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岳歌妄一出现,白琅就感受到了。在她的感知中,本来应该是壁垒的地方,一个小脑袋探了过来。
紧接着,是半个身子。
最后岳歌妄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白琅的须弥间里。
亲眼见证岳歌妄从无到有的白琅,心情有一点点复杂。不过她到底是记得钦原的嘱托,立马将韵力挥散,以防被人看了去。
白琅意念微动,岳歌妄就出现在她面前。
此时岳歌妄还在状态之外,她弓着身子,琉璃双色瞳里写满了惊诧。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听见白琅的询问之后,岳歌妄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刚以为我要醒过来了,所以我在走了。可我过去等了半天都没醒,想着过来看看我种的花,就过来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声,到最后索性改口:“我下次一定带着竹子过来。”
想到紫竹已经恢复原样的白琅,摇头示意:“不用,我这里还有很多紫竹。”
“这样啊。”岳歌妄也不觉得有异,笑着问白琅:“那我的花活了吗?”
“没有。”
白琅实话实说:“死完了。”
虽然是因为白琅想要紫竹复活,所以它们才死掉的。不过不影响,结局都一样。
听到花苗死去的岳歌妄泄气,片刻后又恢复原样:“我还以为只有在我那边才种不活呢,原来这里也不行啊。”
说着说着,她又笑起来:“我是不会放弃的。”
白琅看着,只觉得这个岳歌妄有点奇怪。
怪可爱的。
她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就听见岳歌妄好奇的声音:“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白琅也乐于和岳歌妄打好关系,打好关系之后才方便套话,立马开口:“我叫白琅。”
“白狼?”岳歌妄歪头:“是通体洁白的狼吗?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白琅有些好笑,“王良琅。”
“哦…”
岳歌妄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但没多说什么。
就在白琅打算套话的时候,她额间烈日流云纹浮现,世界又变成了诸多气体。
一时之间,白琅愣在原地。就在这时,岳歌妄窜到了白琅的面前来。
“你刚刚是在玩游戏吗?”
世界都变得五彩斑斓,看不出原有的模样。只有岳歌妄,还是娉婷袅娜,不染凡尘。她嘴唇一开一合,声音清脆悦耳。
眼前这人,身上谜团可太多了…
只是,白琅并不好奇。
她无比自然地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过。可就在此时,白琅看见了岳歌妄心口的旁边,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这洞口周边有韵力残留,只是太过微弱,韵力颜色早已经被血色覆盖,看不分明。
只怕是白琅再等几天发现,都不能看见韵力残留了。
这是传承者干的,还是她自己干的?
白琅不动声色地看了岳歌妄一眼,却发现世界早已恢复原样。花草树木依旧,眼前的人也是一袭白裙,美不胜收。
只是她身上血淋淋的口子,却是白琅亲眼所见。
就在她犹豫是否开口的时候,岳歌妄的身形逐渐模糊,脸色不见半丝异样。
她招呼白琅,笑着说道:“哎呀,看来我要醒了。”
岳歌妄伸出自己的双手,在白琅眼前微微摇晃,巧笑嫣然:“我明晚再来找你玩啊…”
这句话落下,她人影彻底消散。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白琅,只觉得不该再和岳歌妄接触。
她身上的血洞,毫无韵力的身体,以及突兀出现在须弥间的种种表现。都在白琅一件事情——
岳歌妄很危险。
无论是她自身危险,还是她生活环境危险。白琅深刻地认知到,如果再和岳歌妄接触,只怕麻烦不久就会找上门来。
她现在连沈家都还没有解决,又怎么敢去招惹其他麻烦呢?
只是关于圣徽那边,白琅却又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线索。
一下子,白琅陷入两难地境地,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而岳歌妄在醒来之后,先是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之后,这才从每日祷告的圣书夹层中,取出一个小本子来。
她推开雕花白窗,照亮满室,空中还有露水的气息。岳歌妄伏在桌前,锦缎般的长发泻下,阳光落满她的肩头,将她笼罩在一片暖意之中。
细长的手指捏着上好的元晶笔,好像会发光。而岳歌妄却小心翼翼的,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下一行小字——
我终于有朋友了。
她只潦草的写下了这一行字,敲门声就响起。
“咚咚咚”
这三声敲门声节奏紧凑,间隔时间都一样长。一听就是极其规矩严谨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而听到敲门声的岳歌妄,却有如惊弓之鸟一般,忙里慌张地将纸张藏进圣书里。
下一秒,门从外面推开。一身白袍的女人走进来,她手里拿着权杖,巨大的帽檐遮住了她半张脸。
只依稀瞧见,模样姣好的唇瓣,和火红的发丝。
看见来人,岳歌妄有些拘束地问道:“一权长老怎么来了?”
“圣女殿下。”女人开口,空出的右手摊开,掌心一个金色的镂空小球,就出现在岳歌妄眼前。
她说:“最近阁外事务繁忙,阁内只留有两个长老,为了保护圣女的安全,还请收下御回百转。”
“好。”
岳歌妄接过这个叫御回百转的镂空小球,礼貌疏离道:“长老们要去哪里?”
“这些俗事,就不来污染圣女殿下的耳朵了。”
女人将御回百转递给岳歌妄之后,就行礼离开,走到一半又突然顿住,她的头半偏,看向站在原地的岳歌妄:“圣女殿下,今日的祷告…”
“就来。”
岳歌妄收起御回百转,将手里的圣书抱住,迈开步子。
每一步的间隔时间一样长,每一步的距离一样宽。
甚至连岳歌妄脸上的表情,都好像是被人描在了脸上。端庄圣洁,却又死气沉沉。
她走过洁白的长廊,跨过无数的门槛。身边人流涌动,最后只她一人。
当她沐浴在圣光之下时,听见阁内整齐划一的请示声。
“参见圣女——”
而她回首,眼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