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元鹊和朱透的战况到底如何,白琅并不知情。因为她还没有等到两人交手,就先一步晕死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须弥间里。一张有几天没见到的俏脸蛋,在她视线的正上方,眼露担忧地瞧着她。
居然是岳歌妄。
白琅现在浑身虚弱无比,连说话都要大喘气。她看着岳歌妄,有些疲惫地开口道:“我怎么在这?”
“不知道呀。”岳歌妄见白琅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身子也不再向前倾,而是跪坐在地上,回答白琅的问题。
她说:“你就这样,咻的一下就出现了。”
白琅打量了一下天空,发现还是白天。而岳歌妄,不是说她只有晚上才来须弥间吗?
难不成是在午睡?
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就听见了钦原暴躁的声音。
“你们不用睡觉,我要睡觉啊!!”
它气冲冲的从一颗苍老的巨树上飞下来,在看见岳歌妄的时候,又猛然刹住脚,有些惊讶地说:“今天怎么过来了?”
岳歌妄笑得很好看,“因为今天可以过来了。”
听岳歌妄这么说,白琅好笑地问道:“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这倒是没有…”
岳歌妄一怔,神色落寞下去。她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双手撑地,抬头看天:“你说,怎么样才算是家人呢?”
“家人?”
白琅也是个自小流浪的主,显然也没有什么概念。不过到底走街串巷了这么多年,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说得出来。
“就是从小看着你长大,倾注心血把你培养大的人。”
“这样啊…”
风吹起岳歌妄的长发,吹到了白朗的脸上。冷香幽幽,直接钻入她的鼻孔,好像一把小钩子,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就在她分神的时候,又听见了岳歌妄的声音。她语气满是不解道:“只要这样,就可以叫做家人吗?”
“倒也不是。”听到岳歌妄的语气,白琅下意识地换了种说法。“真正的家人,应该是能够让你依靠,给你支撑的。”
不知道为什么,白琅觉得岳歌妄好像更加失落。可这失落也仅仅是一瞬间,片刻之后就消失无踪迹。
岳歌妄转头,笑着对白琅开口:“那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家人呢?”
语气明明是悲伤的,可她笑得如此灿烂。
倒更叫白琅心里难过。
她直接点头:“可以。”
白琅说:“你可以选择离开之前的那个家,去一个你愿意生活的地方。”
“好。”
岳歌妄笑得开怀,身形却渐渐转淡。她声音都还没有完全消散,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白琅叹了口气,也没办法再继续追问岳歌妄元丹的事情。最后还是打算暂且搁置这件事,先了解现在的情况再说。
她转头,看向钦原:“我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啊。”
钦原踱着步子,在白琅身边转来转去:“我本来睡得好好的,还是突然被你们给吵醒的。”
“嘶…”白琅起身,却发现身上到处都疼。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边锤自己的肩膀,一边暗自思考。
当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刚刚还在饭堂,准备看元鹊和朱透过招。结果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了须弥间。
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琅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她左手捶麻了,又换了右手。只是姿势换来换去,这件事情依旧没有想明白。
“算了,不想了。”
白琅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锤,身上的情况都不见好转。索性直接放弃,向钦原求助道:“来两根羽毛?”
钦原理都不理白琅,直接扑棱着翅膀又回到了树上。白琅抬头看过去,发现这树根深叶茂,压根找不到那只黑鸟。
最后还是钦原主动开口,对白琅解释道:“我的羽毛不是这样用的,你身上这种情况,应该去找木吾。”
“行吧。”
白琅也不纠缠,她心念一转。再一睁眼,看见的是黑云缭绕的天空。
“醒了?”
骆绀稍显冷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桃姬炸炸呼呼的叫喊声。
白琅甚至都还来不及站起身,就被桃姬给扑住,重力传来,白琅无奈,只得接住来人。
“哇——”桃姬抱住白琅,哭天抢地道:“你刚刚吓死我啦!!”
