文采飞扬又油嘴滑舌的游方诗人凌晓风?”
“啊……啊?”白无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林大河冲过来:“寨主,不知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我们要找的凌晓风既不英俊潇洒,更没有文采飞扬,油嘴滑舌倒是真的,还有他什么时候变成游方诗人了?”
云朵儿忙道:“寨主,您说的是上次恶人潜力榜榜首吗?如果是,那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岳山警惕地问。
“我……”云朵儿一时语塞,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林大河大大咧咧地道:“我跟凌晓风可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这位小高是他的小弟,这位小白是他的师弟!至于这位小柳姑娘是小高的相好,算是他的弟妹。这位了不得了,她可是凌晓风朝思暮想的人,你懂得……”说着,两只手指碰了碰,做了个男人都了解的动作。
岳山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哎呀!罪过罪过,请恕老朽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得罪了恩人们啊!快请入寨,让老朽一尽地主之谊!孩儿们,快去告诉你们爹娘,就说寨子来了贵客,让他们把好酒好肉全拿出来,今日恶鬼寨要大摆宴席,一醉方休!”
孩子们一听有好吃的,一个个两眼放光,欢呼着去了。
林大河几个无不傻眼,岳山点头哈腰的模样跟片刻之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难道凌晓风的面子比大族的都大?
岳山将桌椅搬开,来到云朵儿面前,恭敬道:“凌夫人大驾光临,敝寨蓬荜生辉,凌公子对我恶鬼寨有再造之恩,夫妻一体,您也是我们的大恩人!快请入内……”
林大河面色一紧虎躯一震,急忙拉着高玉阳几人后退三丈,果然便见一股寒气从云朵儿身上骤然爆发,岳山瞬间被冰雪覆盖,变成了雪人,浑身冻得青紫青紫的。
“再敢胡言乱语,绝不饶你!”云朵儿冷冰冰地道,没人看到她宽大的斗篷里,一张脸已经红的发烫。
她说完便走进了寨子,林大河赶忙上前帮岳山运转被冻住的内气,低声道:“寨主,她脸皮薄,再说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公开,千万别多嘴啊!”
岳山看着云朵儿高傲的背影,哆哆嗦嗦地点点头,心想:“好厉害的女人,凌公子那么温文尔雅,日后可有得苦头吃喽!”
众人进了寨门,发现云朵儿正站在一块石碑前驻足观看,还不时地抿嘴轻笑,都心中好奇,不知发生何事。
来到石碑前,发现上面刻着一首诗《咏肉》: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狗嘴都不见!
林大河看完就要忍不住大笑,可发现后面的落款竟然是“凌晓风”三个字,顿时想笑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