就连脾气怪异的元鹊,也带着阴衾,慢慢地朝白琅靠过来。
他离白琅和桃姬很远,看见白琅苍白的脸色之后,隔空抛来一个青花瓷罐。
“接着,这次的药没毒。”
白琅此时还有些体虚,所以并没有及时接住。还是桃姬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就稳稳当当的接住了罐子。
等罐子入手之后,她才甜甜地地朝元鹊笑道:“谢谢哥~”
而元鹊理都不理桃姬,转头就走。
好在桃姬想开了些,就撅了撅嘴,倒是没有像之前一般意志消沉。
她将药递给白琅之后,双手托腮看着白琅:“快吃吧,我哥的药可灵了。”
“谢谢。”白琅虚弱地道谢,正准备吞两颗药,木吾老师就出现了。
他先对其他人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我有所耳闻,做得不错。”
紧接着,他又调转话头:“只是之后,他们可能会对你们使阴招了。为了防止之后遇害,现在更要抓紧时间修炼。”
“这次给你们划分了不同的练习地点,你们只要把附近的韵力全部吸收,这节课就完成了。”
“是。”
四人回答整齐划一,在回答完之后,立刻就朝着各自的位置走去,留白琅一个人,独自面对笑呵呵的木吾老师。
“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白琅在面对木吾老师的时候,竟罕见的有些心虚,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木吾老师淡淡应道,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等四边光柱成型,表明所有人都进行修炼之后,这才走到白琅身边,面色凝重。
他说:“你今天,用墨晶战斗了是吗?”
这话问得白琅一头雾水,不过仔细想来,又似乎有迹可循。
在前两天和任晚日交手的时候,她的力量与任晚日相比,那就是蚍蜉撼树,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可就在刚刚,她一个手刀下去,似乎把任晚日的骨头给活生生地打断了?
原来,是因为墨晶的加成啊。
这就是自己现在如此虚弱的原因吗?
想到这里,白琅有些汗颜,她开口道:“我本来没有想用墨晶的。”
“嗯。”木吾老师应下,却开始说其他事。
他说:“墨晶使用时机,应当掌握在你的手里,而不是被动接受。毕竟它使用一次之后,体内韵力会枯竭十日。”
“如果不能把握墨晶的使用时机,在紧要时刻,这等异宝发挥不了自己的价值,反倒拖你后腿的话,你可能小命难保。”
白琅深以为然,只是现在她对天选者的事情都还一知半解,更遑论墨晶呢?
想到这里,她也不免丧气道:“是我太弱了。”
“那就变强。”
木吾老师神色不变,反倒笑着解释道:“你现在连地阶都还没有,想来也是不能轻易掌控墨晶。”
白琅发问:“地阶?”
她这一问,倒是叫木吾老师怔住。紧接着,又捋着胡子笑起来:“钦原那个懒蛋看来又偷懒了,真是死性不改。”
嫌弃完钦原之后,木吾老师就对着白琅解释道:“天选者和传承者不同,天选者只分为三个修炼阶段,地阶人阶和天阶。”
他说:“在每一个阶段,你都会无师自通,获得独属于自己的技能,那是天道的宠爱,别人一辈子都学不会。”
“如果老夫记得没错的话,只有等你到达地阶之后,墨晶才真正为你所用。”
听到这里,白琅立即发问:“那老师,我要怎么才能到地阶?”
“这种事,急不得。”木吾老师解释道:“传承者是锻体,而天选者,应该是修心。”
“只要你有所感悟,领会天地之力,这样才能够成功晋阶。”
这些话越说越玄乎,叫白琅听得云里雾里。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对于晋阶的方式和渠道,她还是一无所知。
白琅本来就十分疲惫,听到这里更觉无奈。
还好木吾老师也不强求,将话题调转开来:“好好利用你的须弥间,那才是修炼的好地方。”
“以及钦原,也好好利用起来吧。”
说完之后,木吾老师就离开了这里。他脚往后迈一步,一束光柱凭空而起,将白琅圈在了里面。
本来还躺在地上的白琅,一脸疑惑。她看着光柱外的木屋老师,开口询问:“老师,这是…”
木吾老师捋着胡子,笑呵呵道:“受伤归受伤,修炼还是得修炼。”
他说:“你现在这个状态,体内韵力空空,最好用来修炼了。”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叮嘱道:“别吃药,就这样慢慢恢复。恢复到过程,也是和自然沟通的过程,十分难得。”
木吾老师都这么说了,白琅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将药收起来,十分认命地坐正,双腿盘起,开始放空自己,和周围的韵力交流。
点点黑色韵力在她身边围绕,照亮木吾老师略显苍老的脸庞。他担忧地看着五个孩子,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
十班里修炼正热火朝天,而就在他们不远处,身处风水宝地的二班,气氛格外凝重。
二班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常伯志。
他虎背熊腰,站在一众学生之间,格外醒目。尤其是他那遒劲的肌肉,以及满脸的络腮胡,更是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脸色阴沉地站在学生面前,怒火滔天:“据说,你们在饭堂和十班的人交手了?”
“…”所有学生都把头低下去,战战兢兢,不敢回话。
没有等到回答的常伯志怒火更甚,他嗓音低沉,风雨欲来:“据说你们还输了?”
“废物!!”
常伯志满是横肉的脸现在通红,肉也一抖一抖的,看起来被气得不轻。他突然出现在任晚日面前,也不顾任晚日有伤在身,一拳就打在任晚日的腹部。
这一拳力含万钧之势,直接将任晚日打得滚倒在地,呕血不止。站在任晚日旁边的大漠见此,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身来。
谁料被任晚日一掌挥开。
他被推开却不恼,还不忘对常伯志求情:“老师,肯定是十班那群废物使了阴招,这才让叫…”
“闭嘴!”常伯志打断大漠的话,阴侧侧地开口道:“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他说:“他们只是一群废物,竟然把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打倒在地,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这一席话,叫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下头去。只有朱透一人,依旧趴在远处,甚至还惬意地独自饮酒。
好像没看见这场闹剧一般。
他这个姿态,叫常伯志更加愤怒。
“一群废物!”常伯志对着学生怒骂道:“今天十班的人狠狠地打了你们的脸,如果不把这件事了结,我们在这学院还站得起来吗?!”
说到这里,常伯志也不犹豫,直接开口道:“明天早上寅时,所有人在这里集合。”
“全班分为四个小队,朱透、毕煞、任晚日、大漠为领头人,带着这一群废物们,去十万大山里好好磨练一个月。”
他一双眼杀气腾腾,说出的话也残忍无比:“如果死掉了,记得先把你身上的校服给脱掉。”
他冷声道:“这种废物,不配穿着三空学院的校服。”
说完之后,他直接离开二班。
等他走之后,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面对常伯志吩咐的任务,他们不敢不从,可到底心有恨意,当下所有人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就这么交谈起来。
交谈的对象,自然是捂着伤口,趴在远处的任晚日。
“还排名第三呢,这么没用,竟然连一个十班的废物都打不过。”
“没用又爱显摆,做人难道就不能低调点吗?”
“在班里都是这样,一双眼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这次好了吧,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我要是他,我都不好意思活下去。”
“烦死了,自己丢脸还拖累我们。那十万大山是什么地方,那是人能去的吗?”
“还天天吹嘘自己是天才。”
…
冷嘲热讽的声音此起彼伏,而被人围在中间的任晚日,暗自攥紧了一双手。
他头垂得很低,模样看起来阴森可怖。可紧接着,面色又被疑惑所取代。
他分明看到,那个十班的废物,额间的黑色光芒。
那是什么?
是韵纹吗?
可是五大仙土,会有黑色的韵纹吗?
任晚日想得出神,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的。一双手,死死地牵着他,似乎怕他倒下去。
大漠撑起任晚日的身体,对着他的同学们道歉道:“这次是因为我们过于莽撞,连累了你们,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们能不去十万大山了吗?”
“尽会做这些面子工程。”
“如果必有一死的话,那我在死之前,也要杀了你们。”
群情激愤,眼看着就要开始动手,毕煞却站起身来,威慑众人道:“谁说进十万大山就没有活路了?”
他说:“我们到时候只需要抱团,不随处乱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个月就好了。”
“现在这样子内斗,才是自寻死路!”
毕煞一开口,倒是安抚下来不少人。只是他们依旧对任晚日,怒目而视。
任晚日没有察觉到这些视线,还是大漠及时站出来,诚恳表态道。
“在十万大山里面,我们会尽全力,去保护你们的生命的。”
“呵…”
得到大漠的保证之后,众人这才满意,纷纷散去。等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四个人。
正是朱透、毕煞、任晚日和大漠。
毕煞吊儿郎当的坐在位置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大漠:“你们真要保护他们?”
他双眼眯起,一看就在谋划着什么。
“这十万大山,可是个埋骨的风水宝地。”
就连朱透,也放下了他手里的酒坛子,颇以为是地说道:“是啊,野兽横行,他们如果死了,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传承之道。”
只有大漠有些犹豫:“可是…他们是因为我们受牵连…”
“别胡说。”毕煞笑道:“是因为你和任晚日,与我无关。”
“所以…”
他笑着起身,离开此处,只是声音还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我要他们的命,也和你们无关。”
“呵…”朱透将酒坛子扔掉,跟了上去。
他说:“正好,我也好久没动手了。”
毕煞笑着对朱透开口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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